第二百八十六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雖然決心去拼一拼了,可東嶽大帝見到了天靈這等手段,仍極爲懷疑龍筱幽是否真有能力可以勝利。可是,如果最後的結果是要像天皇一樣,他倒寧願馬上死掉算了!

龍筱幽凝立在帝宮中,雙手捧着佑光天衣,看着上面忽閃着淡藍色光華,顯示出它仍然沒有能感應到屬於自己的力量。這就代表,眼前的這些人裡並沒有它的真正主人。這不僅讓很多人感到失望,也更激起了人們想知道究竟是誰可以穿上這件神道天衣的好奇心!

東嶽大帝對發生的一切仍然心有餘悸,見龍筱幽只是對着佑光發呆,不禁問:“龍筱幽,你……你到底有沒有把握打敗天靈……”其實所有人面對過剛纔的一幕,心裡都對這一點極欲求知,聽問齊都把眼光看向了他。

淡淡掃視一週,龍筱幽看着東嶽大帝漠然問:“怕了……?後悔了……?”

東嶽大帝呆了下,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點頭是承認自己確實怕了,而搖頭則是否認後悔!任何人都不能否認,當親眼看到適才一幕之後能不怕的確很難。那是讓人心悸,卻又永遠難以忘記的情景,也是根本不應該出現的情景!

龍筱幽的眼光看向誰,誰就不由自主的垂下頭。天靈太可怕了!已經不是“魔鬼”“禽獸”“畜生”這些此語可以形容的了!

其實龍筱幽又怎樣?他又能真正可以平心靜氣的去面對那一切嗎?

“呵呵!別說你們!其實我也怕的很了……”

諸人心裡一涼,龍筱幽又自嘲笑道:“哎!天靈的兇殘和陰險也是我所沒能想到的……。老實說,天靈可能用出來的手段我都可以料到出大概。可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做事心裡竟然就如此的毫無顧忌。我不瞭解,他在施展那些詛咒手段的時候是否有過一絲的不忍!可就算有過,他已經動手了,都沒所謂了……!我能理解你們現在的感受,能在幾千個自己挖心掏肺而死的人面前還立得住,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那時候突然再來大批的敵人,我現在都無法想象會是什麼結局!但我必須告訴你們,今天這樣的事恐怕不會是最後一次。甚至,我們今後恐怕還要面對更殘酷的情景。不過我想說的是,如果我們屈服了,也許我們就會成爲洗一次的祭品。如果不屈服,就要做好面對一切的準備……”

紅葉臉上仍滿是恐懼,緊握着雙手喃喃呻吟:“我……我真的快受不了了。那一切太可怕了!再這樣下去,我……我怕我自己會瘋掉了……”

金泰憐惜的摟過妻子,可他自己的身體也在不自覺的輕輕發抖,半點不敢保證自己可以坦然面對“下一次”。

龍筱幽看看諸人臉色,也知道如今的情勢的確對自己很不利。想想,還是認爲最好要把自己可以說明的說一下,至少可以讓大家先心理有些準備……!

“各位,我不得不遺憾的提醒你們。如果今天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你們首先要提放的並非別人,而是我,龍筱幽……”

諸人一陣愕然,龍筱幽淡淡苦笑道:“沒錯,就是我……!我和天靈之間至今仍未分勝負的原因,就在於他還未能完全掌握萬靈之魂的威力,而我無法完全同時掌握神魔天和幻夢神劍……。也就是說,我們兩個誰可以先一步完全掌握自己所擁有的力量,誰就可以勝過對方……”

東嶽大帝奇問:“神魔天都穿在你身上,而幻夢神劍你又擁有了那麼久,難道還不能掌握嗎……?”

龍筱幽點頭道:“神魔天也好,幻夢神劍也罷!單隻其中一樣我都可以將其發揮到淋漓盡致,但任何一樣卻都不足以戰勝天靈。可問題是三者間互不相同,意念難以一致,我至今無法融合它們的力量。簡單說,神天爲正,魔天爲邪,而幻夢神劍則亦正亦邪,可它本身卻是極爲難以掌控之物,加上我以聖魔劍魂複合,它的狂躁已經日漸嚴重。而今在我身上是正邪參半,很難將兩種力量貫通。而天靈現在的做法就是要連續打擊我的心神,目的是讓我無法專心一致,催發我的魔性。而如果有一天我的魔性真的發作,我希望大家可以齊力殺掉我。因爲我入魔的情景,金師兄等是見過的,我恐怕無法控制自己……”

衆人一陣駭然,幻靈皺眉道:“可……可是,如果你真的入魔了,那又有誰能殺得了你呢……?”

龍筱幽點點頭道:“神魔天威力相若,即便幻夢神劍戾氣極盛,神天應該也可抵擋一時,加上火鳳的輔助,我如果入魔應該會有短暫的掙扎,你們就可以趁這一點空擋殺了我。不過,你們必須把握住時間,因爲那段時間應該是真的很短暫……!”

