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上校……您真的確定,要讓何樂樂跟我們一起行動嗎?”
說實話,在接受到這一命令的時候,念名姝還是猶豫了很久。她實在想不通,她們不是去玩,不是去開茶會,不是去旅遊,而是去一個被【鳳鳴王國】標記爲“極度危險”的地方。儘管這一標記,來自於她自身的調查。
【守望城】並不能完全稱作是【海里安國】和【奧斯丁共和國】的領土,就算退一百步說,【守望城】也是兩個國家共同管理的獨立城市。但是即便如此,【鳳鳴王國】也依舊是他國,是其他國家,屬於【守望城】的事,【鳳鳴】是完全沒辦法插手的。
除非……是【鳳鳴王國】的人,在這個城市,遇到了非比尋常的事件。而這一次,恰巧就在【守望城】內,出現了那麼幾件,被刻意隱瞞下來的事件。而這些事件,又恰巧是目前蘭她們兩人調查的事件當中,不可忽視的一項。
當然,毫無疑問,如果按照事件來說,何樂樂確實也是被牽扯到其中的人之一。但是她的那一件事,只不過是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以至於被【守望城】刻意壓下來之後,萬項禹也沒辦法爲其做主,最終只能說一句:
算了吧,不要爲了這點事情,就擾亂三國之間的關係。
念名姝當然爲何樂樂感到心痛,特別是聽到那句“不要爲了個人利益,損害團隊利益”的那句話時,我想她一定是心中五味陳雜的。
是啊,她能做什麼呢,她也只能苦笑着迴應一聲:好的,謝謝您,我知道了。
何樂樂是一個普通人,一個隨處可見,爲了生活而拼搏的人,有自己的夢想,有自己的幸福,想要做自己夢的人。而這樣的人,明顯是不能跟她們有關聯的。
她們是【靈武者】,是隸屬於【鳳鳴王國丹鳥騎士團第一百九十五軍一三七團】的軍人,是王國的劍刃,是守護人民的盾牌。她們的一切,註定伴隨着生存與死亡,鮮血和殺伐。
他們就猶如無鞘的劍鋒,永遠都只有刺人的鋒芒。
所以當何樂樂接近她們的時候,伴隨着她的,便可能是受傷。而如果她們此刻,又是爲了王國的利益而存在於此,戰鬥於此……
那她註定,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因爲個人的利益,比不上團隊的利益不是嗎……
“樂樂!”
念名姝轉過身來看着身後的魏科祂諾和何樂樂兩人,將手中的【妮科希兒】直接對準了魏科祂諾。然而因爲魏科祂諾將何樂樂鎖在身前的關係,倒像是把槍口指到了何樂樂身上。
“哦?你確定要用那種危險的東西指着她嗎?你就不怕一個走火,傷到某個,嬌柔無比的姑娘嗎……”
魏科祂諾說着,加深了一下鎖着何樂樂右手的力道,何樂樂頓時疼得大叫起來,那一聲聲悲鳴,不僅僅刺痛着何樂樂的神經,更是刺痛着念名姝的內心。
“住手!別動她!”
念名姝大吼一聲,因爲過度用力,握着【妮科希兒】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忽然,一個女教徒從念名姝身後悄無聲息地一閃而過,刀光一閃,念名姝重重捱了一下,雖感受到衝擊的那一刻及時向側身滾了一小段距離卸掉大部分力,但這突如其來地攻擊還是對念名姝的靈力造成了不小衝擊。
這一點,從念名姝被劃開口子的衣服上,就看得出來。
然而還沒等念名姝調整好姿態,又有一人從她背後襲來,不過早已做好防偷襲準備的她,一個低身側翻躲過攻擊,順勢轉動身姿站起,用手裡的重武一個揮擊,就將偷襲的那個人打飛了出去。
魏科祂諾皺了下眉頭,冷聲喊到,如果你再敢還手,我可不敢保證,她會怎麼樣。
“名姝姐,別管我……啊!!!”
“樂樂!”
見何樂樂不斷被魏科祂諾折磨,怒上心頭的念名姝一個蓄力正準備直接殺個出其不意。但忽然,一名教徒從天而降,刃光一閃,直直對着念名姝而去。
“小心!”
