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華如初真就什麼都不管了,舒舒服服的歇在了家裡。
看母親終於有時間陪他們了,平平和安安都高興得不行,表現卻絕不相同。
安安是飛撲過來,賴在孃親懷裡不走了。
一直格外粘着華如初的平平卻只是小大人似的走過來,臉上也沒多少笑模樣,要不是那小身體明顯依偎着自己,華如初都差點以爲這兒子不粘她了。
以前她擔心平平因爲太過粘她而排斥和他搶孃親的安安,現在看着卻完全沒有如此,他不怎麼說話,卻格外照顧這個妹妹。
那些小玩具,只要是安安要的,他都不會去拿,就算是他已經拿在手裡了也會讓出來。
很有哥哥的派頭,這讓華如初放心不少。
一手摟住一個,再想到還有個疼她護她的丈夫,華如初便覺得滿足不已,心底的那股子焦躁完全消失了。
江軒揹着雙手進來,看着玩成一團的母子三人不由得笑起來。
“江伯,宮裡有沒有人爲難您?”
“你就不能想點好的,皇家確實沒幾個好東西,可他們爲難人從來不在表面,再說你們夫妻這左一個功右一個功的立,他們就是有心爲難也得等你們沒有利用價值了。”
華如初失笑,這話尖銳,卻是大實話。
平平安安脆生生的叫人,“伯祖父好。”
“哎,好好。”江軒笑眯了眼,朝着平平招手。
平平不想離開孃親,遲疑了下才走過去。
華如初看着江伯手裡的東西問,“這是?”
“太上皇賓天后我便離了宮,想着閒着也是閒着,便去了趟祁府,去看了看那老頭子,這兩年他身體倒是將養得不錯,性子平和了許多,挺有精神頭的,也不用再臥牀了,我給他留了個養身的方子,走時他給了我兩個這個,看着倒不像是臨時準備的。”
這是一對一模一樣的玉佩,看着很有些年頭了,在玉石並不興盛的南朝,這東西還沒有黃金值錢,但是依然被祁家留在手裡,想來應該也不是沒有一點意義的。
華如初看着江軒給平平戴好,又叫了安安過去也給戴上,沒有說任何反對的話,血緣是改不了的事實,阿佑又不是真的和祁家絕了往來,她不用做那招人嫌的事。
“他還叫我帶一句給聞姑爺,祁家的功夫可以繼續往下傳,只要他們學得會。”
祁家祖傳下來的功夫有多厲害華如初是知道的,一點不比武林中那些傳派數代的名門差,以前她覺得大哥應該能和阿佑拼個旗鼓相當,現在她不這麼認爲了,大哥不是阿佑的對手。
只是這門功夫並不那麼好學,祁家到目前也只有老太爺和阿佑學會了,以後她的兒女倒也可以試試,這麼好的東西不用白不用。
“阿佑知道了嗎?”
“回來的路上我就告訴他了,你啊,有些事也別死擰着,祁家是做得不對,但總歸那老頭兒現在是軟了態度,聞姑爺現在雖然是姓了聞,可聞家並沒有真接納他,不然也不會平平和安安上族譜,卻將他丟開在一邊,他是流的祁家血,也是被祁家養大的,該出力的時候出上一把也沒啥。”
江伯是真的老了,看着江伯滿頭花白的頭髮,華如初心底酸澀,以前的江伯哪會這麼軟。
“江伯你放心,我都懂的。”
江軒只是過來說上一聲,一陣時間沒去醫館,他一直惦記着,將要說的說了後便起身離開。
精神很好,走路和以前一樣風風火火,可背影卻佝僂了些,華如初在後面看着,想到了自己的爹孃。
她長大了,有兒女了,她的上一輩就開始老了。
老了會有病痛,會死去,然後,便是陰陽相隔。
她再大的本事,再多的錢財也無法改變這些。
“娘,不難過。”平平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回來,靠着她,小手在她臉上摸了摸,像是想將她的難過都抹走一般。
“恩,娘有平平和安安,娘不難過。”
聽到娘提及自己的名字,在一邊玩小玩具的安安飛快的爬起來趴在她膝蓋上,“娘,安安在這裡。”
將一雙兒女抱緊,華如初想,她還有時間,可以讓爹孃享盡天倫之樂,她還可以在膝下盡孝,一定不讓爹孃留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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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所出的番薯今年全部種下去了,出產的量怕是得有百萬斤,以官府的倉庫絕對放不下,聞佑乾脆將八郡太守都請了來,將番薯的特性以及作用一一說明,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將作種的番薯帶走。
