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時,華如初和聞佑都沉默了。
好半晌後,華如初才問,“我們需得回去嗎?”
“我需得回一趟,你和孩子就別去受這奔波之苦了,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華如初心下大安,她擔心的就是這時候要回去。
布和蘭尼今兒纔到,茶也纔開始炒,這邊還有這許多商家在等着,就是布今日才見着她面說的第一句話也是說的要茶葉,來和她見了一面後就迫不及待的去茶園了,這時候若離了昌邑,這些事誰來管?
“我去給你準備,你坐我的船去太原,速度能快些,除了帶着祁安和祁軍,你將齊南也帶上。”
“恩。”
人走得急,華如初派人去告訴了安胎了翠凝一聲,有齊南的爹孃照顧着,她也放心。
叫府裡的人全換上素色衣裳,豔色的首飾也摘了,換成了珍珠的。
阿佑既姓了聞,至少這個表相她是要做好的,免得被人在背後捅了刀子而不自知。
從外進來的布和蘭尼看她這身裝束先是嚇了一跳,聽明白原由後才恍然,說了幾句節哀便又說起了茶葉之事。
“夫人,我們想盡量多的買茶葉回去,如果回航的船上能都裝滿就好了。”
“十五船?你們可真敢開口,今年茶葉不算多,整個昌邑加起來也不知道有沒有十五船。”
“夫人,我知道兗州下面有八大郡,而且許多地方都種了茶葉。”
這都誰告訴他們的,華如初失笑,“現在多少人南朝的商人在等着你們也看到了,哪能容你們一家獨吞,再說物以稀爲貴,你要是帶十五船回去,價錢不得往下跌?”
布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我們也不會一次全拿出來賣。”
“有件事我可能沒有和你們說明白,茶葉放久了就成了陳茶,泡出來的水就不那麼清亮了,味道也會差些,你們沒必要買那麼多回去囤着,一年來買一次就是。”
“居然是這樣……那給我們一船總有吧。”
華如初搖頭,“你們那船不小,我最多也只能保證給你們半船,這個數還不知道有沒有。”
蘭尼急了,“夫人,我們來一趟不容易,就不能多給一點?”
“今年只能有這些,以後可以適量增加,你們要知道這茶葉就是對南朝來說都是很有市場的,而且大多數茶樹都還沒有進入豐收期,明年情況會好許多。”
布看出這事上聞夫人是不會讓步了,制止還要再說的蘭尼道:“那就如夫人所言,以後再適量增加。”
“布……”蘭尼瞪眼,這可是大買賣,就去年夫人給他們的那一箱子就賣出了天價不說,還讓他們做了好幾個大人情,而且這東西還能討好家裡的老傢伙,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棄。
布恨不得拍醒這個傻子,難道他不知道茶葉的好處嗎?可聞夫人現在就是不願意他們又能如何?搶嗎?那也要搶得過人家啊!
華如初看得好笑,“蘭尼,送你一句我們這裡的諺語:一口氣吃不成個胖子,做買賣同樣如此,賺錢的事可以慢慢來,我如果是個什麼都不顧只管賺錢的人,你們未必還敢和我做生意。”
蘭尼不說話了。
看他消停了,布也鬆了口氣,就如聞夫人所說,他們是打聽過聞夫人的爲人後纔敢和她做買賣的,爲利是圖的人他不敢招惹,畢竟這裡是南朝,什麼時候被賣了都不知道。
“去年夫人說起過要我找找可以以物易物的東西,我倒真的找着了一樣,就不知夫人會不會滿意。”
看着布手裡那個東西,華如初一時有些恍惚。
這個東西她沒見過實物,卻見過圖片,記得名稱叫單照,其實就是一單片眼鏡。
陶嘉在太原折騰了那麼些年也沒將玻璃做出來,可見她和自己差不多,都不知道玻璃的配方是怎樣的,她在暗暗折騰了一段時間後就放棄了,安慰自己不是每個穿越女都要會這個技能的。
不止玻璃,就是肥皂她也沒做出來,那時她真覺得自己除了投機倒把再沒有會的東西了。
好在還有個把命都折騰沒了的陶嘉給她墊底。
“夫人,這叫透鏡,價格不算便宜,一般百姓是買不起的,但在我們那裡也說不上稀奇,您看合不合適?”
華如初接過來看了看,並試着放到眼前看了看,是近視眼鏡沒錯,這鏡片卻不是玻璃的,不知是什麼做成。
看她摩挲鏡片,布解釋道:“這是水晶磨成的,透視效果很好。”
原來是水晶,“你帶了幾個來?”
“這個不佔地方,也不重,我帶了一百個,要是您覺得這東西好用,下次我再多帶些來。”
“可以,你再尋尋有沒有其他的。”華如初心裡一動,問,“你們那裡是用什麼計算時間的?”
