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夏言,你跟我時間長,認得你的人多一些,你去一趟。”
一有事便要藉助姐夫的人手,華如初忍不住嘆氣,“早和爹爹說過讓他在別的地方也養上一些人,就算不做堂口我們也能多些辦事的人,咱們家又不是沒錢,他不信我的,盟主的面子在有些事上是很大,可有些時候也不見得就那麼有用,夏言,把這裡的事情告訴堂口的堂主,讓他把消息傳回揚州,還有,把這事宣揚開來,咱們武林可以有老鼠屎,但絕對不能背這個黑鍋。”
“是。”
“雲書,這附近有沒有可以藉助的勢力?”
“有一個,兗州是九山寨的地盤,老爺過四十壽辰時他們當家的來賀過,九山是個地名,離這裡不算很遠,快馬加鞭大半天就能到,一個來回趕一趕也就是一天的功夫。”
“你有把握借到人?”
“六成把握。”
“三成我就拼了,這事你去,我會在這裡留下暗記,你多留心,夏言你也是,一切以自己安危爲重。”
“是。”
“現在就出發吧,越早返回越好。”
兩人依言起身,就是心裡再擔心這裡的情況,擔心那些追殺的人會把小姐也算在其中,可小姐說的道理她們明白。
若是武林遭了難,小姐在祁府會越發艱難。
孃家越勢大,小姐的地位才越穩。
“紅香,你提上冬菲的藥袋子和我走一遭。”
“是。”紅香眼睛一掃,從牀上找到了,趕緊去提了跟在小姐身後。
“還活着的那兩人呆在哪間屋你知道嗎?”
“是,就在那邊第二間。”
屋裡的兩人都是醒着的,相互包紮了傷口,卻一直沉默着沒有說話。
兩人都不是蠢人,經過頭先那麼一遭哪還會不知道背後的那些事。
着白衣的中年男人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這一面不臨街,可他總覺得空氣中的血腥味重得讓他想吐。
那些人就躺在外面,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天還未亮,風帶着涼意,吹得他心都在顫慄。
就算同行時心裡都是各有計較,就算他們被那些人拋棄了,可不久前還鮮活的人這會全躺平了,兔死狐悲的感覺佔據心底,如何都揮之不去。
“我們要活着。”
“自然得活着,我是被榮華富貴迷花了眼,可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麼狠,如果只是要我這條命就算了,可那人的話你也聽了,外面那些人證實了,這事不管成不成,我們都活不了,還得賠上家人。”
中年男人冷笑出聲,本就白面無鬚的臉上此時更是慘白一片,一半是因爲傷了元氣,另一半卻是嚇的。
“我總算知道爲什麼只有我們四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了。”
屋裡另一個男人個子瘦小,肚子上吃了一劍,又被弓弩射中一箭,連站着都嫌費勁,聽到他這麼說也只是坐正了下身體,“你的意思是,一開始他們就沒想讓我們四人活?”
“我只能這麼想。”
“這個他們也包括死在外面的一攤人?”
中年男人不再說話,只是冷笑,要是可以,他真想去外面補上幾刀解恨。
“那還真是死得好。”
小個子男人恨得狠了,氣息都急促起來,中年男人見狀連忙倒了杯水遞給他,“都這時候了還氣什麼,人家還死我們前面了。”
“你就不氣?”
“氣,怎麼可能不氣,可一想到原本要死的我們還活着,算計我們的人卻死了,我這口氣就順了,接下來就是去找樑成算帳了。”
兩人皆是一臉的狠辣,恨不得把樑成後面的人也給生吞活剝了。
江湖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罪不及家人。
可這一次他們落了套,他們的家人也必定摘不出去,能幹乾淨淨死了都是慈悲。
官場上那些人,沒一個好東西,斷文識字,卻盡幹些陰私勾當。
“我們……等等,有人來了。”
兩人的腳步一步步都踏在實處,屋裡的人聽在耳裡,心裡有了計較。
華如初走到門口還沒敲門,滿身血跡,衣裳也破了好幾個洞的中年男人便把門打開了,並側了身,引着兩人進屋。
紅香走在最後,把門關上。
牀上的人腰背挺直,帶着一絲提防的看着這個雖然是提醒了他們,救了他們的命,卻也讓外面屍體成山的男人踱步到牀前站定。
紅香遞上袋子,華如初在裡面翻了翻,找出幾個小瓶子丟到牀上,“這藥比你們準備的有用,瓶身上有寫清楚藥性,你們自己看着用。”
兩個男人對望一眼,謝了聲謝。
“你們是該謝我。”在紅香搬來的凳子上落坐,華如初一臉冷嘲,微微擡起下巴看着他們,“那麼,你們準備如何謝我?”
