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和若雲跟着走進她們家門,見屋裡簡陋無比,收拾得倒也乾淨。傻姑娘端了個破碗喝水,老太太坐在小凳上,重新拿了活計來做。見到胡、薛兩人, 老太太站起來說:“俠士,姑娘,你們不願幫老婆子的忙,又何苦來。”
“老人家,我是大夫,可以幫你孫女兒看看病。”胡天恭敬地說。
“她那是心病,沒藥醫得。”
“看看也無妨。”胡天走向那傻姑娘。那姑娘見了生人也不害怕,不躲不閃,只一個勁地瞪着對方,傻傻地笑,笑得口水也流下來。
“姑娘,你怎麼樣?”胡天試探地問了問,見她完全沒有迴應,仍是呵呵地笑着,於是揮起手,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並大聲喝罵:“你以爲這樣瘋瘋癲癲地過一輩子,就可以逃避一切嗎,就可以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嗎,你對得起你活着每天辛苦養你的奶奶嗎,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嗎?沒用的,再怎麼樣,消不去你受過的所有屈辱和傷害,你要面對現實,去打敗現實。”這一掌打得很重,那姑娘被打得摔倒在地,把一旁的破桌子也撞倒了。
這邊,老太太和薛若雲都趕緊過來,拉住胡天的手。“她都這麼慘了,你怎忍心再打她罵她!”老太太哭着說。
那姑娘沒有站起身來,而是抱着頭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聽到她的哭聲,胡天反而放心了,心病還得心藥醫,不下重手,可能還打不醒夢中人。“做惡的是他們,你沒必要有任何負罪感,你雖然身體被玷污,但你的心仍是純潔的,你比他們更配活在這個世上,而且要活得更好。而他們,終將會受到懲罰,他們死後會下地獄。”胡天從衣袋裡掏出五十兩銀子來,交給老太太,接着說,“你孫女是個好姑娘,這些銀子不多,你們祖孫將就着過吧,改善改善生活,將來幫她相門好親事。”。
老太太已將姑娘抱起,兩個相依着哭泣,她說什麼也不要胡天的銀子,拉着她孫女要給胡天下拜感謝相救。胡天將她們扶起,硬將銀子塞給她,然後拉着若雲快步走出。胡天感覺做了件非常開心的事,仰望藍天,頓覺心情大好。
“沒想到你那一掌,反而治好了姑娘的心病。”薛若雲也很開心。
“心理學上是這樣的,人受到極大的傷害,可能會結個繭將自己包裹起來,這叫心理防禦機制,而要打破這種人的防衛,可能也需要合適的刺激。我也是碰巧而已,這姑娘陷得還不是太深。”胡天笑着說。
若雲聽不明白心理學、防禦機制什麼的,但感覺胡天說得很有道理,不禁心生崇拜。
兩人走得很慢,出城時,天已黃昏。再趁着晚霞光走了十來里路,找到一家小客棧,天已大黑了,於是進店住下來。這次,胡天只要了一間房,兩人進去,放下行禮。薛若雲不知胡天用意,坐在一邊,低垂着頭,羞紅了臉。好歹吃了晚飯,胡天說:“若雲,你先休息吧,我要出去辦一件事。”
“胡天,大晚上的,你要去哪裡?不能白天去嗎?”若雲擔心地問。
“不用擔心我,你把門閂好,早點睡,不用等我回來。天亮後,我就回這客棧,等你一起走。放心好嗎。”說着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背,讓她放心。薛若雲大概猜到他要去幹什麼,但是她沒有阻止,只是提醒他要多加小心,她會在店裡等他回來。
胡天拿上寶刀,出門潛進黑夜裡。
熊府客廳,聚了一幫本地的鄉紳土豪徹夜飲酒,還請了本地的名妓作陪,於是,有打牌堵博的,有狎妓取樂的,有舉杯狂舞的。熊家三兄弟很是開心,與前來的客人個個稱兄道弟,推杯換盞,拍桌吹牛。更有一幫小弟不時倒酒勸酒,溜鬚拍馬。熊猛摟着一個美妓,且唱且跳,惹得性起,便要拉他去後院耍。剛出大廳門,就撞到一人身上。
“入你孃的,不長眼啊,擋你三爺的道。”熊猛將面前人的衣襟揪住,揮拳當胸便打。但一拳下去好像打在一塊石頭上,對方沒倒,自己的一隻拳頭倒痛得似裂開來了。熊猛張眼仔細一看,來得正是吳王府和蘇州府聯合通緝的“要犯”胡天。
熊猛領教過胡天的厲害,爲免多吃苦頭,忙把懷裡的美妓推開,退回到客廳裡,大叫說:“來人啊,抓這個逃犯!”
