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聽見聲音,尋聲向洞外望去。只見一個絕代美女緩步而來,正是久未露面的三界聖女……。見她到來,幾人忙起身相迎。三界聖女身爲上古正神之一,這裡也只有天星尊者堪與她平起平坐。
三界聖女走到天星尊者面前微微頷首道:“尊者,冒昧來訪,請恕唐突!”天星尊者微微笑道:“聖女客氣了,聖女此次來,想必是有事吧!”三界聖女點點頭道:“正是!我此來是爲了關於令高徒的事……”
一聽龍筱幽,幾人都不禁豎直耳朵。三界聖女環視幾人對天星尊者道:“尊者,此次之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所以,我們應該仔細的單獨商量一下吧……”三界聖女此次親自前來,那麼,龍筱幽這次做的事恐怕不簡單。若是能知道的話,也許可大作一番文章!想到這點,南方尊者更是大爲留心……。可是,三界聖女何嘗不知道,他的心理。當先堵上路,使他不禁大爲失望……。
天星尊者緩緩點頭道:“不錯!童謠,你們先領南方師弟和向賢侄去休息吧!阿若,你也回去吧!”幾人雖都不願離開,卻也不能強要留下聽吧……!
待洞中只剩下二人,三界聖女淡淡道:“尊者,龍筱幽的膽子未免是越來越大了,再這樣下去,衆神恐怕再也不會視而不見了……。本來由他主持大戰,衆神就是無奈之舉,而他又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恐怕早晚會激怒衆神的……”
天星尊者淡然笑道:“聖女先不忙發怒,且先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三界聖女平復了一下情緒首先問道:“尊者可知道在聖域之西不遠處有一個叫瓊山玉宇的地方!”天星尊者點點頭道:“恩!那是龍鳳二族的族地……”
三界聖女微微點頭接着道:“您也知道,金翅鳥向爲衆神寵物。而它們,則最喜以龍鳳爲食。可日前,金翅鳥王帶領鳥羣去覓食,竟被大傷而歸,還有大批金翅鳥爲人所殺……。而這出手之人,就是令高徒龍筱幽。他不僅自報家門,還以幻夢神劍大殺金翅鳥……。尊者應知道,衆神本就極忌諱幻夢神劍。而他卻用其大殺衆神愛寵,這件事,尊者應該好好三思一下了吧……”
天星尊者皺眉沉吟道:“筱幽現在應該在萬聖門啊!他怎麼會在瓊山玉宇呢……”三界聖女不快道:“這就要問他自己了……!尊者,請恕我直言,您對他是否太過放縱了……!人間有句話叫做‘打狗也要看主人’而金翅鳥乃衆神愛寵,他竟敢如此大殺金翅鳥,無異於直接挑釁衆神啊……”
天星尊者心中不悅,淡淡問:“那依聖女意思,老夫應該如何呢!”三界聖女緩緩道:“尊者,此事說大也並不甚大。龍筱幽一個入門未久的弟子竟敢如此開罪衆神,實在的難怪衆神大怒……。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如今乃大戰關鍵所在,若能爲正道得勝必可重歸神位。而金翅鳥再如何,也不過神之寵物,衆神也不會再以此而非議他了……。而如今,他既爲您的弟子,您不妨代他向衆神去賠個不是,衆神怎麼也會給您點面子的……”
天星尊者不置可否緩緩道:“聖女,你可還記得聖域的來歷……”三界聖女皺起眉頭,緩緩點頭。天星尊者接着道:“昔日,若非龍族捨命相救,這天下早已成爲一片荒蕪,而我等神仙託大恩於他們,況且,龍君早先本就是天下之首。如今,龍族雖然沒落了,但他們安居一隅,我等神仙不感其恩,便不去理他就是了。還怎可縱容畜生去魚肉他們,這樣,可應是我等所爲?”
三界聖女不禁垂頭嘆息,天星尊者淡淡接着道:“筱幽之身世,衆神應早有所知,他爲龍族抗侮,本乃天理之道,無可厚非。況如有朝一日他真的歸本神位,衆神皆居其下,以此時之行,屆時衆神又當如何自處!所以,此事筱幽之行並無任何過錯,他又怎會去賠什麼不是……”
三界聖女緩緩道:“尊者所言,我也無可反駁,而我也已近多時未豢養金翅鳥了。可是,如果任由此事發展下去,一旦爲好事之徒所乘,大作文章,那龍筱幽恐怕會很難應付啊!”
