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請大夫,快。”
華如初攔住被聞昱丹吼得撒丫子就要往外跑的護衛,對上聞昱丹急躁的眼神,道:“我手下有個大夫,不過她受傷了,這會應該在給自己裹傷,我讓人叫她過來看看。”
頓了頓,她又解釋了一下這個吳山鎮的特殊之處。
做爲皇儲,他也自認對天下事上心,可這樣一個小地方的事自然傳不到他耳朵裡。
沉默了一會,聞昱丹便打消了原來的主意,讓護衛背了就要上樓。
“等等。”一直消失不見的書生掌櫃這會卻又完好無損的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彷彿看不見大堂的慘狀,道:“你們只是訂了房,鑰匙卻還沒拿,就這麼上去是準備踹門嗎?”
華如初別開眼,掌櫃的,果然還是生氣了,說話哪還有頭先的客氣。
聞昱丹此時心中焦急,哪還會注意這些,匆匆拿了鑰匙便隨着上了樓。
直到確定那幾人都進了房間,華如初才輕咳兩聲,走近櫃檯,“掌櫃的,麻煩你讓人多準備些熱水,我兩個手下受傷了,就是其他人也是長途奔波,熱水必定用得上,至於這裡損壞的東西,掌櫃的放心就是,自不會讓你承擔這後果。”
聽着這話,掌櫃這纔有了好臉色,深深的看了華如初好幾眼,道:“小生倒是沒想到你們主僕都年紀輕輕卻是這般身手高強之輩,還會爲這萍水相逢之人援手,讓小生好生佩服。”
“在下也沒想到一個客棧掌櫃也能有這般膽色,掌櫃的也不是一般人哪,難得遇着一個讓本公子覺得有意思的人,不知掌櫃的有沒有往別處發展的打算,在下倒是能相助一二。”
“哦?!全天下都去得?”
“自然。”
“感情小生今日遇着貴人了,不過小生是生意人,從來不信會有天上掉餡餅之事,若是做交易,小生反而能更安心。”
華如初壓了張銀票在櫃檯上,揹着雙手往樓上行去,聲音輕飄飄的傳來,“我對你無所求,無交易可和你做,不過是看你有幾分意思,又有膽色才願意說這麼一句罷了,你好生考慮,若是有那打算,在我離開之前隨時來告知便是。”
拿起那張銀票看了看,掌櫃不由得挑眉,出手倒真是大方。
再結合那時候他說的那番話,這人的身份倒沒什麼問題,這般維護武林盟主,就算不是他家的公子也是故舊了。
至於另一幫人,十有八九是官家子,武林中人追殺官家子,也怪不得他會出手,這要是真成了,背黑鍋的可不止是那四個蠢貨,而是整個武林。
要是這官家子來頭大,事情更麻煩。
嘖,那小年輕倒是通透。
隨手把銀票扔進抽屜裡,同樣也很年輕的掌櫃琢磨起了剛纔那人的話。
認真說起來,他並不能算是純粹的吳山鎮人。
他爹孃是從外地搬來的,日子倒也過得不清苦,後來開了這樣一家客棧後更是手有餘錢。
十二歲便被爹送到外面求學,直至去年纔回來接手客棧,在外頭開闊了眼界,就是沒有今日這一遭,沒有這樣一個人丟下餌,他也不會一直守着這樣一家客棧。
現在也不過是有心把計劃提前罷了。
不說華如初那番話讓掌櫃有了怎樣的想法,冬菲聽說姑爺暈倒了趕緊給自己的傷口敷好藥,又咬牙讓夏言幫着用乾淨的布條綁緊。
痛當然是痛的,可姑爺不是別人,容不得她不擔心。
再加上那邊還有個青柳,這拔箭的事怕是隻能讓別人幫忙了,她現在就覺得一腳一腳都是踩在棉花上。
相比於聞昱丹的焦躁,丫頭們的着急,華如初反應要小得多,攙扶的那會她就搭在他的脈門上感覺了一下,脈膊雖說不是非常強勁,卻也還算平穩,應該是這段時間累得狠了,再加上受傷失了血,剛纔又經歷了那麼一場,那根一直繃着的弦才終於繃不住了。
大事沒有,需要好好歇一歇倒是真的。
不想被人看出破綻,華如初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等冬菲夏言匆匆前來纔跟她一起進了屋。
聞昱丹就算等得再心急,也不好朝爲了救他們而受了傷的幾人發火,是不好,也是不能。
這會感激的心情還沒有退去。
忘恩負義的事至少在這會他還做不出來。
冬菲號了脈,很快便擡頭對等着的幾人道:“這位……公子無大礙,只是身子有所虧損,失血過多,需得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再行,看他這樣恐怕身上原先的傷口撕裂了,我那裡有藥,你們派個人跟我過去拿吧。”
聞昱丹懸着的心這才重重落了地,“那就好,多謝了。”
隨手指了個護衛跟着去拿藥,聞昱丹看向華如初,“公子也是武林中人?”
