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甄宓這樣問齊舜也並不完全因爲對方對她的吸引。她的父親對她管教很嚴,能成爲她的朋友的人並不多,尤其是男性的朋友。在老家冀州也只有袁家三兄弟有這個資格,其他的一概被當作登徒子看待。對面的少年雖然讓她砰然心動,可如果只是一般平民,他們的緣分也就只能保持在心動就結束了。如果那少年也是來報名的,那就不一樣了。能有資格進入洛陽學院的人,家裡非富即貴,至少是已經有資格做她的朋友了。至於以後,一時間她還沒來得及想那麼多。
聽到對方的話,齊舜終於放鬆了一點,笑容也自然了很多,在甄宓眼裡也更瀟灑了些。他也點了點頭道:“我也是來報名的,今天天氣好,就自己一個人散着步過來了。我叫齊舜,字伯禹,不知道小姐怎麼稱呼?”
這句話一說,齊舜又要罵自己了。見面第二句話就問人家的名字,幹嗎啊?本來就已經是很唐突的搭訕了,現在這麼急吼吼的就問名字,簡直就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可惜我們齊公子從記事起就只知道修煉和看書,除了皇上安排的宴會外,家門都沒出過幾次的,更別說和女孩子交往的經歷了。在這個方面,他是絕對的空白,而且又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碰到如此吸引他的女孩子,又怎麼會像那些情場老手那樣知道該怎麼說呢?
甄宓也從齊舜的目中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窘迫,她不禁笑出聲來,道:“我叫甄宓,剛從冀州南皮城來。我父親是前任上蔡令甄逸,不知道令尊如何稱呼?”
聽到甄逸的名字,齊舜做了個原來如此的表情,其實對他來說,甄逸和那個什麼上蔡令一樣的陌生。上蔡令應該是個官銜吧,大漢帝國的官職太多,不在朝堂之內的他當然搞不清楚,還是甄宓這個名字更吸引他一點。
“甄宓……甄宓,宓是安寧,怪不得剛纔看到甄小姐坐在河邊安安靜靜的望着水中波光,連蝴蝶都忍不住要來親近呢。”看到甄宓面上微微一紅,齊舜趕忙又說道,“我父親是前任大將軍齊琰,他已去世多年,想來甄小姐應該不曾聽過了。”
“誰說我沒聽過的?”不知爲何,齊舜對甄宓來說總有些說不出的親切感,就像認識了很久一樣,說話也很自然的變成了老朋友般的語氣,“大將軍齊琰在我們大漢帝國可是響噹噹的人物啊。以前率領帝國北軍五營,在邊境與希臘帝國及羅馬帝國打了多少場轟轟烈烈的戰役,保得了我們大漢帝國這麼多年的安寧,展示了我們的威風。如此軍神,就算我身爲小女子,也是不能不知道不崇拜的啊!”
“過獎了,”雖然自己和名義上的父親從來未見過面,可聽到有人這樣誇他,又是出自甄宓之口,齊舜心裡還是很開心的,“只可惜身爲戰神的兒子,我還沒法像父親那樣英勇善戰,爲國出力。”
“齊公子過謙了,”甄宓微笑着,攏了攏鬢角被風吹起的,望着眼睛又有些直的齊舜,說道,“齊公子乃人中之龍,只要有機會,就一定能達到令尊的成就的。”
看到齊舜眼中一閃而過的喜悅,甄宓的臉又紅了一下。這才第一次見面,她又怎麼會知道對方是不是什麼人中之龍呢?那所謂的機會和成就就更是沒邊沒沿的吹捧了。長久以來,她的身邊雖然不停的有男孩子繞來繞去,可直到現在她才遇到自己心動的人。在這方面,她和齊舜就真的是半斤對八兩了。
兩人都是面帶微笑,又臉頰微紅,都想說些什麼,卻又找不到適合的話語。如果這個時候有旁人在,肯定會覺得很有趣。那種甜蜜是隻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就算是什麼都不說,時間也會如白駒過隙,一晃而過。
“我聽說齊將軍一生戎馬,從不曾有過子嗣,看來真是孤陋寡聞了。”甄宓收拾了一下心情,找了個話題說道。