天星尊者神態安然,但語氣卻極爲堅定的道:“聖女好意,我師徒感佩於心。請聖女回覆衆神,我師徒行事只求無愧於心,若衆神以爲我們有何不應,我師徒願恭迎衆神懲戒。但是,請衆神不要忘記自己的生平。而且如果金翅鳥繼續去侵害龍鳳兩族,不只筱幽,我這做師父的也不會置之不理先聖慘遭塗炭的……”
三界聖女,皺着眉頭,但心知多說無益,當下轉過話頭道:“尊者,阿若的事,我已知曉。難道事到如今,您還堅信當初的決定沒有錯嗎!”天星尊者淡淡笑道:“事情的原委尚待查明,無論是徒弟還是孫女婿,我都希望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堂正之人。孫女是我的,我當然疼愛,可是,我也決不會願意見她成爲阻礙正道大計的壁壘……”
三界聖女搖頭嘆道:“如果衆神都可如尊者一般,事情也就不會是今日的光景了……。不過,我還是想勸您一句,龍筱幽往昔行徑實在可圈可點。如果衆神非議,也屬正常。所以,尊師徒還是不應把事情做的太過分。畢竟,龍筱幽雖是此戰主導,可也並非僅憑他一人之力便可扭轉乾坤的……!好了,我先去看看阿若了。尊者三思……”
三界聖女走後,天星尊者苦笑道:“筱幽啊!爲師不知你爲何會在瓊山玉宇,但你所做之事也無不對。可是,事情牽涉到了衆神,也不能那麼決絕啊……!爲師知道你所做自有道理,爲師也會支持你到底的。可是,以如今之勢,你如此作爲,爲師便舍了老命也未必能護你周全啊……!哎!爲何上天要委你重任,卻還要如此予苦與你!真的是天降大任與斯人之悲哀嗎……!”
三界聖女走出洞府,只見不遠處叢花爭豔中,一個美麗女子風姿綽約的立身其中。女子神態平靜,但眸子裡卻難掩那份憂鬱……。三界聖女心中暗歎,緩緩走過去,拉起她的手柔聲道:“阿若,在爲他擔心?”
阿若緩緩垂下頭低聲道:“怎會不擔心……!如今,他已成衆矢之的,正邪雙方都已夠麻煩了。可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只要自己認爲應該做的,從不管其他的……聖女姐姐,他這次到底又出了什麼事?”
三界聖女嘆口氣,緩緩道:“哎!這件事你知道了也沒用,還是別問了,免得徒增煩惱。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我覺得,他現在四面樹敵,即使一時風光,也恐怕難以長久啊……!”
兩個女子四目相對,幽幽的想着各自的心事。空中浮雲遊逸與地上的山水,花草似有無限距離,可卻只有站在一處可把二者盡收眼中,才能真正體味到大自然的造物之美!世間事又有哪樣不是這樣呢!看似全無關聯的兩件事,仔細揣摩下來,卻發現了千絲萬縷的關係。因果之報,玄乎其玄,可又有誰能否認它的存在呢……!
黑沼澤在聖域中雖不像五方仙境的名氣,但也是一方有名的絕地。方圓數百里,一片黑茫茫,無任何生命氣息。即使天空偶爾飛過一隻小鳥落下一片附羽,也會馬上沉沒不見……。
而且,黑沼澤與天界相連,上接天際亦烏雲遍佈。站在沼澤邊上,一眼望去,全無半點光亮和生機。即使再好的心情,只要站在這,也馬上一落千丈。
龍筱幽幾人立於沼澤邊上,目觀遠方。諸葛南焦急道:“龍師弟,我們已尋遍了此處周圍百里之地,全未見半點齊師姐她們的蹤跡。我看,他們必是被黑鷹門的人抓去了,我們還是快去救人吧!”
龍筱幽點點頭默然不語,亦未動分毫。金泰緩緩道:“黑沼澤綿延無盡,全無半點人氣。黑鷹門究竟在哪尚都不知,若貿然進去,恐怕……”龍筱幽轉頭問花月影:“花師姐,八賢向來在東方門下負責策應各方,不知可對此處有所知曉!”
花月影沉思片刻轉向道還天道:“好象只有道師弟來過一次吧……!”道還天緩緩點頭道:“大概七百年前,我曾奉師命來此送請柬。那時是爲了……是爲了慶賀大師兄練成了本門絕技,日照輪迴……”
龍筱幽心裡冷笑一聲,問:“那道師兄對黑鷹門也應有所瞭解吧!至少,應該知道他們在哪啊……”道還天苦嘆道:“哎!龍師弟,我當初來的時候,這裡尚有一處小院落,是黑鷹門待客之地。而今……”
龍筱幽皺眉心想:“此處荒涼至此,一眼望去,週遭事物盡收眼內。齊師姐他們未見到我,斷不會離開。可若他們已罹難,秦師兄又何故失蹤呢!”此時幾人各抒己見,道還天主張去找後援,諸葛南說要強闖。可洛冰蓉則對幾人的見解各自駁回,各人雖心中不滿,卻也無法反駁他,最後,都只有把詢問的眼光投向了龍筱幽。
龍筱幽思索良久,若攻!不得其門而入。若退!怎能不管秦無情等人!現在實在是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了……。諸葛南急道:“龍師弟,你這樣不說話算怎麼回事!到底該怎麼辦,你到底拿個主意啊!”
