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門外傳來的巨大的喧譁聲對於玄昊來說,十分熟悉。那正是南國攻城的聲音。他沒有想到,南國會這麼快便開始了攻城。於是他顧不得休息,急匆匆趕向城門。
玄昊剛跑到前院,迎面撞上蕭靖正向這裡走來。玄昊急忙問道:“是不是攻城了,我們快去看看吧。”
蕭靖一把抓住他道:“不要着急,沒關係的。白石城不是木棠鎮,他們是打進不來的。你隨我來,我義父要見你。”
玄昊莫名其妙,只能跟着他。兩人來到一間書房裡,只見書房裡除了蕭景天和趙彥以外,並沒有別人,兩人見玄昊走進來,紛紛擡頭打量他。
玄昊被兩人看的渾身不自在,便躬身道:“晚輩玄昊,見過兩位前輩。”
“嗯!”蕭景天點點頭,說道:“賢侄坐下說話。”
待到玄昊落座,蕭景天才說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玄昊急忙說道:“恕在下愚鈍,晚輩不知。”
蕭景天談了一口氣,說道:“先知大人太過託大了,他什麼都不懂,還是個孩子,來了豈不壞事!”
玄昊見他責怪爺爺,心中氣惱,但是自己畢竟是個小輩,只能賠笑。就見一旁的趙彥從書桌上拿起一封書信遞給玄昊,說道:“賢侄莫怪,聽我一言。你帶着這封書信回去面見先知,告訴他,這裡的事情我們會辦好的。他所擔心的那個人,我們已經知道他的行蹤了。”
玄昊聽了,原來這是在攆自己走。他心中一股火氣終於按捺不住,“霍”的一聲站起來,將那封書信仍在桌子上,大聲說道:“晚輩雖然年幼,經驗不足,但也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兩位前輩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但我在沒有搞清楚那人的陰謀之前,是不會回去的。”
玄昊說着便告辭而去,蕭靖見狀,急忙跟出去。蕭景天和趙彥對視一眼,俱都無奈的搖搖頭。緊接着,就見屏風後面轉出一個人來,不是別人,正是石谷先生。
石谷先生望着玄昊消失的方向,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玄昊出了太守府,等候多時的方瞻急忙迎上來,說道:“大哥,你去哪裡?”
玄昊道:“外面在打仗,我們去幫忙守城去。”
“好!大哥說去哪裡,我就跟你去哪裡。”方瞻動情的說道。
玄昊深深的看了方瞻一眼,也動情道:“好兄弟!”他拍了怕方瞻的肩膀,兩人並肩向西門走去。
蕭靖跟在他們的後面,一臉憂慮。對於玄昊,他不知該報有什麼樣的看法,總之,自從他出現之後,似乎一切都變了。
玄昊來道西城門,只見城外南國大軍如一片黑色汪洋,一直延伸道天際的盡頭。鼓聲如雷,刀槍如林,旌旗避野,磅礴的肅殺之氣撲面而來,使人位置膽顫。比之在木棠鎮外所見到的場景,眼前的大軍不知道要強大了多少倍。
一通鼓罷,南軍開始攻城。走在前排的是盾牌兵。他們舉起巨大的方盾,一步一步向前推進。在盾陣的後方,是弓弩手。彎弓搭箭,隨時準備釋放出致命的箭雨。再往後,無數敢死隊赤膊上身,頭上綁着紅布條,肩上扛着雲梯。敢死隊的後面,是一隊整齊的督軍。如果有人膽敢臨陣脫逃,他們便會毫不猶豫的將逃兵斬殺當場。
玄昊極目望去,就見督軍的後方,中軍的方向,衛山銘此時正指揮軍隊進攻。玄昊見了他,一股怒火騰空而起,恨不能長出一對翅膀,飛過去將他一刀兩斷!
衛山銘似乎察覺到了玄昊的目光似的,猛地轉過頭來望向這邊。兩人隔着千軍萬馬對視着,整個戰場上的空氣頓時凝固了幾分。
此時在城頭上指揮的是趙彥之子趙鴻。他雖然年紀輕輕,但卻有大將風範。見南軍一步步的向前壓來,臉上卻十分輕鬆。他指着前方那條護城河對玄昊等人說道:“我敢打賭,南軍絕對過不了護城河,五百兩銀子,誰敢賭?”
他身邊的衆將哈哈笑道:“公子天縱英姿,別說區區十幾萬,再來十幾萬公子也不會放在眼裡。”
“對對對!有公子在,定打得南國崽子們屁滾尿流,恨不能鑽回孃胎裡去。”
其他人聽了,俱都哈哈大笑。趙鴻一臉得意,轉頭對 玄昊說道:“玄公子,他們都是沒膽的人,不知玄公子可有這份魄力,敢跟我賭一把否?”