金泰苦笑聲道:“龍師弟,你的話是沒錯!而我也早就說過,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淪入魔道,我金泰第一個會和你拼命。可是如今這世間只有你可以和天靈一戰,如果你不在了,一切還會有什麼不同?別人我不知道,反正如果最終要讓天靈來統治這個世界,那我金泰是寧願一死的。既然結果總歸一樣,那我倒不如死在你手上,反正我這條命也是你救的,再被你拿去也沒什麼大不了……”

高遠點頭接道:“不錯!我和金師兄想得一樣,要是得對天靈那魔鬼屈服,我寧願早點死掉。如果最後我們確實沒法阻止他了,那我就一定先死在你面前,落個眼不見心不煩!”

他倆話雖然說的瀟灑,可心裡都不禁一陣陣酸楚。如果龍筱幽真的入魔了,那再也難有什麼辦法可以喚回他了。上次有雪情的犧牲,可歸根結底也還是僥倖的成分多。而結果龍筱幽固然難逃一死,天靈坐享其成,一切又有什麼不同!與其去受天靈的蹂躪,不如早早一死,倒也落個痛快!

龍筱幽看着衆人只能是苦笑,阿若在一旁扁扁嘴道:“要是讓我當寡婦,倒也不如早點死了乾淨。說不定以後人們提起來,我還能落個烈女的美名,有人給我立個什麼貞節牌坊什麼的……”

沉重的氣氛被阿若一句調皮緩解了點,龍筱幽臉上雖然有責怪她亂說的神色,可心裡也知道她是故意在給大家找開心,心裡更多愛戀!

看看一旁的香水雲,她雖然什麼都沒說,可龍筱幽從她眼裡已經瞭解了一切,她是永遠會決心和自己同生共死的!

突然,東嶽大帝一掌拍散了旁邊的茶几恨聲道:“他媽的,那個王八羔子天靈要再玩這手,我就去抓一羣畜生宰了扔進聖域,搞他個臭氣熏天,讓他也嚐嚐濫下水的味道……”

堂堂一個東嶽大帝竟然滿口的髒話,不禁讓人驚訝!可想想他的話,龍筱幽卻眼前一亮,喃喃道:“天下能安然面對那些的,除了天靈不見得很多!如果我們也以其人之道,不禁可以出口氣,還能攪和攪和他們……”

阿若聽說驚問:“喂!你不會也想找些人下了詛咒,讓他們去聖域裡自殺嚇人吧……!”

龍筱幽掃視諸人,笑笑道:“當然不會!可既然有現成的,我們倒也不妨好好利用一下。雖說有些對死者不敬,可時勢所迫,也顧不了許多了……”

諸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然對這法子心裡爲難,可目前這也的確是唯一能挽回些劣勢的法子了。

龍筱幽讓東嶽大帝派人收拾了剛剛埋下去的那些殘肢斷骸,收起來扔進了幽仙聖域。而做這些事也確實不易,畢竟很難有人可以坦然去碰觸那些東西,就算看到也難免心慌。

東嶽大帝沒辦法只好去找了個專門處理亡魂的門派做這件事,但這報酬也讓東嶽幾乎破產。而那些被詛咒的人身上都帶有殘存陰氣,對人雖然損害不大,但聚太多仍不可忽視。連龍筱幽在內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感到有些不適,所以只能暫時留在東嶽休息幾天……。

接下來就是要想想怎麼保住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東嶽這正道聖地,有龍筱幽在天靈是不會再派人來送死了。可如果龍筱幽一離開,天靈恐怕也絕不會允許東嶽這塊反抗地帶在身邊。

東嶽大帝自己滿心想就馬上打進聖域,大不了就是個“死”!可龍筱幽當然不會同意!

按金泰說,不如把東嶽兵將遷去隱幻靈地,一來可以保住他們安全,還能充實力量。可東嶽與其他人不同,這些向來自強一方的人物,更難輕易去和別人共處。況且以東嶽大帝的身份,他遇到精靈族和魔族,有多大可能可以和氣相待?

東嶽大帝雖然已經認可了龍筱幽,但他對魔道的成見仍不是短時間可以解除的。龍筱幽對這些也頗爲煩惱,即不能留下他們等天靈來屠殺,又沒法子讓他們融入隱幻靈地,安置起來頗爲不容易!

正巧,當他正在爲安置東嶽中人煩惱的時,第三天有人來報信,秦無情和嚴青夫妻到了。

衆人相見少敘一陣,聽到發生的一切,秦無情夫妻也不禁極感心酸。尤其八賢至今盡亡,秦無情念及同門之誼不禁黯然神傷!

他平素雖極少與同門交往,但那自從和龍筱幽相識以來,同行多年與八賢的情誼已大爲深厚。聽到他們的死訊,尤其是聽說竟然是自己一向尊崇的師父親手加害,他心裡的悲痛難以言表。

在秦無情心裡,天靈雖然罪大惡極,但畢竟是教養他的師父,恩情山海一般,他心裡始終幻想着師父有一天可以悔改!可樁樁件件,天靈的血債累累追加,對秦無情的心裡打擊是非常大的。

龍筱幽怎麼不知道他心裡的苦楚,但事已至此又怎麼去開導他呢!

