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快醒醒,有人來了。”
“什麼,什麼人,大膽!”胡天從睡夢中驚醒,跳起來,見是芍藥吵醒自己。胡天順着芍藥手指,果見一艘快船遠遠向這邊駛來,船上人吆喝着:“停下,停下。”
胡天暗罵自己睡得死,行走江湖這麼不老到,有人來了都沒發覺,若是仇家近身,輕易就可以把自己解決了,以後千萬要多條心。仔細看來船,竟像是魔教的,胡天暗暗吃驚:“這魔教果然耳目衆多,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不知來的是哪些高手,打不過可不能連累胡母等人。”胡天盤定計劃,對胡母幾人說:“母親,來的可能是魔教中人,我與他們仇深如海,正要找他們算帳,這會兒正好送上門來了。待會兒我上他們船上去,你們放船順水先走吧,不用等我,我脫身後會找到你們的。”
胡母見說是魔教中人,想起他們的手段,不禁渾身發抖,心有餘悸地說:“我兒你應付得了不,我們還是讓船家驅船快逃跑吧。”
“走不了的,他們人多會武功,我們這邊除了我和船伕,你們都是手無寸鐵的婦道人家。”爲了使她們放心,又說,“我現在的武功今非昔比,即使打不過他們,我一個人也好逃走,有你們在,反而讓我束手束腳,”
胡母雖然萬般不放心,但胡天分析的也是有理,自己幾人在旁,反而連累他,見來船越來越近,兩隻手緊張的冒出汗來。
“胡天,你果然在這,這回你還能跑到哪裡去,除非你能化作江中的魚,遁水逃走。”領頭竟是老面孔,正是害死胡老爺的魔教殺手之一趙得柱,其餘三個手下,胡天並沒有見過。
芍藥和杏花見到凶神惡煞的趙得柱,只嚇得小臉刷地煞白,雙腿發軟。
“哼哼,你來送死,我爲什麼要逃,今日正要爲死去胡老爹討回一筆血債。”胡天冷哼一聲說。
“很好,有種。”對於胡天的武功,在趙得柱他們出來時,雷萬鈞已經作了說明,但是他如何不可能相信幾個月的時間,一個人的武功會精進到什麼程度,此刻剛好藉機將胡天除去,以免養虎爲患。
胡天低聲交待胡母她們快走,不等趙得柱幾位過來,自己主動躍了過去。兩船相距仍有丈餘,胡天並無起勢動作,身形一晃,就穩穩地跳過去,而兩船晃都沒有晃一下,正是四象步法的玄妙輕功。這一手輕功露出,連趙得柱也心裡暗暗叫好,但殺心更盛。
“看來以前的傷並沒留下後遺症啊,武功應該比之前也進步了吧。”胡天故意找些話來說,先拖些時間,讓胡母他們的船行的更遠些。
“這還得多謝你呢。”趙得柱口中說謝,內心卻盤算着怎生炮製胡天,讓他死得不那麼痛快。
“謝就不用了,醫者父母心,作爲父母的,給兒子治傷很正常,哈哈。”胡天有意激他。
“少他奶奶的佔口頭上的便宜,你就真是我老子,今日也讓你死得難看。”趙得柱是心狠手辣,見利忘義之人。胡天知道他所言非虛。
“這水中船晃動的厲害,施展不開手腳,不如我們到岸上去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免得你們打不過,跳下水去逃之夭夭,我水性不好,再要殺你們就難了。”胡天說。
“爺幾個要殺你,難道還要揀地方嗎,怕是你小子,一到岸上就想着溜之大吉吧,就在這裡受死吧。”他見胡天顯露那身輕功,似在自己之上,真讓他逃走,還真是不好追上,這船正處江水正中,離兩邊江岸均有十餘丈遠,任你輕功再高,也無可能一躍而過。船上又無任何可藏身之處,幾人合力,他是插翅難逃。
“好,就讓你們嚐嚐你們魔教教主纔會的至高武學――修羅刀法的厲害吧。”胡天見說他們不動,撫了撫手中的寶刀說。難得遇上高手,更是難得的喂招對象,胡天不能想着再跑了,只有硬實力,才能讓敵人畏懼。