蘭大喊一聲,袏影和佑黯卻立刻又逼了上來,和蘭纏鬥在一起,逼地蘭只能不斷後退,沒法進行支援。
然而等念名姝反應過來的時候,已是爲時已晚。
只見寒光直至,本以爲依靠着【靈力】可以擋住這一下的念名姝,只覺得額頭上微微有些刺痛,下一刻,刀刃劃過,鮮血蹦出,她只看到飛揚在空中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視線。
念名姝踉蹌了一下,大腦立刻反應過來,急忙後翻和剛纔那人拉開距離重整架勢,見對方沒有上前,感受到額頭有什麼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她不由自主用手摸了一下。
血……還是熱的……
重新打量着眼前這人,不,是周圍早已將她團團包圍的這一羣人。他們的匕首此刻泛着微光,念名姝感覺得出來,那是區別於【靈力】的,那種柔和的光芒,而是更爲強大的,鋒利的光芒。
就像直視太陽會覺得刺眼一般,念名姝此刻也覺得這種光芒,無比地刺眼。
呵呵呵呵呵……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科祂諾放聲地大笑着,鎖着何樂樂喉嚨的手更加用力了許多,無比激動,“看到了吧!【靈武者】。這就是你們從未見識的力量,這種輕而易舉就可以刺穿你們的防禦,輕輕鬆鬆就可以顛覆你們常識的力量。”
“在這種力量下,女神的加持根本屁用都沒有,你們也不過是一羣會受傷,會流血,會死的普通人!”
“所以我才說過,你們信仰的女神從來都不會悲憐你們。即便你們死去,你們也只會變成一具具冰冷冷的屍體,這世上從來都沒有【跡淨之鄉】,你們一直以來的信仰,不過是妄想罷了!”
說完,他仍舊大笑着,那種癲狂,在旁人看來,只是被自身給洗腦了罷。
念名姝看着他,一臉的莊嚴。爲了不讓額頭流下的血液礙事,她伸出那隻不像是女人那般白嫩,修長的手,用手背擦拭着臉上的血跡,隨後一甩手,將熱血,全都灑在了大地上。
她嘆了一口氣,目光一凝,將【妮科希兒】的彈夾彈出,使原本剩餘的麻醉子彈彈了出來,然後把身上彈鏈中的子彈裝填了一部分進去,接着用力一甩,原本重型的機槍頃刻間轉變爲了輕型大小,看上去比剛纔靈活了許多。儘管重量依舊不變。
但是這樣的話,就可以用來兼顧防禦了。
念名姝將【妮科希兒】豎在身前,以它爲中線,面對着這個由一羣靈力都無法使用的人所組成的,極其致命的包圍圈。
看念名姝這架勢,雖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魏科祂諾還是知道什麼叫做小心爲妙。於是他又緊了緊鎖着何樂樂手臂的那隻手,使何樂樂發出一聲痛苦的**,“我不管你要做什麼,但如果你敢反抗的話,我就直接勒死她。”
“不過罷了,畢竟現在這個局面,正是我想看到的。”魏科祂諾看着念名姝已經陷入了教徒們的包圍圈中,暗藏的陰邪終於忍耐不住,顯露在了臉上。
很好,【靈武者】,不管你有天大的本事,現在,已經不會有任何的奇蹟降臨到你身邊了。
“名姝姐……”
多麼嘶啞的喊聲……何樂樂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會是自己的聲音。無論自己怎麼努力,也沒辦法將這讓自己發出窒息聲音的手臂給撬開。
哪怕只是一小會也好,一瞬間也好,她也希望自己能用平淡的口吻告訴念名姝,自己沒事。
但她做不到,她的大腦已經開始缺氧了,視線開始模糊,別說是說話,就連死死扣着魏科祂諾手臂的左手,也開始沒力了。唯獨右手不斷傳來的痛楚,讓她僅剩一點知覺。
於是她只能對着念名姝,做出自己現在唯一能做到的事。保持微笑就好,不要露出一點痛苦,不要讓念名姝擔心,不要讓念名姝流血。
念名姝跟她是不一樣的,她不過是一個剛來【守望城】任職的隨員,她的上司還是一個動不動就喜歡拿她出氣的,脾氣暴躁的老頭,有一次她打印會議資料,機器出了問題,導致資料排版不對,那老混蛋卻狠狠斥責說是她的不是。
是啊……那個老傢伙就是這樣,聽說在我之前入職的小玲,只是收拾桌子的時候不小心弄灑了一杯水,就被他給扣了一個月的工資。
