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風他們這個家族,也可以說在他們村,兒女考上大學是一件天大的面子,要不然,許風的父親臨去前也不會嚴肅地交待許風,一定不要放棄大學,一定要考上,人活一張臉,寧可餓死,也不要叫別人瞧不起。
而出國則比上大學更顯得光榮的一件事情。
這不,許風伯父的女兒剛一留學回來,他就帶着她到各處的親戚去炫耀,許風他們這一家,是最後一處。
“弟妹在家嗎?”
許風他們三人在吃中午飯的時候,院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傲氣的聲音,聲音裡蘊藏着巨大的得意。
正在吃飯的許風,一聽到伯父那厭煩的聲音,本來還高興的心情,一下子全跑得無影無蹤。
“哦,是大哥啊!”一聽到這聲音,許風的母親呆了一下,想然是想不到這個時候還有親戚登門而來,只見她趕緊放下碗筷,喊了一聲,並急忙地朝院子走出去。
許強也是愣了一下,隨即緊張地盯着許風,朝他搖了搖頭。
看着弟弟緊張的樣子,許風深吸了一口氣,朝他笑了笑,給他一個肯定的神情,其實有時候,許風比他弟弟還不成熟。
許風知道,他弟弟是擔心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因爲,許風家還欠着他伯父很多錢。
“恩,今天蘭兒從美國畢業回來,所以,我就帶她過來,見見她的親戚,也給她認認生。”許風的伯父眉飛色舞地站在院子裡,倍感榮耀地說着。
而在他的旁邊,則站着一個打扮得很時尚,大約二十左右的年輕女子,只是她一進來這裡,臉上不時地露出一絲厭惡的神情,並小心翼翼地站在院子的一處空闊處,彷彿這個院子到處是毒蛇一般。
“大哥,怎麼站在院子裡啊,先進來坐會!”許風的母親拘謹地站着,臉上佈滿笑容地說道。
“不了,我這次來,主要是來請你和強兒一起到我們家坐客,親朋好友都邀請了,就差你們了。”
由於母親走了出去,許風和他弟弟也不好繼續在裡面呆着,所以,他們兩個也放下碗筷一起走了出來。
許風的伯父一看到許風也在,臉色一變,便又強笑着說道,“許風今天回來了啊,剛好,一起去。”
許風還來不及說話,便被一聲犀利的尖叫給驚到。
“是你!”
許風聽着那聲音,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頭,朝那恐怖的聲音看了過去,馬上也變了顏色,“居然是你!”
還真是小衚衕裡遇仇人,冤家路窄了。
“我的堂妹居然是她,今天早上遇到的那個在公交上無理取鬧的妖媚女子。”許風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這麼離奇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自己的頭上。
院子裡的其他人,則是一頭霧水地望着許風和許蘭兩個人。
“怎麼了蘭兒?”許風的伯父一臉怒氣地瞪着許風,並小心地朝她寶貝女兒問道。
“阿風,你說說怎麼回事!”許風的母親見事態不對,轉過頭來,一臉嚴肅地問他。
許強則站在一邊,一臉焦急,顯然事情不妙了,因爲,許風他們家欠了許風伯父家幾十萬RMB,要是發生衝突,那他們家肯定吃虧。
俗話說,欠人錢財,拿人手短,其中的痛苦,許風他們這一家人,早已經深受其苦了。
聽到母親的問話,許風張了張口,剛要回答。
一旁的許蘭一見之下,臉色一變,頓時搶先開口,聲音犀利地說道,“我回來的時候,坐過一輛公交車,他也和我一樣,也在那個車上,我沒想到他居然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我的錢包,還好旁邊有好心人見義勇爲,沒讓他得成,要不是看他年紀小,放過他,早讓人給送公安局了!”
聽到這話,許風臉色一愣,頓時啞口無言,旋即臉上青筋暴起,雙眼憤怒地盯着她,許風是有偷她的錢包,這讓他無話可說,並無從反駁,只是,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一開始許風在想,她怎麼知道是自己弄的,直到許風發現她的眼睛躲躲閃閃,許風才知道,她說的,全是瞎編的,只是誤打誤撞,剛好讓她猜對了一半。
那錢包確實是許風搞的鬼,只是那並不是偷,至少動機並不在偷,而且也已經還給她了。
“阿風,你說,你堂妹說的是不是事實。”許風的母親一臉失望地看着他,胸口急劇起伏,因爲生氣,整個人快跌倒了一般。
“媽,你別生氣,不是這樣的。”許風和許強見狀,趕緊上前一左一右小心地扶住她。
“媽,我相信哥,那個女人,在胡說。”許強紅着眼,憤怒地盯着那個許蘭,一字一定堅定地說道,許風從小到大,是他心中,如英雄一般的大哥,他相信,他哥哥一定不會做出這種事。
許蘭在許強那憤怒的眼神中,瑟縮地躲回許風伯父的背後,並佯自鎮定地喊道,“我並沒有胡說,這是真的,是真的!”
“我相信我女兒!”許風伯父那肥胖的身子一挺,像護小雞般,把許蘭緊緊地護在背後。
“弟妹,你看着辦。”許風伯父一臉厭惡地看了許風一家三口一眼,那樣子好像在看一夥賊窩。
“啪~”一聲巨響在這院中陡然地響起,伴隨着蕭蕭的風聲,如春雷一般,讓人驚諤。
許風瞪大了雙眼,捂着右臉,雙眼極不相信地望着他敬愛的母親。
“從小到大,自我懂事起,我父母親都不曾打我,我到現在還記得八年前父親說的一句話,‘阿風,你已經十二歲了,是一個小男子漢了,你該懂事了,從今而後,我和你媽都不會再打你了,你能做到嗎?’”
許風到現在還記得,那時的自己,舉起了小小的右手,微擡着下巴,大聲地對着他父親自信地說道,“我知道,放心吧,阿風一定好好做個乖孩子,永遠不讓您和媽生氣!”
爲什麼,許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母親,臉上滿是驚愕和不解。
“媽,你怎麼打哥哥。”
許強一臉焦急地問着他的母親。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弟弟阿山的分上,我現在就會把你送公安局,還大學生呢,一點教養都沒有!”許風伯父那肥厚的臉上,滿是不解氣,猶自在那裡添油加醋地說道。
“送公安局?”一旁的許蘭一聽到送公安局,撲滿*的臉色一顫,心下一慌,馬上說道,“爸,都是自家人,算了,反正也沒損失錢財!”
許風沒有管他們父女倆的一唱一合,只是心痛地望着母親。
冬天過去了,可是此刻,許風依然感覺很冷,身體似在臘月寒冰下,全身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