“機械鐘,不過我們自己都信不太過,它總是不準,我們都是看太陽來確定時間的。”
……華如初馬上收了那心思,“暫時就先用這個透鏡來做遮掩吧,茶葉的事你們也別急,昌邑這裡的茶園都被商人盯住了,你也不想暴露不是?我這個茶園的大部分會留給你,你放心就是。”
布頓時放下心來,要知道他出來之前就已經被老傢伙下了死命令了,不能多弄些茶葉回去他日子肯定不會好過的。
太原情形如何華如初不知,可兗州這段時間卻是實打實的熱鬧。
在等茶葉的時間裡,番薯的出土又讓那些商人敏銳的嗅到了商機。
可一打聽,得知這全是官府種植的後,膽小的就收了念頭。
膽大包天的,自認靠山強的卻都尋上了衙門。
雖然從沒在外頭說過,可官衙的人誰不知道這東西是聞夫人弄來的,就是聞大人平日裡都不在這事上拿主意,一切聽夫人的。
現在聞大人不在了,他們更不敢做主,人在前頭應付着,派了皁隸過來詢問要怎麼處理。
華如初將話說得格外明白,“番薯暫時不可能成爲買賣,這是要惠及全九州的東西,誰都別想打歪主意,今年收穫的番薯蛤夠兗州用來做種,明年再收穫的就該送往太原,之後要如何分配便得看皇上的意思了。”
聽了這話,大部分人都收了心思,可也有那麼幾個人不信邪,暗地裡高價收購。
做買賣就得先別人一步,就這一步纔是最賺的時候,一個合格的商人就得想到別人前面,跟在後面能有什麼賺的,他們都想做這個頭一份。
華如初一直自認也是個合格的生意人,可是她卻討厭這種爲了賺錢不管不顧,什麼都放不在眼裡的人。
而正正好,這事偏她又能做幾分主,想靠這個發財得先問過她同不同意。
“將人盯緊了,順便也看看有多少吃裡扒外的。”
華明領命而去。
財帛動人心,華如初從來都是寧願先想到最壞的結局也不要陷於被動。
很多事實也說明她的做法沒有錯。
這一次,也沒有例外。
心裡不是不氣的,她做這麼多爲的誰?她要是爲了銀子,哪裡輪得到別人來打主意,東西是她的,還不是她想怎麼賣就怎麼賣?
她將到嘴邊的肉放下,可受惠者卻想偷偷將肉吃了。
“人都在哪裡?”
“就在那幾個人所在的雲來客棧裡。”
“我倒想看看他們要怎麼面對我,備馬。”華如初起身回屋換衣裳。
此時已近黃昏,路人行人很多。
當聽到馬蹄聲傳來時,紛紛側頭看去。
被聞大人劃爲車道的那一邊,一行人疾馳而去。
待看到領頭之人,皆以爲自己看花眼了。
華如初這兩年常在外面走動,城裡大多人都識得她。
“那是聞夫人?是不是我看錯了?”
“我看着也像是,不過聞夫人會騎馬啊,頭一次見到。”
“聞夫人都上過戰場,肯定會騎馬。”
“那她怎麼來了昌邑不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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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何?還不是爲了做個合格的州牧夫人,不想讓阿佑聽那些閒言碎語,華如初心中冷哼,她就不該注重那些,自己該怎麼活就怎麼活,反正也有那不念好的人,真正念好的人不管你是坐馬車還是騎馬都不會在背後說三道四。
雲來客棧的東家兼掌櫃劉念早在雙方交易被當場抓住時就急得團團轉了,抓耳撓腮的就想着怎麼向官老爺交待。
早在去年番薯才種下去時,官老爺就正式下了公文貼了告示,番薯不得私下買賣,違者以罪論處。
現在可好,居然就在他的客棧裡發生這樣的事。
“噠噠噠……”
一開始沒留意的馬蹄聲在自己客棧門前停了下來,劉念循聲望去,心裡大驚。
怎麼會是夫人來了!
手執馬鞭,華如初大步進來,眼神帶着冷意的看向迎上來的人,“帶路。”
“是。”
劉念沒有二話,將一行人帶上二樓。
在裡頭守着的華明聽得響動忙打開門,將人迎了進去。
華如初看也不看衣着光鮮坐在另一邊的三人,冷冷的眼神掃過站在一邊神情不安的幾人。
“你們是不是覺得現在的日子太好過了?都敢將州府衙門的話不當一回事!”
本就惶然的幾人撲通一聲齊齊跪下,頭都不敢擡,他們根本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番薯那麼多,賣一點給別人也沒什麼,他們幫着種的人家在收成後都會分到一些,他們賣的都是分到自己頭上的那些,這樣也錯了嗎?
一馬鞭甩在桌子上,華如初冷喝,“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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