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祁亮先進去告知一聲,華如初在外等着。
很快,簾子便高高打起,祁佑快步出來,看到她時本就明亮的眼神又亮了不少。
撲鼻而來的酒香讓華如初又記起了剛纔裡面的對話,臉上就帶起了笑,“喝了很多?”
“恩。”慢慢的應了,後又加了句,“沒喝醉。”
“哦哦哦,沒喝醉,大家夥兒聽到了啊,一會都別客氣。”
簾子背後揚起一片的起鬨聲,樑世濤乾脆撩起簾子,一腳踹開前邊幾人,衝華如初露出個笑臉,“嫂夫人別見怪,大家都鬧習慣了。”
華如初哪會不知他們躲在那裡,聞言笑道:“你們這鬧的還算斯文的,我哥哥和他的朋友聚會才叫鬧得兇,喝酒都直接上那種十斤的酒罈,喝到半途還要開打,輸了的沒酒喝,贏了的喝兩人的份,再指名挑戰下一個,不鬧到全躺下了不罷休,那叫才鬧騰,我娘每當這時候就恨不得一人給他們淋上一桶冷水。”
大大方方爽爽利利的一通話,瞬間就給華如初加了不少分,太原的良家女子他們見過不少,千金小姐或小家碧玉都有。
平日裡閒着他們最大的樂子的就是去打聽今日哪家閨女會去哪裡做點什麼,哪家的小姑娘在哪賣花,小媳婦們在哪家聚會,然後尋個理由去見上一見。
至於見了之後會怎樣,那就另說了。
可見得再多像華氏這樣的也是頭一次見。
被踹開的幾人搖晃着站起來,幾乎就蹭到華如初面前來了,被祁佑又一腳踢倒在地。
樑世濤上前加了一腳,側開身子,看身後的人還在看戲,也不知道讓讓,掃垃圾一樣用腳掃了過去,“都讓讓,不知道給嫂夫人讓路啊!”
“祁大公子,你看看樑世濤這殷勤勁,可得小心着點兒啊!”
話雖這麼說,人卻往後散了去,要真只是讓出僅容一人通過的路,祁大公子能將他們一個個丟出門去丟人現眼。
屋裡不說是杯盤狼藉,卻也沒整齊到哪裡去,華如初看了雲書一眼,雲書會意,領着幾個丫頭去收拾了。
也不理一衆人的起鬨聲,祁佑挨着華如初坐下,給她一一做着介紹。
他們倒也規矩,說到誰時便起身作揖,雖是有些醉態,卻也不讓人討厭。
世家中成長起來的孩子,就是再不爭氣也都不是什麼都不懂的。
今日這場聚會,幾乎是將太原城世家中嫡支的年輕一輩一網打盡,沒來的那幾個是深知來了佔不到便宜,如文家,楊家。
華如初一一回禮,待一輪介紹完畢便端起面前的小杯,站起來道:“雖說我出自武林,現如今卻是祁家的媳婦,自是不能端着大海碗和大家拼酒來丟夫君的臉,一杯薄酒,謝過大家今日前來爲老太爺祝壽,給夫君天大的面子,也給妾身天大的面子。”
都是喝了不少酒的年輕人,哪經得起這番話的撩撥,早就忘了他們今日前來是抱着看嫂夫人的目的來的,一個個真當是來給祁大公子撐面子的,端起面前的碗就站了起來,往前一遞,碰撞聲中,酒掉落在菜裡也沒人在意。
“幹。”
扣住一邊的袖子,華如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麼光明正大和人喝酒的機會難得,可惜不能用海碗,那才叫痛快。
“痛快,嫂夫人就是和那些養在深閨中的女子不一樣,要是我沒成親,一定要讓嫂夫人保個媒,介紹個姐妹給我。”
“就你這德性,嫂夫人哪敢介紹給你,小青姑娘小白姑娘小紅姑娘……你丫的一晚上輪得過來嗎?”
“誰說我是一晚上一輪了,我就不能十天一輪?”
祁佑重重的咳了一聲,那說得正歡的兩人才記起有女眷在,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什麼,原及,嫂夫人,不好意思啊,我們都有點喝多了,口無遮攔的。”
華如初笑了笑,給祁佑斟了酒,自己的小杯也滿上,又示意丫頭給其他人都續上,道:“沒有長輩在,你們放開了也正常,這樣的場合本就非我該來的,來,我再敬大家一杯,多謝大家平日裡對夫君的照顧,他性子悶,也不會說漂亮話,虧得大家都不計較,還願意包容他,他雖不說,心裡卻記大家的好,有閒時不妨帶着夫人來府裡小坐,我的丫頭做得一手揚州菜,到時給各位嚐嚐鮮。”
前頭那實在是有些輕浮的話被輕而易舉的帶了過去,那兩人記好,連忙舉起了杯,道:“我們敬嫂子。”
是嫂子,而不再是嫂夫人,意思是一個,親疏卻不同,其他人紛紛跟上,“敬嫂子。”
兩杯酒下去,華如初臉色不變,她倒是很想再多喝幾杯,可於情於理,她都不該再呆在這了。
再呆下去,輕浮的就變成她了。
“內院裡還有兩位娘娘在,我也不好離開太久,改日我再讓丫頭備了好酒好菜招待大家,今日府裡還有許多用得着夫君的地方,你們也別灌醉了他纔好。”
說完,華如初起身,朝着衆人微微福了一福便領着丫頭離開,只留下一陣香風。
樑世濤就坐在祁佑下首,咋了咋舌,靠近祁大公子道:“原及,你怎麼就這麼好命呢?”