“上!”趙得柱把手一揮,三個手下便同時拔劍殺向胡天,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配合的天衣無縫,呈扇形之勢圍攻胡天,將他逼到船尾。而趙得柱揹着雙手,在旁掠陣,只要胡天露出破綻,他致命的殺招就會發出。
若是幾個月前的胡天,可能在這三個殺手聯手下,過不了十招,但練就修羅刀法後,武功不可同日而語。雖然一時破不了這劍陣,但左擋右架下,自保有餘。戰得三十合,胡天已進擊到船中央,但被三個殺手圍住,需前後招呼,不好應付。再過二十合,胡天刀招大盛,戰圈不住擴大。胡天雖一時未露險相,但久戰之下,怕有閃失,而對方還有個高手沒有出手,不禁有些焦燥,招數也使得凌亂了些。三個殺手臨敵經驗何其豐富,立馬加緊進逼。
“哧”的一聲,胡天左臂被劃破一個口子,頓時鮮血直流,沒傷到筋骨,疼痛卻讓胡天精神一振。胡天心想:“同時對戰三人,取勝甚是不易,而對方輕功不如自己,需利用這點,採取游擊戰術,破解了他們的包圍,然後伺機殺得一個,其他兩個就好辦了。”打定主意,持刀擋開一劍,又低身躲開兩劍後,便施展四象步法向船尾奔去。
“哪裡逃!”三把長劍同時追上。胡天回身,修羅刀法施展開來,頓時將他們衝散,再使輕功奔向船頭。殺手們還以爲胡天怕了,要逃走,各自心中暗喜,眼見功勞就在眼前,生怕被別人搶了,都奮力追擊。這樣一衝一帶,劍陣不攻自破。胡天到得船頭,猛地轉身,一招羅漢刺,刺中當先一個殺手,貫胸而過,胡天順勢一帶將傷重不治的殺手打落江內,回刀再一招金仙破、一招旋風怒,連創另兩名殺手,擡起腳將他們兩個踢入江中。
胡天收刀,冷笑着看着趙得柱,刀上的血滴滴落下。趙得柱暗怒,沒想到手下三名得力手下被他瞬殺,當下緩緩拔出手中劍,連聲說:“很好,很好。”話音未息,殺招已至。他的武功比之三個手下何止高出幾個檔次,出招快絕,劍招既出,將胡天周身要害罩住。
胡天經過與蕭蒙和前面那三個殺手過招,已有不少對敵心得,面對這急風聚雨般的進攻,倒也不甚慌忙,使開修羅刀法中的天羅網式護住周身,伺機破解對方劍招。接連四十幾招,胡天均取守勢,是因爲一時對趙得柱的招數無法可破。但修羅刀法崇尚進攻,越守對方越攻,反而銳氣大失,被對方一步步逼到一角。眼見無路可退,胡天只好還擊,一招八方式使出,擋開對方兩劍,自己趁勢跳到船中間。但趙得柱如影隨形般,緊追不捨。胡天左支右絀,堪堪戰到百餘招,幾次露出險像,差點中劍。
再相鬥數十招,已是黃昏,胡天大叫:“停手,停手,下次再戰。”
“哼,別廢話,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作爲修羅教頂級殺手,趙得柱臨敵經驗何其豐富,知道今日不殺胡天,他日讓他練熟修羅刀法,自己萬萬不是對手。說着話,手上劍勢大作,狠不得立馬將胡天廢了。
胡天脫身不得,心想:不以命相搏,拖得久了稍有個閃失,非喪身此地不可。便將修羅刀法後三式天王鎮、修羅狂和修羅威接連使出來,只攻不守。沒想到這樣局勢大變,刀光瞬間壓制對方劍影,將趙得柱一步步逼向船尾。胡天大喜,刀勢更不減,大舉反擊,殺得趙得柱哇哇亂叫,手腳亂跳。趙得柱劍招一亂,破綻便出,胡天抓住良機,一招斬龍訣砍向他左肩,這刀砍中,非將他半邊胳膊卸下來不可。眼見得手,趙得柱退無可退,這人也是急中生智,翻身後倒,墜入江中。胡天趕上去,江上一陣水波,早不見了他蹤影。胡天暗罵:“奸滑之極,原來這惡賊堅持要在船上相鬥,是因爲水性好,打不過自己可以跳江逃跑。”自己卻不能跳下水去追擊,因水性有限,游泳玩耍可以,水中對敵是萬萬不能。經此一役,胡天對於武功招式的領悟得到質的提高。