玄昊見他小看自己,便笑道:“既然趙公子此雅興,那在下只好捨命相陪了。”
趙鴻一拍手,“痛快!不愧是玄家的人,我就喜歡跟痛快人說話。”
玄昊微微一笑:“趙公子賭南軍過不了護城河,那我就賭南軍能到達城牆。若是我輸了,賭金翻倍。”
“好大的口氣!既然如此,如果南軍有一個能夠越過護城河,就算我輸,賭金再翻一倍!”趙鴻提高嗓門喊道。
他的話音剛落,衆人發出一陣驚呼。片刻功夫,賭金便漲到了兩千兩。衆人心中按捺不住,恨不得立刻就想知道輸贏結果。
正說話間,就見南軍士兵已經推進到弓箭的射程範圍之內。盾牌兵立刻將盾牌舉起來,從上往下看去,地上就鋪了一層地板一般。那是一座移動的黑色浪潮,將要撞碎膽敢擋路的一切礁石。
趙鴻見狀,提高嗓門對衆將說道:“衆位將軍,爲了白石城,爲了百姓,大家須奮力向前勝了這一場,我們不醉不休!”
“噢噢噢…………”衆將軍發出一陣歡呼。雖然戰時是禁酒的,但是有趙鴻這一句話,大家仍然十分興奮,紛紛回到自己的崗位中去。
此刻,趙鴻收起玩笑心情,一臉肅穆。他舉起令旗揮舞,大聲命令道:“投石車準備,發射!”
投石車在城牆的後面,早就裝填完畢。聽到命令,一羣大漢舉起大錘砸下機括,修長的投臂擺動,巨大的石塊呼嘯着越過衆人的頭頂,轟隆隆巨響中落在盾牌方陣中。原本整齊的盾陣頓時出現一個個巨大的缺口,就像無數的冰雹落在水面上,頓時激起陣陣漣漪。
萬噸巨石夾雜着火球呼嘯着落在人羣裡,頓時血肉橫飛,慘叫連連。火球裡灌滿了火油,一燒就是一大片,空氣中充滿了刺鼻的焦愁味。盾陣開始變得七零八落。
趙鴻見狀,扔下一面令旗,抓起另一面,命令道:“弓弩手準備,上弦!”
話音剛落,四周俱是弓弦拉緊的聲音。無數箭矢斜指天空,隨着一聲令下,幾萬只弓弦嘣響,無數箭矢離弦而去。就如一片從天而降的黑雲,天空也爲之一暗。羽箭撕裂空氣的聲音聽得讓人膽寒,上萬只羽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如一陣鋼鐵暴雨一般落在本已七零八落的盾陣裡。仍然高舉着的盾牌瞬間便扎滿了羽箭。密集的羽箭透過盾牌之間的縫隙,將後面的人釘死在地上。
弓弩手不斷的張弓搭箭,箭雨如蝗,遮天蔽日,彷彿沒有窮盡之時。幾撥羽箭過後,盾陣潰散,死者不計其數。盾陣後面的弓弩手們此刻暴漏在箭雨之中。他們冒着箭雨拼命回射,但是因爲地勢低,大部分的羽箭俱都釘在城牆上,只有少數射上城頭,若要發揮弓箭的作用,他們必須再靠近一些。
後方的將領見狀,便命令剩下的盾牌兵撤回來,在前軍重新部署,用以掩護弓弩手的推進。這一招果真管用,弓弩手推進之後,雙方互射,城頭上的弓弩手開始受到抑制。
玄昊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大規模的攻城戰,雖然纔剛剛開始,但仍然看得他手腳發涼,臉色蒼白。只是眨眼間的功夫,便有千百人死去。此等慘烈,使得陣前如修羅地獄般殘酷。倒是方瞻面不改色,指着城下戰成爲玄昊一個勁的分析。
“大哥你看,一旦南軍的弓弩手對城牆上的弓弩手形成壓制,南軍的推進速度就快了很多。後面的敢死隊一旦趕上來,將雲梯搭在護城河上,趙公子就輸了。”
玄昊臉色十分難看。“我倒希望最後是我輸了。”
方瞻寬慰道:“大哥不必執着於輸贏,即便他們能夠過了護城河,也絕難登上城牆。白石城城牆高大,沒有攻城車,沒有云樓,是攻不上來的。趙公子此舉,只不過是鼓舞士氣罷了。”
“但願如此!”玄昊擔憂的看了一眼趙鴻。在他看來,趙鴻並不是十分大氣的人。他隱隱間有一絲擔憂。
眼見南軍步步緊逼,趙鴻卻並不着急,待到敢死隊將要接近護城河的時候,趙鴻又換了一面令旗。他回頭對玄昊笑道:“真正的好戲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