這樣想來,可能我來【守望城】就是錯誤的……不管是一開始被人搶劫也好,還是遇到一個魔鬼上司也好,或許我就不應該來這裡。
老天爺真是一點也不公平,爲什麼我要遭受這麼多的苦難……明明那幾個搶劫我的混蛋,一點懲罰也沒有……憑什麼……
我本來以爲,遇到蘭上校,可能意味着我要轉運了。但是現在看來……其實是我的日子要到頭了吧……
但是現在,我能做的……僅僅只有微笑了吧……
啊,名姝姐還在流血,好痛……我的笑容是不是有點僵硬啊……因爲她好像還是很擔心……好痛……我好想回家,回家去看我爸媽,告訴他們我其實不想來這裡的,我根本就不想來……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念名姝看着何樂樂的笑容,那種因爲疼痛而扭曲了面容,卻強撐着嘴角使她所浮現出的笑意,眼中隱約閃爍的光輝……此刻也在逐漸變得暗淡。
“天賜吾等,鋼錚蘊形。五常渠附,臂有騰江。一之爲祈念,二之爲敬畏,三之爲通惠,四之爲靈響,五之可通神。呻以伍,神降世。”
“嘰嘰喳喳的,吵死人了。”周圍是教徒們碎碎唸的吟唱聲,儘管念名姝憋着一肚子氣,但依舊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找尋突破口。
彷彿是在呼應她,下一刻,教徒們腳底下居然開始結成一個巨大的法陣,形成了一股包圍圈,將念名姝給圍住。
看着腳下的法陣,清晰的脈絡很快就延伸到了她的腳邊,根本反應不過來。念名姝臉色一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啊……說實話,這種由多人一同構建組成的法陣,簡直是聞所未聞。不過今天……也算是開開眼界了哈……
若不是震驚之餘,魏科祂諾挾持着何樂樂,念名姝肯定會選擇一個縱躍跳出包圍。不過現在後悔已是晚了一步,餘下的也只有靜觀其變了。
突然!身後一個教徒用手中的匕首對準了念名姝,緊接着一道藍光朝着念名姝直射而去。
立刻察覺到的念名姝向身旁一閃,但藍光速度何其之快,仍舊擦着念名姝的身子飛了出去。打在對面教徒的跟前,卻是被一道屏障給擋了下來。
念名姝轉了幾圈卸掉力道,感覺到身上不僅殘留着刺痛,還有一種刺骨的寒冷,低頭一看,腰間被劃出一道口子,而這道口子居然凍結成冰了!而且還在不斷順着身體凝固!
立刻用槍托把身上的冰塊擊碎,凝結纔沒有蔓延。這要是打在關節部位,那可就是致命傷了。
果然,這股神秘的力量能夠讓他們在不使用【靈晶】,甚至是【靈力】的情況下使用元素能量。不過更匪夷所思的,還是這直接擊穿【靈力】的能力。就好像她的防禦,已經是徒勞無功了。
不過這並不代表着,她就是待宰的羔羊。
然而對方顯然也不想留給她喘息的機會,只見一人對着念名姝所在的位置,用匕首一指,而他身旁的兩人憑空用匕首畫着符文,他們面前便射出幾道火球,朝着念名姝直直飛來。
念名姝剛準備動身躲閃,腳下卻突然像是灌了重鉛,行動已是不便,只能揮舞手中的【妮科希兒】,準備將火球全部打飛。
然而火球每一次碰到【妮科希兒】時,都發出輕微的爆炸,不斷衝擊着念名姝的【靈力】,震得她連連後退。
好不容易化解攻勢,忽然一道疾風從她右腿的小腿處劃過,感受着腿部的刺痛,念名姝向側身一個翻滾調整站位,讓自己開始保持移動,避免又一次被當成活靶。
找準時機,念名姝也不再猶豫,朝着最近的幾個教徒連開數槍,打算直接突破。
然而子彈卻在飛到他們身前時,被一道屏障給擋了下來。念名姝一驚,也並不慌張,仍舊繼續開槍,掩護自己拉進距離。
忽然,察覺到一旁飛來一道刃光,念名姝一個滑跪下腰,讓刃光從自己頭頂飛過。還沒來得及多想,又有幾道疾風朝着自己飛來,速度明顯更快!於是,她只能單手撐地,一個後翻,讓第一道風刃從身邊劃過,接着連連空翻躲避攻擊,對方攻擊如此密集,讓她根本沒有反擊的餘地。
就在這時,幾道風刃從四面八方朝着念名姝直飛而來,如果不是腳下猶如灌了鉛,她肯定能夠施展身法技躲開,不過現在想要躲閃已是來不及。