胡天殺敗魔教殺手,這才留意到躲在艙內的船家和兩個水手,走過去說:“各位不要怕,剛纔那幾個人是魔教的惡徒,武林中人人得而誅之,可惜被跑了一個。”又問,“他們上船時帶了什麼東西嗎。”
“只有這一個包袱。”一個水手大着膽子說,將一個黑色的包袱扔過來。
胡天接過,打開見有幾錠銀子,正用得着,就隨手放入囊中,丟一塊給他們說:“這是你們的船資。你們把船靠岸吧,我不坐船了。”胡天想到既然暴露了行蹤,又讓趙得柱跑了,後面肯定還有大批殺手趕來,人在江中,太過顯眼,難免被追上,若來幾個剛纔那般的殺手倒還好應付,若來的是幾個堂使級別的,聯手圍攻,自己勝難敗易,到了陸地上,還可以揀小路來走,易於隱藏。
船家幾個巴不得,不等催促,急急地起了錨,將船划向岸去。胡天上了岸,卻沒大路,只好施展輕功沿江岸而行。行了三十多裡,望見胡母等乘坐的船正在江中急行,就高聲大喊:“母親,母親,我在這兒,讓船靠過來!”
胡天運上內功喊話,胡母那裡自是聽得清清楚楚。胡母見胡天沒事,叫聲:“感謝菩薩。”便讓船家靠岸去接胡天。
等船靠過來,胡天飛身上船,將繳獲的銀兩交給胡母說:“母親,我不跟你們同行了,這些銀子拿着在路上花銷吧。”
“天兒,這是爲何?你單身一人,爲娘怎麼放心。”做母親的永遠想着的都是孩子。
“既然魔教殺手發現我了,打發掉一批,後續必然還有敵援。我們同行,目標太大,很容易被他們找到。我一個人還好對付,你們也在,我無暇分心相顧,就把你們連累了。”
“那也說得是,只是天兒你一個人千萬要小心,不要跟他們爭鬥了,他們壞事做得多,自有天收。你還是直奔蘇州與我們相會吧。”胡母知道若是同行,自己幾個女流只會累得胡天分心,施展不開手腳。
“我會徑直往蘇州去的,於路我也希望不要碰到他們,而且我會在暗處跟着你們的船,若遇什麼危險,也好有個照應。母親,這些銀兩夠到蘇州的了,到了那裡還可以先租房子住下,以後再作計劃。”
“房子倒用不着租,我胡家有幾間祖傳的宅子,是當街的,修繕一下,就可以入住了。”
“嗯,在老家,有親朋照應,用不着受閒氣。”
說定蘇州見面的地點,胡天又回到岸上,沿江而行。
不久出了條較寬的道路,又接着走了十餘里,胡天見前面有個涼亭,正感有些口渴和想吃些東西,就加快腳步走過去。那涼亭裡有三個道姑打扮的女人坐着,一個身材高大點的中年,穿着麻衣,一個矮點的青年,穿藍衣,第三個是年輕女子,長相比較甜美。人在江湖行走,也就管不了那麼多避嫌禁忌,胡天走了進去。那三個道姑見有個男子走進,都警覺地站起來,手按劍柄,六道目光集中在胡天身上。胡天吃了一驚,心裡有氣:“這什麼嘛,跟羊羣裡進了條灰狼似得,我長得有那麼兇惡嗎。你們那麼膽小,就別出來跑,回家繡花去不更好?”胡天瞟了眼她們三人,裝作沒事一般,坐在另一邊的凳子上,放下背囊和寶刀,拿出水和乾糧來吃。
那三個道姑互相看看,搖搖頭,又點點頭。那藍衣的青年道姑按捺不住,走過來用劍柄指着胡天喝問:“你叫什麼名字,什麼門派的?”語氣十分無禮。
胡天聽這喝問,一肚子不舒服,也沒好氣地說:“這些,有必要告訴你嗎。”說着低頭繼續吃東西,一邊也提防她真拔劍砍來。多半是瘋婆子,胡天心想。
“哼,你不說,以爲我們不知道嗎?”那青年道姑氣呼呼地說,貌似胡天欠她錢沒還,但胡天可向天發誓,真沒見過她們幾個,沒借過她們錢,更沒非禮她們。