“公子想讓我們如何謝?”
“我想要什麼你們都給?”
中年男人心下警醒起來,“公子,你應該也是武林中人,那麼便應該知道武林中那條不成文的規定。”
“你當我是那些狼心狗肺的東西?”華如初冷冷看着兩人,“我要不是武林中人,根本不會插手今天這事,管你們誰死誰活,管你們要死多少人。”
被這麼一罵,兩人反倒鬆了口氣,“那麼公子想讓我們如何做。”
“很簡單,留着命,樑成他們還有下步計劃對不對?”
“樑成沒有說過,只是我們的人遠不止這些,還有一些人應該是另有任務。”
“那麼,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去聯繫上他們,把這裡的事告訴他們,把那些人的險惡用心揭穿了,想想你們的父母妻兒,榮華富貴再吸引人也要有命去享受,朝堂上的事你們摻和什麼?沒那個能力就少攬那個事,人家一句話就能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兩人被罵得一聲不吭,不是不敢,而是無話反駁。
華如初起身,“現在天還未亮,你們歇上一會,恢復一下便動身吧。”
“可我們的傷……”
“沒人叫你們去硬拼,纔跟着人家多久就只記得官面上那些手段了?自然是用武林中才有那些手段去聯繫,這還用我教?”
被一個比自己小上一大截的人這麼說,兩人都有些下不來臺,牀上的男人梗着脖子道,“我們只有兩人,還受了傷,若是被發現了便是死路一條。”
“我讓人去般救兵了,你們自己穩着點就是,只要把消息傳過去了就行,叫他們如果和我們碰上了別那麼死心眼和我們動手。”
中年男人一咬牙應承下來,都到這個地步了,不拼上一拼同樣是死。
拼一把,說不定還能保住這條命。
看兩人這個萎靡的樣子,華如初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提醒了一句,“那藥你們記得用,能讓你們少吃點苦頭,對了,你們是不是在那些人身上做了手腳?不然怎麼可能不管他們怎麼跑都擺脫不了你們?”
“是,在動手之前便想法子在他們身上下了追蹤粉,只要沾上了換了衣衫都無用。”
她就知道是這樣,武林中人怕朝廷的弓弩營,怕他們的百萬大軍,朝廷中人對武林更是毫無好感,那些層出不窮的手段讓他們害怕,若是來陰的就更不用說了,怎麼丟的命都不知道。
“有什麼法子可以去掉?”
“追蹤粉不是我們下的,各門有各門的竅門,這個我們真不知道。”
“用什麼來追蹤?”
“以追蹤粉爲食的蝶。”
“那人和你們一起過來了?”
“對。”
“這裡的人都死乾淨了,那是不是說現在他們追蹤不了了?”
中年男人搖頭,“樑成那裡有蝶。”
該死,不知道冬菲有沒有辦法,華如初再也站不住了,拔腿就往外走。
到門口時,身後又傳來聲音,“公子姓名來歷不知能否相告。”
“怎麼,你還打算回去給我打個長生牌?免了,別折了我的福,你只要知道我和華盟主家有淵源就可以了。”丟出一個讓人還算安心的答案,華如初直往祁佑屋裡走去。
至於人家信不信,她管不着。
看到她進來,祁佑一點也不吃驚。
經過這點緩衝的時間他想明白了不少事,火氣也就泄了。
“紅香,守着外面。”
“是。”
隨手把門掩上,華如初徑自來到牀沿坐下,不說那些十萬火急的事,偏問了個她好奇許久的問題,“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祁佑把華如初的雙手合攏握在手心,彷彿這樣才能讓他安心一樣,“感覺,一眼就看出來了,你怎麼會來這?”
太原那些事她現在懶得說,“回去你就知道了,那些不重要,我先和你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一直奇怪他們爲什麼能一直死咬着你們不放,我不相信以你的手段會擺脫不了他們,一定是他們用了什麼法子,我剛問了那兩人,他們說你們身上有他們下的追蹤粉,洗澡淋雨都去不掉,這個我不擅長,我一會去問問冬菲看她有沒有辦法,不過她受傷了,流了不少血,我想讓她多歇一會。”
緊了緊握着的手,祁佑問,“還有一人傷得重不重?”
“沒有傷到要害,不過馬上要她騎馬疾馳怕是不能了,你也是,你的傷拖得久了,不精心養一養以後會留下後患,我讓人去搬救兵了,到時候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要附和,就算那位不答應,你也要去說服他。”
PS:先在外逍遙一段時間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