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趙日旻化身的九陰鬼獸,正被一道十幾米高的巨大刀氣從後背貫穿,釘在地上,他雙眼緊閉,氣息衰微,身軀僅有細微的起伏,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而被半夏集團收服的兇猿和三足金蟾,處境也沒好到哪去。
秦修留意到,這兩隻巨獸正畏畏縮縮地藏在半夏集團衆人身後,希望藉着人類矮小的身軀遮掩自身存在,他們身上還帶着幾乎將魂軀劈成兩半的刀痕,望向封寒的目光裡蘊含着掩飾不住的恐懼。
秦修走到丁字隊同伴旁邊,問向劉崇,“劉隊,那邊怎麼回事兒?”
劉崇咧嘴笑了笑,頗爲解氣地說道:“嘿,剛纔半夏集團驅使兩隻鬼獸合戰趙日旻,雙方你來我往,難分軒輊,而後封隊長突然出現,只出了兩刀!”
他與有榮焉,比出兩根手指,言語之間滿是自豪。
“第一刀,趙日旻螳臂擋車,還想硬抗,直接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第二刀,兇猿和三足金蟾齊心協力,兩相聯合,仍是險些被劈成兩半!”
聞言,秦修也不免暗自驚歎。
封寒這種老牌玄級,不僅是具有玄級層次的能量強度,更是擁有與之匹配的功法、心訣,一招一式之間,能夠爆發出成倍的威力,遠不是九陰鬼獸所能媲美。
只用了兩刀,三隻九陰鬼獸爲之雌伏,這就是最明顯的證據。
劉崇上上下下打量了秦修一番,粗豪的眉宇間浮現出幾分憂慮,又問道:“你那邊怎麼樣了?於寶兒呢?是不是被他跑了?”
一連三個問題,令秦修應接不暇,顯然,被三足金蟾攆得到處亂跑的劉崇,並不相信秦修能夠憑藉一己之力,將於寶兒鎮壓。
不過,還不等秦修回答,劉崇就自顧自地安慰道:“沒關係,我這就去上報封隊長,咱們馬上出發,去把他抓回來!”
“哎!劉隊,等等!”
秦修連忙攔住急匆匆就要去找封寒彙報的劉崇,解釋道:“不用再麻煩了。極陰之時過後,於寶兒跟三足金蟾一樣,跌落了玄級強度,僥倖之下,我不辱使命,已經將他封禁,就留在了那邊。”
“什麼?!你自己就把一隻九陰鬼獸給擊敗了!”
劉崇驚訝地大喊出來,一雙銅鈴大的眼睛望向秦修,搭配上他粗獷豪邁的面龐,頗有些怒目張飛的味道。
“劉隊,你不用這麼激動吧?”
秦修微微苦笑。
四周,國安六處幾個小隊的成員紛紛將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好奇而驚疑,不時指點幾下,竊竊私語,就像是在動物園裡觀看國寶一樣稀奇。
就連遠處,正在商討善後事宜的封寒和半夏集團諸人,也相繼送來目光,神情中帶着濃厚的興趣。
畢竟,九陰鬼獸的實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於寶兒雖然只是其中最弱的兩隻半成品之一,但能夠以一己之力將之擊敗,可以說,秦修的實力已經超出了在場百分之九十的人物。
劉崇一巴掌拍在秦修肩頭,感嘆道:“你這小子,不知不覺,竟然比我強這麼多了!”
“不過,”
劉崇摸了摸下巴,自得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還是做事不謹慎,即使把他封禁了,也不能不管不顧地丟在那兒,萬一有人心懷不軌,豈不是被外人撿了便宜。”
說話間,他毫不掩飾地睨了半夏集團那邊一眼,顯然這番話就是說給他們聽的。
“申強,苗準,你們帶幾個人過去,把於寶兒給我看起來,等封隊長跟他們談完,咱們再做處理。”
“好樣的!”
申強和苗準紛紛對秦修豎起了大拇指。
秦修走過去,壓低聲音,將月光蛛網的存在提醒他們,“你們過去之後在遠處盯着就行,小心些不要被誤傷了。”
等申強和苗準帶人離開,秦修在隊伍裡又等了一會兒,封寒和楊端、齊冷青他們仍然沒有商量出結果。
於是,就有人按捺不住,出聲問道:“劉隊,怎麼還沒談完?三處大陣那邊,被捲進陣法的居民,魂魄出竅,四處遊蕩,我們再不趕緊處理,會出大事的。”
劉崇也有擔憂,但他看得更明白一些,一邊盯着封寒那邊的進展,一邊解釋道:“你以爲送那些遊離的魂魄歸位很簡單啊,我大致估算了一下,這次事件中至少有近千人需要救助,就按每人一份返魂水計算,這麼多的藥劑材料,整個江南省,只有半夏集團有足夠的儲備。”
說着,他就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
“就怕半夏集團獅子大開口,藉機要挾,這兩隻九陰鬼獸,可萬萬不能放給他們!”
秦修輕輕搖頭,“怕是封隊長也無可奈何。半夏集團肯定會主動提出供應材料和返魂水,甚至可以不要任何報酬,如此一來,咱們國安六處就必須有所表示,否則,好不容易立起來的規矩,就壞了。”
果然,最終的商討結果並沒有出乎秦修的推測。
半夏集團負責提供返魂水,協助國安六處救援受到天陰亂魂大陣波及的居民,而國安六處則默認了兩隻九陰鬼獸的歸屬,不再強求將兩隻鬼獸擊殺。
半個小時之後,一架裝載了返魂水和人工降雨劑的飛機從玄武湖、雨花臺、花神湖上方飛過,融合了返魂水的雨滴灑下,落在那些渾渾噩噩,漫無目的遊蕩的鬼魂身上,頓時激起了他們與肉身的聯繫。
一道道魂魄化作虛影,穿牆過壁,跨過遙遠距離,重歸肉身港灣。
有些身體虛弱的,魂魄長時間失去肉身庇護,直接陷入精神虛弱的狀態,沉沉昏睡過去;有些靈魂或者感知天生就強的,魂魄迴歸之後,驟然驚醒,出竅遊蕩的記憶隱約間還歷歷在目,彷彿一場奇幻而瑰異的噩夢。
隨後,國安六處全員出動,穿街過巷,拉網般巡查着三處大陣覆蓋的範圍,尋找那些在大範圍返魂水下依舊沒能魂魄歸位的倒黴蛋,親自將他們護送回到肉身。
天色熹微,東方漸漸出現了一縷光亮,這一夜過去了,但由此而生的餘波遠遠沒有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