華如初點頭,看了祁佑一眼,“一起去吃點東西?”
聞昱丹也不想在這裡擾了原及歇息,遂點頭。
大堂被毀得面目全非,進來的四人死了兩個,一人死在祁佑手裡,一人卻是死經弓弩下。
剩下的兩個受傷不輕,不管是聞昱丹還是華如初都不想讓他們這麼輕易死了,早讓人擡了上去。
掌櫃的得了銀票,聽得他們要飯菜爽快的應承下來,並且還把他們引到了另一側,那裡居然還有個雅間。
“這裡不常用,好歹比外面要好些,飯菜稍等一下就送來。”
“等等。”叫住要離開的掌櫃,華如初道:“多準備些飯菜送樓上去,只管上好的,熱水也讓人提上去。”
知道這是個大方的主,掌櫃爽快的點頭,腳步輕快的離開。
他只管賺錢,其他事才懶得管。
兩人喝着寡淡的茶水,沉默一會後還是聞昱丹先開口,“在下姓戴名昱,公子名諱可方便告知?”
“有何不方便的,在下夏以見,戴兄隨意稱呼就是。”
聞昱丹不由得露了絲笑意,“你看着比我年輕,我就託大叫你一聲夏小弟吧。”
“自然可以。”和太子稱兄道弟,這種經歷一般人真沒有,不知道祁佑知道了會是個什麼反應。
華如初一心二用的想像了下祁佑的反應,再想像了下事情曝露其他人的反應,不厚道的笑了。
聞昱丹抿了口茶水,似是漫不經心的道,“當時沒覺得,現在回想一下那會夏小弟說的話好像和武林盟主家很有淵源?”
肉戲來了,華如初笑意更深,“是有些淵源,要說這武林中換過的盟主不少,可像華盟主這般得人推崇的卻少,誰都有私心,做了這盟主,得了好處偏了心也是常有的事,可華盟主在這方面卻很自律,這十來年下來處事算是非常公允,這樣一個讓人尊敬的長輩,我不想讓他在剛賠了一個女兒後又要面臨這樣的危難。”
放下茶杯,華如初收了笑臉,鄭重又真誠的看向聞昱丹,“雖說不知道戴兄的身份,可能調動弓弩營的必定是官家,能讓官家這般大張旗鼓追殺的人自然身份也不一般,我不想去妄猜,也從沒想過要用今日這交情來達到什麼目的,我只求戴兄他日追查這事時不要把所有的怒火都發到武林中人身上,也不要讓華盟主擔這罪過。
武林中是有敗類,但只要有點腦子的便不會背上殺害官家的罪名,一個不好便是罪及家人的禍端,這點他們深知,這次,怕是被人矇蔽利用了,戴兄若是想知道什麼,活着的那兩人戴兄只管使了手段去審就是。
不過我希望戴兄能留着那兩人性命,倒不是想保下他們,只是我想到了一點別的,在我把那些話說穿後我只是想讓他們起混亂,卻沒想到他們會那麼狠,直接下殺手,我想他們這麼做必定事出有因,至於什麼因,戴兄是聰明人,應該能猜得到。”
聞昱丹心念一轉,臉色大變,“你說出了他們的用心,他們怕走漏了消息。”
“我也這麼認爲,那麼,後面肯定是還有其他安排,並且有武林中人蔘雜其中,所以,那兩人必須得留着性命,我把利害關係都挑明瞭,又有兩個同夥已經沒了命,我就不信他們沒點別的想法,要知道,江湖中人大都是有恩報恩,有仇十倍還之的。”
若說一開始聽到夏以見求情時還不願鬆口,這會已經是背上發涼了,他身邊就剩下五個護衛和原及,就原及現在還受傷昏迷着,若是再來一次今天這樣的陣仗,他斷然逃不過。
可指望眼前這人……
人家因緣際會救他一次,還能一直保護他?
就算那兩人破壞了他們的計劃,光是弓弩手就夠他受的。
除非他們自己亂起來……
所以,這纔是夏以見留下那兩人性命的原因?
聞昱丹不由得看向對面那張看着還異常年輕的臉,有這份見識,有那樣身手高強的家僕,有那樣從容的氣度,斷不會是普通人家出身。
那麼,他救他,真的沒有其他原因嗎?
還是說,他根本就知道他的身份?
不,這不可能,在這裡投宿是意外,遇上更是意外,他們進店沒多久追兵就來了,根本連交談都沒有。
現在想來,就算是那些被利用的武林中人也不會知道他的身份。
所以,他的目的真的那般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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