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從窗戶裡跳出來,見師妹正追着那個人影不斷的在房頂上跳躍着,漸漸的遠去了。他怕師妹出事,連忙展開身形追了過去。蕭靖的功夫畢竟比蕭如玉高強,不一會便追了上來。只見蕭如玉站在屋頂上四處張望,卻不見了那個黑影的蹤跡。
“人呢?”蕭靖問道。
“我追丟了,他一到這裡便不見了。”蕭如玉說道。
蕭靖極目四望,藉着明亮的月光,他能看出很遠,但是四周一個人影也沒有。蕭靖看了半晌,便道:“算了,讓他去吧,咱們回去,看看玄公子怎麼樣了。”
“他受傷了嗎?”蕭如玉關切的問道。
“嗯,受傷不輕。”蕭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眉頭緊皺,向着來路飛奔而去。
蕭如玉還想再問,但是見師兄面色凝重,彷彿在思考什麼問題,便將心中的話嚥了下去。兩個人在房頂上縱橫奔馳,跑了片刻,蕭靖忽然停了下來。
“不對勁!”他說道。
蕭如玉也停了下來,奇道:“師兄,又怎麼了?”
蕭靖極目四望,說道:“我們的客棧呢?”
蕭如玉經他一提醒,也不禁大吃一驚。她記得他們的客棧是一棟比四周的房屋都高出不少的建築,但是現在看去,四周的房屋都是清一色的高矮,哪裡有他們的客棧的影子。
蕭如玉看了半晌,沒有找到,便說道:“會不會是我們走錯路了?”
蕭靖搖頭道:“不會,我的方向感很強,絕對不是走錯路的。難道是……”蕭靖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不禁訝然道:“果然是這樣。”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搞什麼高深莫測的,你想急死我嗎?”蕭如玉不滿的埋怨道。
“你看這月亮。”蕭靖指着天空的月亮對蕭如玉說道。
蕭如玉看了一眼,說道:“今天的月色很好啊,那又怎麼樣?”
蕭靖微微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這是一個幻境!我們一直都在這個幻境裡。”
“啊??”蕭如玉大吃一驚,她又擡頭看了一眼月亮,看着月亮周圍那一圈圈詭異的光環,恍然大悟道:“果真是這樣,還是師兄厲害!”她轉念一想,不對!我說他厲害,那不就證明自己沒有本事,比不過他嗎?於是蕭如玉將嘴一撅,又說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你能發現這個幻境,那你能將它破了嗎?”
蕭靖冷笑一聲,說道:“就讓你見識見識!”說着舉起雙手,拍了一下巴掌,頓時,以他的巴掌爲中心,一圈漣漪向着四周盪漾開來。他拍了三下,漣漪如水波一般一圈一圈的向着四周盪漾開去。蕭靖哼的大喝一聲:“破!”聲如悶雷,遠遠傳了出去。蕭如玉只感到四周的空氣一陣扭曲,幻境退去,露出本來的面目。
他們此時正站在大街上,不遠處就是他們的客棧。蕭如玉擡頭看了一眼天空,見一彎殘月正悄悄的滑進雲層裡。這纔是真實的世界。蕭如玉撇撇嘴,不服氣的說道:“有什麼了不起的,哼!”說着轉頭就向着客棧走去。蕭靖苦笑一聲,只得跟在後面。
兩人剛來到樓下,就聽轟隆一聲巨響,樓上的窗戶忽然被從裡面撞破,一個人影從裡面栽了下來。他掉在窗下低矮的房頂上,又彈在地上,摔得發出一聲悶哼。
“是玄公子!”蕭靖大驚,一個箭步衝過去。他擡頭的瞬間,就見窗口處一個黑影一閃便不見了。
“調虎離山!”蕭靖猛的醒悟過來。那個神秘的幻術師先將他們兩個引開,等他們墜進幻境裡找不到出路的時候,再回來殺掉玄昊!好高明的手段,只是他沒有料到蕭靖會這麼快就破掉了他的幻境。
蕭靖不及細想,衝着蕭如玉說道:“你留下來照顧玄公子,我去追他!”說着身子一縱,便從破窗戶裡跳了進去。
這是玄昊的房間,很明顯經歷過十分激烈的打鬥。屋裡所有的傢俱都被打碎了,桌椅板凳被縱橫激盪的劍氣幾乎撕成鋸末。連牆上都是一道道細密的刻痕,以一個點爲中心向着四周呈放射狀向四周擴散。
蕭靖吃了一驚,這樣氣勢磅礴的劍氣,一定是高手所爲。自己都未必有信心接下這雷霆一擊,而玄昊居然能夠從這一擊中逃得性命,看來玄昊的修爲也不淺。他甚至開始對玄昊的身份感到好奇,他姓玄,又來自京城,蕭靖忽然想到一種可能,但是又不敢肯定。
那個人影就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到。蕭靖閉上眼睛,右手中指在眉心點了一下,眉心立刻閃現一點精光,像一隻眼睛一般忽閃忽閃的。這是他修煉的一種十分神奇的秘術,名叫“幻瞳”,可以看透一切虛實,也可以發現隱藏在暗處的危險氣息。沒有人能夠在他的“幻瞳”下遁形。但是今天,他卻什麼異樣都沒有發現。那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蕭靖百思不得其解,他在亂糟糟的房間裡踱着步子,忽然一怔,立刻向着樓下跑去。