龍筱幽想想道:“花師姐,黑鷹真人爲人如何!或者說他有何偏好?”花月影沉吟道:“據說,黑鷹真人向來潛心修煉,爲人清心寡慾,沒什麼特別喜好……。不過,聽說他在得道前,獨自生活在窮山惡水中,患有痼疾。所以,黑鷹門人出外多是爲了給他採集草藥治療……”
龍筱幽心念一動,看向金泰。金泰點頭會意,幻出紙筆,寫了會交給龍筱幽。龍筱幽接過看也沒看交給花月影道:“煩勞三位同去採集此方草藥,速去速回!”花月影點頭收好,正要走,金泰道:“三位,這上面的藥,別的還好說。只有那月沐錦棉的花蕊不易得到。要記住,錦棉長在赤龍峽上,有五彩神龍守護。五彩神龍一向對其存步不離,你們可在夕陽時分蹬山,以貴門太陽逐雲神功驅走它。可是,即使它離開也不會太久,回來後力量會大增。而我們要的是也月正中天時開放的花蕊,錦棉花開稍縱即逝,其時間不可差之毫釐。一旦被五彩神龍發覺便前功盡棄了……”花月影幾人點點頭,三人迅捷而去……
洛冰蓉冷冷地問:“那現在我們做什麼,一直在這發呆麼!”龍筱幽淡然道:“洛師姐有更好的辦法嗎……!”洛冰蓉不禁一窒,無話可說。龍筱幽瞥了她一眼,對香水雲道:“香師姐,煩你跑一趟,再從新巡視一下四周,看能不能找到些線索……”香水雲一言未發,轉身而去……
龍筱幽嘆息一聲,望向遠處緩緩道:“金師兄,這大片沼澤飛鳥難渡。你、我雖有法術,但因這裡全無生機,馭空之術也難持久。而這沼澤正是一隔絕靈氣之地,難以開解啊……”
金泰點頭道:“不錯,不難想象,黑鷹門必是在這沼澤之中,而他們也必有妙法可行。但我等不識此法,難以成行……”龍筱幽點點頭道:“是啊!黑鷹門有其方法,可居此處,而我等不得其法,不可擅入,否則,必難免爲沼澤所誤。到時候,就全無生機了。所以,我們只有將對方引出來,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可是……”
金泰問:“你是在擔心秦師弟他們!”龍筱幽點頭道:“是啊!秦師兄等人功法不弱,即使被人抓去,也不會不留絲毫痕跡。而且,齊師姐四人也並非急噪之人,見了此處情景,不會隨意進入。所以,我覺得,他們未必是被黑鷹門抓去的。”
金泰沉吟道:“若真是如此便麻煩了……。可是,就算齊師妹他們四人不是被黑鷹門抓去,那秦師弟又身在何處呢!”龍筱幽沉思道:“假設,齊師姐四人非黑鷹門所抓,那秦師兄來了之後應該是未見他們的。可是,若這樣,他應該早來報信了……。那現在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抓了齊師姐四人,秦師兄發現了些蛛絲馬跡,一時未及等我們,先追下去了。可是,若這樣,他也一定會留下線索,讓我們知道。可現在什麼都沒有,我恐怕秦師兄……”
金泰沉思片刻道:“龍師弟,你的推理雖合情理,但畢竟只是猜測。不管怎樣,現在無論是誰抓了他們,都一定是衝你來的,只要你未落網,他們也不會有危險,這倒是可以放心的……”
龍筱幽點頭嘆道:“希望如此吧……!金師兄,你可有什麼方法把黑鷹門的人引出來?”金泰想想道:“我有一門專爲引誘毒物的法術或可一試,不過,因爲我不知道他們距離遠近,所以,恐還需龍師弟你以力幫助……”
龍筱幽點點頭,金泰接着道:“到時候,我設壇作法,待我法壇步成,請龍師弟灌注法力,催發威力……”龍筱幽道:“好,就這麼辦……。現在,金師兄,你先去準備一應用具吧!等花師姐他們回來,配好藥,咱們便把那些小蟲子都引出來……”
黑沼澤數百里之地一片淤積,上接天際層層黑棉絮般的烏雲涌動。仰望看去,心情都杯感壓抑。而黑鷹門人在此生活,又該如何自處呢!