就在齊舜考慮要不要表明自己的皇子身份的時候,只聽得旁邊一人接口道:“齊公子當然不是齊大將軍的兒子了,他可是我們尊貴的八皇子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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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甄宓臉色一沉,齊舜也順聲望去,原來是兩位華服少年。這兩人他倒認識,皇上逢年過節設宴的時候,他們也有參加,正是中軍校尉袁紹的兒子袁熙袁顯奕和袁尚袁顯甫。
對於這兩個人,齊舜的印象並不深。每次宴會的時候他雖然貴爲皇子,可既已過繼給了家道中落的齊家,地位也就大打折扣,始終都是坐在不太起眼的地方。加上齊舜也不喜歡那樣的環境,滿耳聽到的不是阿諛奉承就是浮誇的所謂文采,每次都恨不得立刻就走的。所以見面幾次,齊舜和他們連點頭之交都還算不上。之所以能記得他們,是因爲袁熙始終話語不多,笑得也很謙和。而袁尚英俊的面容在年輕一輩中都是不多見的,只是英俊之下多少氣焰囂張了點,跋扈還談不上,但自視還是甚高的。
他剛想和這二人打個招呼,可忽然感到一股銳利的真氣在試圖鎖定他,接着他就看到了袁尚微笑中閃過的一絲鋒芒。這股真氣應該就是從袁尚身上出的,看他小小年紀居然也達到了低階劍師的境界了。雖然這點真氣在他大劍師的眼裡簡直如同兒戲,可作爲養尊處優的公子袁尚能練到如此地步也實屬不易。
“對我有敵意麼?”齊舜有些好笑,開始那一瞬間實在沒想到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他們,可看到甄宓微微一沉的表情,心裡頓時豁然,“原來是這樣,連我和她說兩句話都要嫉妒麼?呵呵,想給我個下馬威啊。”
袁尚的真氣齊舜就當清風拂衣了,可對他的話總不好充耳不聞。他笑了笑,道:“什麼皇子不皇子的,皇上已經把我過繼給了齊家,那我就是齊家的人了。說到尊貴,我又如何與一門‘四世三公’的袁家公子相比呢?”
袁尚看到自己的真氣到了齊舜身邊便如沉牛入海,不禁一怔。旁邊的袁熙看起來比他弟弟溫和得多,接口道:“齊公子客氣了,論家事論功勞,齊大將軍都是大漢數一數二的。而且我父親經常告誡我們,不要因爲自己的家世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說到底自己的能力纔是最重要的。”
看到袁熙的溫文,齊舜因袁尚引起的不滿消退了許多,轉而笑道:“我們也不用公子來公子去的這麼見外,大家的父輩都曾同朝爲臣,我們以後也許也會並肩作戰。所以兩位大可叫我伯禹,我也叫兩位顯奕、顯甫了。”
聽到這裡,甄宓的眼裡早已是異彩連連。原來他是一位皇子,可爲什麼會被過繼給齊家呢?這中間又生了什麼事情?少女的心總是充滿了幻想和憧憬,原本簡單的事情在她們的心中也可能會被放大和美化,更不用說是自己心動的男人了。皇子的身份如此尊貴,即便他現在名義上是齊琰的兒子,可血脈是改變不了的。如果這樣,父親應該更不會反對他們的來往了吧。
甄宓的眼神袁尚也看在眼裡,他的心中更是不耐,理都沒理齊舜的示好,插口道:“宓妹,名已經報好了,我們這就進去吧。”
袁熙的面上也微露尷尬之色,趕忙道:“那我們也就不客氣了,伯禹,我們先進去,以後大家在一個學院學習,見面的機會還有很多。”
甄宓也是“哼”了一聲,正眼也沒看袁尚一下,轉過頭來對齊舜笑道:“齊公子,那我們就先進去了,我……我們在裡面等你。”說罷就徑直走了,留下了面色不善的袁尚和尷尬的袁熙。
齊舜灑然一笑,微微頷,算是答應了,和袁家兄弟打了個招呼,也往報名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