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從婷婷離開後,就沒有鬼魂前來投胎,龍小小也樂得清閒,磕着瓜子吃着口水梅,再喝上地府特產瀘州大麴,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陳世美聊着天,想套取點八卦聽聽,但這陳世美自從上次龍小小義正言辭的對他說教了一番後再沒有開口說話了,只靜靜的站在那裡,頭髮披散開來,看不清表情。龍小小不禁想,自己會不會太嚴厲了,這下把唯一的樂趣也給弄沒了。“喲,龍小仙,又在調戲陳世美啊。”路過的鬼差如是說道。龍小小一口大麴噴出來,這謠言誰傳的,她就是無聊拷問一下著名的渣男,怎麼就成調戲啦。那鬼差見狀,跑的飛快,一會便沒影了。
“孟大人,午好。”龍小小擡眸,發現一個滿臉陰鬱的男子坐在亭子前,“小人是來投胎的。”龍小小一聽見投胎,精神立馬就來了:“歡迎歡迎,這位大哥,先來碗孟婆湯?還是想來顆口水梅?買一贈一哦。。。”“孟大人,不急,你先聽小人說,小人不是投胎入人道的。”什麼?還有人不想投胎爲人的?“小人並沒有去血海,直接就來了這裡,聽說這樣只能投畜生道,孟大人,你就爲小人隨便選一個投了吧。”龍小小看着眼前的男子,相貌中等,但是眉宇間隱隱有一股黑氣,現在的龍小小是小仙級別,能看出鬼魂的基本形態,看這男子的樣子,是屬於怨氣太重,投生畜生道很可能修煉成妖爲禍人間,判官曾說過,遇到怨氣太重的需告訴他,以防日後麻煩不斷,龍小小心下有了計較,想着先穩住他再叫判官做定斷。“大哥,你看這好好的人幹嘛投生成畜生啊,要是投個寵物狗寵物貓什麼的還好一點,要是投成了小強耗子啥的,不是被人扇在牆上摳都摳不下來麼。還有豬鴨魚啥的,想想自己白花花的肉被擺在桌面上被人吃,咦,想想就受不了吧。”男子臉上有一絲動容,不過龍小小瞧着他像是想吐。
“孟大人,您有所不知,我的一生實在太悽慘了,我對成爲人已經沒有自信了。走路掉坑裡,騎車掉井裡,吃飯吃出老鼠屎,喝水嗆成急性喉炎,我以前本來是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從小無父無母,靠吃百家飯長大,十年苦讀熬出來,找工作時對方嫌棄我是個男人,不能潛規則,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體力活,包工頭居然對着我扔肥皂,現在我的菊花都疼的要命,沒辦法,爲了工作,我忍,可是那包工頭又看上了一個比我年輕的小鮮肉,把我給辭退了,我回了老家,親戚張羅着給我說了一門親事,結了婚半年,我出去打工,打了半年,老闆還不發工資,鬧了半天才拿到一半工資,回家媳婦說孩子都一歲了,我說我這帳怎麼就不會算了呢?最後老婆嫌我沒本事,帶着孩子跟人跑了,之後我最好的兄弟說讓我投資做生意,我把所有這些年掙的錢都投了進去,誰想到,兄弟帶着他的小姨子跑了,錢也給捲走了,我實在沒辦法,就上吊了。孟大人,您看看,我這樣還怎麼做人?”
龍小小聽完已經被雷的外焦裡嫩了,這人倒黴了,喝涼水都會塞牙,而眼前這人顯然是太倒黴了。龍小小生平所有安慰人的句子感覺在這裡都用不上了。
“這。。。大哥,你這個信息量太大,我得縷縷。”“你別叫我大哥,我姓李,大人叫我小李吧。”龍小小點點頭,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天啊,誰來告訴她怎麼勸這位倒黴至極的男人吶。。。
“你,就是你,上廁所那個,快去將判官大人請來。”龍小小對着路過的鬼差說道。“可是,龍小仙,小人快。。。尿出來了。。。”“尿什麼尿,先去請人,不然就要出人命啦!”鬼差無奈,只得夾緊雙腿,小碎步跑開了。李姓男子見狀,訕訕的笑了笑:“孟大人果然。。。很。。。豪放啊。。。”
不一會,判官疾步走來,身後跟着的鬼差面色已接近青色了,對着兩人施了一禮,便匆匆趕往廁所了。
判官盯着眼前的男子,面色有些凝重,顯然也是看出了男子眉宇間的黑氣,他伸出手,放在男子的頭頂,一會,男子竟化成了一縷煙霧被判官收進了一個瓶子裡,龍小小瞪大眼睛看着,只覺得新奇。
“我需要將此人帶往閻王殿,請大人定奪。”龍小小點點頭,想着這燙手的山芋還是丟出去的好。
判官走後不久,又來了一個投胎的靈魂,龍小小擡起頭,竟發現是個熟人,她在人間時大學的一個老教授,還教過她一學年,這名教授在學校很出名,並不是因爲他的教學生動有趣,而是因爲他私下的潛規則,畢竟畢業前的論文需要他的經手,所以他便更加的有恃無恐。不過在龍小小還在人世時就聽說這名教授因爲腦充血死亡了,想來是在十八層地獄去好好享受了一番。
十八層地獄與外界的時間不同,陰司的一天則相當於那裡的一年。那人被鬼差押解着緩緩走來,見到龍小小時瞪大了雙眼,不過片刻,便又恢復了,眼裡盛滿了驚豔與貪婪:“這不是小小嗎?我是王老師啊,你可記得,哎喲,小小是越來越漂亮了,老師當年就最喜歡你了。”龍小小嘴角含笑,不動聲色的盯着他。王教授見龍小小對於他的奉承沒什麼反應,立馬又換了一副嘴臉,竟端起了老師的架子:“小小啊,老師這次來投胎,希望你能安排個好人家,老師當年教導你們可是很辛苦的。”龍小小見狀,想笑卻沒笑出來,隨即朝着一旁的鬼差使了使眼色,鬼差立馬心領神會,一棍子打在王教授的背上:“大膽!我們孟大人的名諱豈是你這等罪孽深重的鬼魂能直呼的!”王教授疼得齜牙咧嘴,忙對着龍小小道歉,龍小小突然就覺得沒意思了,只打發鬼差將他帶到一邊喝了湯投胎完事,懶得再看到他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