那年輕的長相較爲甜美的道姑過來說:“師姐,你確定是他嗎,可不要看錯了,得罪了人。”
“我看得清清楚楚,這裝束,這刀,這怪怪的神氣,不是他更不會有誰來。大師姐,就是他。”那中年道姑聽了,也走過來。
“我這刀怎麼了,行走江湖,還不能帶把武器嗎。”胡天聽她說自己怪怪的神氣,不禁動怒,“我們見過嗎,認識嗎,你要說出我的名字,我跟你姓。”
“你就是魔教的胡天,是也不是。”青年道姑一字一句地說出來。
“胡天”二字一出,胡天驚得跳了起來,“你,你怎麼知道我名字,我可從來沒見過你!”說這話時,那三個道姑齊刷刷地拔出長劍,指着胡天胸膛,看眼神,似要將他生吃了。
“你們講不講道理,我叫胡天怎麼了,礙着你們嗎。”胡天也拔出刀來,這莫名奇妙的架,胡天可不想打,尤其和三個女人。
“你還裝蒜,今天就要殺了你爲師叔和師姐師妹們報仇。”青年藍衣道姑狠狠地說。
胡天這算明白了,有個叫胡天的人害了他們師叔還有什麼師姐、師妹的,那這個誤會大了,胡天必須解釋一下:“各位朋友,你們說的我一點也不懂,我今日第一次見你們,怎麼說害了你們同門呢,傷害她們的是不是也叫胡天,普天之下,同名同姓的還真有,但相貌不可能也一樣,武功招數更是千差萬別,要分辨清楚啊。”
“淨音師妹,這師門大仇,可不能弄錯。”那中年道姑說。
“大師姐,絕不會錯,當晚那賊子親口說出自己名字,還道在場的人都死光了,魔教中人,陰險奸詐無比。”那青年道姑淨音說。
“什麼魔教中人,你肯定誤會了,我胡天也是跟魔教勢不兩立,仇深似海。你們是峨眉派的嗎?”胡天大聲說。
“當我們三歲小孩,出招吧。”淨音是個急性子,使出峨眉出上乘劍法攻了過來。
胡天逼不得已只好使出修羅刀法拒敵。幾招過後,淨音大喊:“大師姐,淨雨師妹,這就是修羅刀法,沒錯了,快拿下他,別讓這魔教賊子跑了。”另兩個道姑聽罷,皆舉劍刺出,圍攻胡天。
這一來,胡天甚感狼狽,那年輕的小道姑倒還好,那中年道姑的劍法可真是高妙,單打獨鬥,胡天倒還能抵擋,這三劍合攻,斷無勝算。胡天知道誤會已深,又無暇解釋,武功不能壓制對方,久戰必爲劍下之鬼。再戰五十餘合,胡天刀法已亂,險象環生。“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胡天想着,使用一招八方式,擋住來劍,覷個空,使用四象步法的絕妙輕功,跳出戰鬥圈,拼命地往前逃走。
那幾個道姑也跟着追出,那中年道姑輕功高出其餘兩人許多,很快,淨音、淨雨兩個道姑便落下一大截。追出有兩三里路,一時難以追上,中年道姑心想,今日殺他不得,可別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得保護兩位師妹安全。於是放棄追胡天,折回去找兩個師妹。迎面碰到淨音、淨雨,中年道姑說:“讓那賊子跑了。”
“那賊子武功卻實不弱,爲人又如此奸險,要不然師叔也不會中了他的暗算。”淨音說。
“嗯,我們今日的首要任務不是報仇,而是先去衡山拜見乾靈子掌門,請求他號召武林同道,共抗魔教,救出掌門師伯和其他被困的同門。”中年道姑說。
“大師姐說得甚是有理,淨音今日太過沖動了。”
“你報仇心切,也可理解,何況,我正道與魔教勢同水火,見了豈有不擊殺的道理。”中年道姑畢竟江湖經驗更爲老到。
原來這三個道姑是峨眉派的,因門派遇襲,師叔明鏡和幾個弟子被害,掌門明月師太被擒,三個逃得出來,意欲向衡山派報訊。這中年道姑叫淨塵,是掌門明月座下大弟子,劍法深得其師真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