蕭靖來到下房門口,二話不說,一腳將大門踹開。不想那門實在是不結實,只一腳,便轟隆一聲整個倒在地上,震耳欲聾的聲音將屋裡所有的人都驚醒了,頓時惹來一片咒罵聲。
“誰!”在所有的咒罵聲中,一個低沉警惕的聲音問道。蕭靖聽出來這是方瞻的聲音。他顧不得解釋,打了個響指,屋裡的油燈頓時亮了起來。
蕭靖快速的掃了一眼屋裡所有的人,眼光最後落在方瞻身上。方瞻單手握着他的那柄破鐵劍,另一隻手擋住眼睛,遮住刺眼的燈光。他**着上身,下身只穿了一件底褲,此時正從被窩裡爬出來,臉上還掛着沒睡醒的倦容。
方瞻揉了揉眼睛,待到適應了屋裡的光線,這纔看見蕭靖提着寶劍正冷冷的看着他。此時所有的人都驚醒了,一個個都看着眼前這個殺氣騰騰的傢伙不敢吱聲。方瞻愣了片刻,這才問道:“原來是蕭公子,大半夜的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蕭靖的眼光在方瞻臉上停留了很長時間,並沒有發現什麼破綻,便對他說道:“快跟我來,玄公子出事了。”
“啊?出什麼事了?”方瞻吃了一驚,他剛想問個明白,蕭靖已經轉身跑了。方瞻不敢耽誤,急急穿了衣服便跟了上去。
方瞻跟着蕭靖來到玄昊的房間,方瞻甫一進門,便被裡面的景象給震驚了。他張大着嘴,半天才說道:“這裡發生什麼事情了?”
蕭靖說道:“玄公子被人暗殺,目前還不知道是誰幹的,目的是什麼。”他嘴上雖然答着方瞻的話,可是眼睛卻一直緊盯着玄昊。
玄昊坐在牀上,低着頭看着蕭如玉給自己包紮傷口。他的腿被一劍刺穿,傷得很嚴重。鮮血浸透了褲子,看起來很糟糕。但是比這更糟糕的是蕭如玉的包紮方式。她胡亂的將布條纏在玄昊的腿上,然後打了個死結,完事了還在上面拍了一巴掌,痛得玄昊幾乎死過去。
站在一旁的方瞻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道:“你那種包紮不行,傷口不會好的,看我的。”說着走上前去解開布條。
蕭如玉大怒,忍不住叱道:“你算老幾,也來教訓本小姐?還是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到底長了一張多麼衰的臉去吧!”
方瞻面對蕭如玉的惡毒攻擊,並不生氣,只是呵呵一笑,蹲在玄昊面前去解她剛纏好的布條。可是他研究了半天,也沒有解開那個死結。不得已,他只好用小刀挑斷布條,從新來包紮。
蕭如玉見方瞻並不以爲意,心中更是惱怒,有意想要再諷刺他幾句,卻被蕭靖用眼神制止住了。蕭如玉不滿的哼了一聲,想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卻發現屋子裡所有的桌椅都成了鋸末,便憤憤的摔門出去了。
蕭靖見世界清靜了,便問玄昊道:“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個人是誰,爲什麼要暗殺你?”
玄昊搖搖頭,也是一臉的迷惑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我從來都沒有仇家,更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刺殺我了。”
方瞻也好奇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玄昊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便簡單的講解了一下。從自己回到房間開始,然後無緣無故的便墜進了一個個奇怪的夢裡。那個夢是一個套着一個的幻境組成的。那個幻境似真似幻,他所看到的景物,所遇到的人,都是假的。但是他所受的傷,卻是真的。
玄昊看着方瞻包紮的整整齊齊的傷口,嘆了口氣說道:“這個傷口就是那個幻境造成的,如果我爹那一劍真的刺下來,我就已經死了。”
蕭靖點點頭,說道:“嗯!你說最後關頭你的幻境忽然消失,我想可能是我師妹無意間打擾了施法者造成的。這蠢丫頭倒是無意間做了一件好事。”
蕭靖的話音剛落,就聽門外傳來一聲憤怒的冷哼。然後就是腳步離去的聲音。三個人對視一眼,各自苦笑。原來這丫頭沒有真的離去,而是一直在門外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