兩天後,花月影三人回來,金泰配製好藥準備開壇作法。龍筱幽對幾人道:“花師姐,此次入黑鷹門不必人多,我想請你三位到周圍再去仔細查探。看是否能尋些線索,如果有所發現,你們可速追去,但不要輕舉妄動,沿途留下記號,以待我們跟上……。爲防萬一,請香師姐同行……”
其實,幾人中,洛冰蓉的功法尚高過香水雲。但洛冰蓉性情狂傲,決難與人合作。而三人功法不敵,龍筱幽就只好讓香水雲同行了……
幾人走後,金泰凝立在一個由多種藥粉圍成的法陣中央,雙手變換法訣,口中默唸咒語。不一會兒,一圈五彩藥粉緩緩滲入地下,龍筱幽早得金泰指點,這時,伸出右手,將法力灌注到陣法中……
龍筱幽緩緩催發法力,果然,不一會兒,只見黑沼澤中一陣翻騰,離岸不遠處一陣旋渦急旋,緩緩露出個碩大的黑洞。洞中一陣風般竄出十幾人。龍筱幽收回法力,金泰也停止法陣。那十幾人面容肅穆,臉色蒼白,全無半點血色,一看就知道是久爲見天日的樣子。
這些人外貌平常,無甚出奇之處。莫說五方尊者門中,便萬聖門下也比他們有靈氣多了,這些人簡直就是一羣殭屍,哪有什麼仙人的樣子……
這時,其中一個男子掃視四周淡然問:“剛纔以法術侵襲我黑鷹門的就是你們嗎?”龍筱幽微笑拱手道:“在下等久仰貴門黑鷹真人大名,今日特來拜訪。只是一時苦於不得門入,不得已出此下策,還望原諒!”
那人上下打量龍筱幽三人,見他們儀表不凡,不敢妄動,只淡淡的道:“家師深居門中不見外客,盛情心領了,幾位請回!”龍筱幽淡然笑道:“真人深居門中,按說我等不應打擾。可是,在下等確有要事求見,還請通報一聲……”
那人不耐煩道:“本門從不與外界交往,實在諸多不便,各位請回!”龍筱幽漠然道:“不與外界交往!也不盡然吧!既不與外界交往,又何必暗算於人呢!”那人怔了一下看着龍筱幽沉聲問:“你們到底什麼人?”
龍筱幽指着身後二人緩緩道:“這位北方尊者門下金泰,適才法術便是他所爲。這位西方尊者門中神蟒尊者千金……。在下天星尊者門下龍筱幽……”十幾人聽了龍筱幽名字,齊往後退了幾步凝神注視着幾人。
那男子戒備的道:“原來是新近名震聖域的天星尊者高徒,久仰大名,在下吳生……”龍筱幽笑笑點頭道:“好說,現在,我等是否可以拜見黑鷹真人了呢!”那人道:“家師深居多年,久未見客,請容我等回去通報一聲……”
衆人方要轉身,龍筱幽身形一山,已擋在了衆人身前淡淡笑道:“通報這等小事何必勞動諸位同去!就煩閣下先去,讓這些位留下爲我等講講此處風光如何……!”
另一男子惡聲道:“讓開,我等既同來,自然同回,你快讓開……”說着他就要上來推龍筱幽。龍筱幽冷笑一聲,左手疾探而出,已抓住那人肩頭輕輕一甩,那人已落到了不遠出。衆人方想救援,洛冰蓉輕輕站到那人身旁,手中蟒鞭散落身周。
吳生攔住衆同門拱手道:“好!請三位稍等,在下去去就回……”龍筱幽微笑點頭,吳生迅速回入黑洞。龍筱幽掃視一下衆黑鷹門人,淡淡一笑向倒地那人走去。那人正一頭霧水,見龍筱幽過來,忙跳起來大聲問:“喂!你用什麼法兒,把我摔過來的……”
龍筱幽微笑道:“沒什麼!我只是輕輕地……”說着,又一把抓起他拋回了同門之中。衆黑鷹門人見龍筱幽舉手間把功法不弱的同門隨意擺佈,皆心中大驚,不敢妄動。
一陣料峭的寒風吹過,幾個黑鷹門的年輕女弟子禁受不住,輕輕打着顫。不一會兒,吳生由黑洞中回來,向龍筱幽拱手道:“家師有請……”說罷,當先轉身回入黑洞。龍筱幽向金泰二人使個眼色,隨後跟上吳生。待一衆黑鷹門人進去後,金泰和洛冰蓉才最後跟入……
黑天、黑地之間飄蕩着彷彿有形的黑色寒風。黑暗最易引人遐思,但在這荒涼一片,漆黑一片中,任何人所能想到的恐怕也只有兩個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