熊勇、熊強等人聽到叫喊,停下手中物事,紛紛站起來。胡天已進來客廳,長身玉立,手持鋼刀,站在那裡,眼神犀利,殺氣騰騰。三熊沒料到胡天竟敢獨闖熊府,震驚之餘,仗着酒勁,命令手下向前,圍攻胡天。十幾個小跟班呼喝一聲,手持傢伙便上,但轉眼間都被放倒。胡天沒要他們性命,今晚來是專找正主兒下手的。
三熊見胡天放倒手下,一步一步逼上來,酒早嚇醒了一半,都拿出刀來,合攻胡天。沒上十合,胡天便將他們手中的大砍刀、鬼頭刀啊之類的擊飛。三熊沒了兵刃,心中更怯,想逃,但門路又被胡天擋着,俗話說狗急跳牆、情急生智,說時遲那時快,往後牆一撞,撞開一個窟窿,逃到廳後去。他們快,胡天更快,三熊但感眼中一晃,胡天一人一刀又擋在了前路。“我們分開跑。”熊強大喊着,先自逃向一邊,其餘二熊往另兩邊逃。
胡天豈容他們逃走,施展四象步法的玄妙輕功,忽東一下,西一下,將三熊的膝跳穴點了。三熊各各載倒在地,大喊饒命。
胡天不想他們死得痛快,所以暫不理他們,轉身回廳,喝令那些小弟將三熊綁進來。那些小弟不敢不從,拿了粗繩,將三熊綁了手腳,扛進屋子,放在地上。那些前來宴飲的土豪劣紳、優伶娼妓,個個嚇得渾身發抖,卻也不敢逃,個個站在一旁,不敢正眼瞧胡天。
胡天揀張凳子坐下,喝問三熊:“你們可知犯了什麼罪!”
三熊紛紛自招平時罪行,一個勁地喊饒。
“哼,饒了你們,那平日被你們害死害慘的百姓,又該向誰討債去!你們便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以贖你們的罪。”胡天想到他們只是攝於自己的武功,一時服軟,不根治的話,長遠還是個禍害。當下心生一計,喝令那些小弟們將三熊身上的衣服扒光,並令每人依次拿鞭子抽他們,至少十少,抽得不重的不算,還得重抽。還逼那些來參加宴會的土豪劣紳、歌妓優伶們對着三熊罵髒話、吐污痰。頓時,三熊被整得夠慘,囂張一世的氣焰蕩然無存。
“好啦,停。”胡天見程序已做得足夠,便從懷裡掏出三顆紅色藥丸,分別讓合肥三熊吃下去。
三熊哪裡敢吃,均咬緊牙關,不肯張口。胡天提刀往熊勇脖子上一搭,狠狠地說:“不吃的,挨我一刀。”說着,將刀一拉,在他的頸脖子上劃出一道血口子,血流出來。到這時,三熊再不敢嘴硬,趕緊將紅色藥丸和着吐沫吞下。胡天再給他們每人灌一壺酒,然後才解開他們的穴道說:“你們吃下去的是****,此時均被酒化開,七日內若沒有解藥,便會五臟腐爛而死。”
三熊連忙用手去扣舌根催吐,但嘔吐半天,膽汁都吐出來了,也沒將見藥丸吐出。三熊嚇個半死,又跪下磕頭求賜解藥。胡天對待惡人心如堅鐵,向周圍冷笑一聲說:“你們都滾吧,我要放把大火把這屋子裡的不義這財全部燒掉。”說着將屋內酒罈子打破,踢倒油燈,屋內桌椅頓時燒將起來,一下子蔓延到整個房間。那些人保命要緊,哪管三熊死活,早大喊着衝出了熊府。
胡天又將火引向後院,那熊家三兄弟平時魚肉鄉里,惡霸一方,連房子周圍也沒其他民房,燒起來倒沒了許多顧忌。三熊趁亂逃出,此時的他們如落水的狗一樣,再沒了往日的威風,內心只想着怎麼求得解藥解身上之毒,能夠苟活多些時日。
胡天回到城外小客棧,已近三更,叫醒店小二,開了門,那店小二見到胡天,一臉迷惘。胡天輕輕上了二樓,輕輕推了推薛若雲緊閉的房門,是關緊了的,正想轉身下樓尋幾張長凳拼起來睡一晚,房內傳來她的聲音:“胡天,你回來了嗎。”
胡天低聲應了句:“你怎麼還不睡。”
薛若雲打亮油燈,開了門,胡天於是走進去,反手關了房門。看見她一臉疲憊,胡天甚是心疼:“你看你,不睡好覺,很容變老的。”
“老就老了,也沒人在乎。”若雲輕嗔。
“誰說沒人在乎,我可在乎。”
“真心在乎一個人,可不會在乎她的容顏老還是不老。”
“我可不是怕你老,我是怕看你如此憔悴。”胡天微微一笑,“你在擔心我是不是?”
薛若雲低頭:“嗯,你去找他們了嗎?”
“對,以後他們都不會再作惡了。你不用太過擔心的,你知他們不是我的對手。”
“我知。”薛若雲放下油燈,輕輕摟住胡天,將頭靠在他的胸前。胡天將她扶到牀上睡下,在她額前吻了吻,守着她,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