念名姝目光一凝,直接使出一招【千鈞雷落】,將【妮科希兒】旋轉幾圈後,用力往地上一震,強大的靈力便從她身上爆發出來,將四周的攻擊全都給震碎。
幾個回合下來,念名姝算是瞭解到了一點,對方似乎能夠使用多種元素的能量,目前已經出現了金木水火這幾種,好消息是,木水火的攻擊可以靠【靈力】化解。壞消息是,土的力量沒有出現,可能會是對方的殺手鐗。等等……難不成……
感受着自己腳下越來越重,念名姝算是知道了。原來不是沒用,而是打從一開始就使用了啊……
魏科祂諾見念名姝逐一化解掉攻勢,不禁咋了下舌。嘖,剛纔的攻擊明明可以直接把她給解決的,怎麼就這麼頑強呢……也幸好她現在被困在了法陣裡,不然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啊。袏影和佑黯那邊,看起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就算有什麼意外,他們這還有底牌可以出。
不過現在……
又一番狂轟濫炸般,夾雜着各種各樣元素能量的攻擊,逼得念名姝一邊調整站位,一邊迎擊,十幾個回合下來,念名姝的喘息已經明顯重了一些,身上也開始逐漸增添新的傷痕,原本乾乾淨淨的便服,此刻卻是髒了不少。
所幸頭部的傷已經好轉了,至少不再流血,不然她可能會因爲流血的緣故,影響後續的戰鬥。
說實話,看着念名姝不斷奮力迎擊的樣子,魏科祂諾的心就煩躁不已。他實在想不明白,這三個女人跟他可以說是互不相干的人,爲什麼……偏偏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呢……
而且還知道那些大人們的事情,就【守望城】的那些草包,是絕對不會知曉這些事情的。既然如此……
難不成是【鳳鳴王國】的人?
如果是這樣,也難怪她們會這麼賣命了。呵呵……沒辦法,畢竟是在那個國家嘛……
怎麼說呢……真是越看越讓人很不爽啊啊……這種嘴上滿口情懷大義,但其實都是虛情假意的傢伙們……
“喂,我說……”無視手裡還再微微反抗的何樂樂,魏科祂諾看着不遠處的念名姝,開口說道,“其實你也沒必要這麼拼命不是嗎?只是爲了所謂的命令,就白白地做出犧牲,只有那些鼠目寸光的人,纔會把自己的命交給別人不是嗎?”
伴隨着魏科祂諾的這句話,狂轟亂炸的攻擊也似乎恰到好處地停下了。念名姝一愣,看向魏科祂諾,俏臉此刻已經有着不少灰塵,但是卻沒有絲毫的狼狽,特別是那雙明亮而堅毅的眼眸,更是爲她增添了不少光彩。
魏科祂諾很討厭這種眼神,倒不如說是很憎恨。這是隻有那些認爲自己所做的事毫無疑問是正確的人,纔會有的眼神。人都是這樣,對那些羨慕而不曾擁有的東西,當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尋得後。餘下的就只有憎恨了。
他深知,如她這樣的人,想要真正地擊敗她們,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掉她們。而這樣的話,他就沒辦法弄清楚,到底是誰,是哪個組織,在調查他們。
所以他不僅僅只是想要擊敗她們,抓住她們。他想從心理上的,真正意義上的,擊潰她們。只有誅掉她們那顆最純粹的心,他才能夠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因此,她們得活着,而且還得開口,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吐露出來。即便這很難,但是那又如何,他總會有辦法讓她們開口的。
現在,他要做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她們放鬆警惕。僅僅只是手裡的這個人質,足夠嗎?不,還不夠,她們仍然會找機會反抗。而要想讓她們完完全全屈服,就只有先從話語上,說服她們了。
他不相信,人的內心,沒有絲毫的破綻。只是看找不找得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