身在兗州,又有聞佑這樣一個州牧,八郡太守自是格外關注治所昌邑,番薯的事他們早就知道,不過他們什麼都沒做,就等着,現在果然等到了。
而且是這麼大一個驚喜。
雖然怎麼運回去是個難題,和這個所能起的作用比起來卻是不值一提了。
番薯的問題解決後,茶葉也差不多都可以出了。
可是要怎麼出,卻是個難題。
聞佑休沐這日,紀子興受衆人之託上門求見。
“怕是來尋你拿主意的,我在這裡陪孩子,你去吧。”
也只有聞佑纔會給一個女人,他的妻子提供如此大的便利了,華如初笑着傾身上前親了親聞佑的臉,聊表感謝。
“娘,安安也要親親。”
華如初低頭,親了親女兒的嫩臉,又將沒說話,只是望着她的平平拉過來也親了一口,看小小的孩子迅速紅了臉險險忍住笑,這兒子臉皮薄得出人意料,第一次因爲親他他臉紅,把大家都逗笑了,從那以後他就不肯讓人親了,偏那小眼神明明渴望得不得了。
“娘很快就回來。”
“恩,安安會乖乖的。”覺得落下哥哥不對,安安忙又加了句,“安安會和哥哥一起玩的。”
平平板着一張小臉也點頭應下,“我會看着妹妹,娘放心。”
“乖。”
乖巧的兒女讓華如初挪不動腳,最後還是聞佑提醒她,“紀子興等了有一會了。”
“真是,什麼時候來不好。”華如初無奈起身,不情不願的去了前邊。
紀子興已經喝完一杯茶了,明明家裡喝的也是一樣的茶葉,他就覺得聞夫人這裡的格外好喝。
聽得腳步聲,紀子興擡頭就看到聞夫人走了進來,忙起身行禮,“聞夫人,打擾了。”
華如初在上首坐了,笑着示意,“久等了,坐吧。”
客套過後,紀子興便直接說明來意,和聞夫人打了幾年交道他也看出來了,這是個爽利女子,不愛拐彎抹角的說話。
“夫人,這茶眼看着就要出了,雖然因着茶樹還未有長成,今年各家的茶葉都不算多,可加在一起也不是少數,尤其是您家的茶園都是老茶樹,不知您有沒有什麼打算?是直接賣給哪個人還是如何?小民就擔心各地商人從中搞鬼,在東家買了再去西家買,到最後茶葉還是落於幾家之手,這於您曾經說過的不合。”
“我家的茶葉已經有人要了,所以並不會參與進你們之間來,不過你說的這也確實是個問題。”華如初想了想,“要不然你組織一下各家,定個日子定個場合,合在一起出貨?今年試試效果,要是這個法子好,等以後茶葉的量大起來後可以固定在一定地方做這個買賣,不止是昌邑,合適的話可以把兗州各地的茶都集中到昌邑來,時長日久,說不定還能促進昌邑的繁榮,紀家主覺得呢?”
“妙極,妙極,聞夫人這主意妙極,小民這就去聯繫各家,只是今年量小由小民牽個頭還行,以後怕是會有不妥,各家會有不服,若是各家輪着來,又怕有人心思不正,將好好一件事辦壞了,您看是不是由官府出頭爲好?”
“不妥。”華如初一口就回絕了,看紀子興怔然的神情解釋道:“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至少說明你是信得過官府,或者說信得過我家大人的,但是大人不會一直在這裡,誰能保證以後來接任的人也如他一般沒有私心?有些事我也不怕告訴你,以前的兗州是個爛攤子,世家沒人願意沾手,現在卻不同,兗州的底子已經打得非常牢實了,要走的路也規劃好了,只要一直這麼走下去,不愁兗州發展不起來,世家哪會放棄這樣一個香餑餑?所以這事,一定不能和官府牽扯到一起,再好的一件事沾惹上官府就會變了味,最好是能想個法子不管多久後都不讓官府插手,你懂我的意思嗎?”
紀子興本就是個通透人,被華如初一點撥哪還能不明白這其中的說道,心底他感謝聞大人,卻佩服聞夫人,聞大人讓他得回失去的一切,而聞夫人卻給他們指出了一條明路,並且自己走在了最前面,讓他們沿着她走過的路走,少走了不知多少彎路。
可以說兗州有今天,固然是因爲聞大人的大刀闊斧,敢做敢爲,真正將百姓放在了心裡,爲百姓做了諸多實事,可這個背後,卻有着一個誰也無法忽視的事實。
若是沒有聞夫人的事事配合,在金錢上的大量支援,只靠着兗州的那點賦稅,聞大人做不了那許多事,昌邑不會有今日的鮮活。
“夫人,我知道要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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