敘過別情,秦無情夫妻是龍筱幽派出去的幾路人中唯一僅夫妻兩人同行的一路。秦無情自己心裡並沒有多少要得到天衣的奢望,這次也沒想要出來。只是龍筱幽既然發了話,他也只抱着夫妻倆出來散散心的想法而已!

至今他們夫妻倆遊山玩水倒是頗爲愜意,也未曾與敵人動過手,一直頗爲開心!這次只是恰巧到了東嶽附近,無意中聽到了龍筱幽在東嶽的消息,纔來相見。

聽到與天皇相遇的事,龍筱幽雖然已經盡力婉轉敘述,仍讓他夫妻極爲驚恐!嚴青畢竟女子,聽到血腥處,不禁幾欲大嘔。金泰觀其顏色,三指微搭其脈,大笑一聲:“恭喜!”

衆人連日心力交瘁,此時方纔有件喜事來緩和一下。秦無情夫妻自然對添丁欣喜非常,可一想到如今的情勢,也不免覺得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恐怕難以安穩降生!

龍筱幽微笑道:“你們放心吧!不管今後咱們會怎麼樣,也一定要盡全力保護孩子們的未來!就算再艱難,咱們也要不惜一切保護他們。因爲如果咱們失敗了,孩子們就是咱們的未來,希望……”

世上哪有父母不希望孩子可以平安降生,再平安度過一生的!如果孩子生下來就要揹負很多的苦難和艱難,那父母又怎麼能安心!

可事實是,任何一個人生下來都一定會揹負很多!他的父母無法爲他去解決一切,他自己也很難左右所有。

龍筱幽的父親是三界中舉足輕重的一道霸主,母親又是精靈遺族的至尊公主!按說他的一生英愛是受盡榮寵,安樂富貴無限!可事實呢!他的一生幾乎是連想睡個安穩覺都難!

六個絕色妻子,統領着無數忠誠,有着世間無可比擬的名望和地位,這一切加在一起,會有誰不去羨慕得要死!可是,天下蒼生的禍福,世間正義的保全,自身隨時面臨着來自各方的生死壓迫,這些又有誰肯甘心承擔?

靜下心來,龍筱幽每每想到這些都覺得,如果有機會可以選擇,自己真的更情願一生平平淡淡的活在人間,做個世間最平凡的人,安安穩穩的過一生。

可是他也無法否認,當初做那個平凡人的時候,自己心裡卻也爲了想轟轟烈烈一生而無數次憧憬!

不再多說龍筱幽的了,其實世上有太多像他一樣充滿了無數矛盾的人。甚至可以說,每個人的人生都充滿了無數的矛盾。可以說我們每個人都瞭解別人有哪些矛盾,因爲我們每個人的矛盾大多相同。只不過,我們始終是生活在大體一致的情境中。當任何一個去排斥矛盾的時候,所有人的矛盾也就同時被罔顧了!

但問題是,被罔顧不代表不存在了。我們可以欺騙自己,更有甚者去指責那些沒有罔顧的人,以此來彌補自己逃避所失去的尊嚴。自欺欺人,在此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揮發……

而當我們盡一切力量去逃避的時候,其實我們所逃避的那些已經得到了更多的累加,因爲我們要承擔更多,逃避更多!

也從此,“隱惡揚善”成爲了我們的座右銘!可這並不代表我們自身可以把這一切消除,因爲我們可以從別人身上看到這一切,而別人也同樣看到了我們身上的這些。就這樣,我們在指責別人的同時,也在被別人指責着。

“隱惡揚善”不是不好,但前提是要有“反躬自省”的能力。如果我們一味的掩飾惡,宣揚成善,那麼,人類是懶惰的。即便你真的直指其非,他都未必有覺悟去改正,多少大打出手就是從這樣善意的勸道引發的。所以,如果再去掩蓋,那我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改正什麼!

當自欺欺人無限度揮發之後,我們得到什麼,無限度的壓力,無限度延展的錯誤!無限度的一切最終成爲了無數的習慣,成爲了悠久的歷史,但只少了一樣,就是“文明”。

當我們無數次自褒“文明”,有多少人真的去仔細思考過,我們的“文明”究竟是什麼?

“隱惡揚善”就等於對錯誤的視而不見!

沒有“反躬自省”,即便我們認識到了,也唯有以“自欺欺人”來平衡自己和別人的心態。而當一個世界充斥了這些,也就等同與被重重迷霧淹沒。我們永遠看不到自己和別人的真實形態,距離在這個時候並沒有絲毫的美感,只有茫然,只有恐懼!

因爲在這樣的時候,我們的另一種心態出現了“疑心”!這個時候我們和別人都不再掩飾什麼,因爲當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時候,就會擔心別人可能看到自己。而這時候因爲我們不需要再掩飾,也知道別人不會再掩飾,爲了不被傷害,總是想先下手爲強!

這一切因爲“悠久”而成爲習慣,成爲所謂的“歷史”,但其中去毫無“文明”可言!

當我們真正認識到所謂的“文明”背後掩藏的一切,我們纔可能認識到自己的真實情況。改變“隱惡揚善”的劣根性,讓我們學會“反躬自省”。當我們擁有了真正良好的習慣,我們纔有希望創造出真正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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