這是在場多人的心聲,要不是當時他們擔心娶個母夜叉回來,讓家裡人想着法子給拒了,這麼個漂亮又能幹的夫人哪還能輪到祁佑。
不過這話他們也就敢在心裡想想,說出來祁佑一定能打得他們爹孃都不認識,祁大公子的拳頭硬也是很出名的。
祁佑卻懶得理會他們,丟下一句你們先吃着就追了出去。
華如初走得極慢,她猜着祁佑應該會追出來。
看着急步走近的人,華如初笑了,她就說嘛!
“我表現好麼?”
祁佑點頭,“比任何人都好。”
“沒給你丟臉就好,我回內院了,你要繼續陪着他們?”
“不,我去祖父身邊。”
“恩,不要喝醉了,會難受。”
“好。”
給他整了整衣領,華如初靠近了些,道:“別逞強,不管什麼事別出面,祁佑,祁家是老太爺強壓在你頭上的責任,可你不用時時刻刻都衝在最前面,你上面還有三個父輩,他們沒你和老太爺以爲的那般無用。”
祁佑不說話,眼神晦澀莫名。
華如初按了按他的胸膛,眼裡帶了怒意,“扛起一個家族是男人的責任,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我從沒覺得你這樣有何不對,只是……我不能接受他們這般壓榨你後還這麼糟蹋你,責任你甩脫不了,至少也可以分擔一些出去,什麼都你做了,其他人就是有才也發揮不出來是不是?”
她知道自己逾越了,要是心胸稍微狹隘一點的男人都會覺得她是在挑撥生事,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她護短,祁佑現在是她的男人,還是個對她很好的男人,在外面那般強大在家卻被利用得渣都不剩,偏偏一個個還覺得理所當然,祁佑欠他們的了?
祁佑撫了撫她的頭,也許是因爲喝了酒,他覺得整個人都是暈的,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看着這裡,不管是不是會有人經過他們身邊,就那麼抱住瞭如初,抱住這個讓他胸膛發燙的女人。
華如初愣了愣,這是她沒有想到的反應。
遊廊那頭已經有人駐足,華如初拍了拍他的背,推開他,道:“賓客太多,別落人口舌,你記着我的話就是,恩?”
祁佑深深的看着她,聲音暗啞,彷彿壓抑着什麼,“恩,我都記着。”
華如初低了頭,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我回內院了,有什麼情況遣祁亮或者祁安來告訴我,其他人不行,我信不過。”
“好。”
對他笑了笑,華如初快步離開。
祁佑看向遊廊那頭,走了過去,“太子殿下,二殿下。”
太子倒還好,在外人面前給他留面子,沒有打趣他,二皇子卻嘖嘖出聲,“沒看出來,原及還是這般熱情的人,要不是清清楚楚看着是你,本殿下還以爲看錯人了。”
祁佑木着臉隨他說,腦中還在回憶剛纔如初的模樣,爲他怒,爲他恨,他喜歡這樣的如初。
如初會這般護着他,也是因爲將他放進了心裡吧。
只是這麼想一想,他就覺得窩心。
聞昱揚看他沒半點反應,無趣的住了嘴,往那邊屋裡去了,難得人聚得這麼齊,他不去露一臉,和他們拉近關係,今兒不就白來了嗎?
目送他走遠,兩人連同一直在一邊當隱形人的莫問回了屋。
聞昱丹冷笑,“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放過。”
“他越是如此,那些人越是不把他放在心上,殿下何必動怒。”莫問悠悠然道,眼神卻始終看着祁佑,眼裡全是深意,“原及,你和夫人關係挺好?”
祁佑看他一臉八卦的模樣點頭,“是。”
“上次的事她沒生你的氣?”
“沒有,她說我該以太子爲先。”
聞昱丹微微眯起,“她真如此說?”
“是,她說雖然傷心她有事時我不能在她身邊,可保護殿下是我的責任,她理解。”
聞昱丹聽得心情大好,心裡對華氏的印象就更好了些,“怪不得太子妃看重她,確實是個拎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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