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凡仔細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拿起筆,站了一些墨汁,寫下書信,準備將這封書信送到樑煜那裡。
樑煜的侯府是在南邊,離這裡有一段距離,不過定遠侯府有一套專門聯繫的線路,這是爲了方便戰事傳遞,路一凡正好聽聖上說起過,他就用了那條路,將書信用飛鴿傳到南境去。
樑煜接到書信後不敢猶豫,帶着人就朝着甘沛縣趕來。
他之前就已經得到了霍將軍想要謀反的消息,不過一直沒有確切的證據,這次被他給逮住了,就不是能輕易的放過他,霍將軍這些年來可是沒少做壞事,邊關的那些百姓讓他禍害的不輕,樑煜這麼做也是爲民除害了。
定遠侯有專門一路信鴿,就算霍將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攔住定遠侯府的信鴿。
將信送出去之後,路一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看着外面的黑夜,伸手揉了揉眉心,春桃繞到他身後輕輕的幫他揉了揉肩膀,臉上露出笑容。
“事情都已經解決了,就不用在着急了,這次方少爺可得好好謝謝你,你幫了他這麼大的一個忙。”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在她不發脾氣的時候很討人喜歡,他揉了揉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手,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
“我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能遇到你,如果這次事情能解決,我拼勁全力也會讓你做我的妻子。”
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給春桃許出承諾,也許是因爲春桃聽得太多了,所以現在並不相信,就只是笑了笑,如果不是喜歡他的話,她是不會離開青樓的,既然爲了她已經離開了青樓,那什麼身份她也不在意了。
“你不過去看看方少爺嗎?方少爺還在房間裡喝着烈酒,借酒消愁呢。”
春桃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裡呼出的熱氣洇溼了他肩膀上的衣服,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拖着疲憊的身子就想出門,他剛要出門就在門口遇到了方天朗。
方天朗臉色不太好看,尤其是雙眼下面,已經有一層厚厚的淤青了,這幾天他閉上眼睛就是季秋,沒有怎麼好好休息。
“你先出去吧,我和天朗有話說。”
路一凡衝着春桃吩咐道。其實他不說,春桃也會識趣的離開,畢竟兩個男人談事情,她也插不上話,也不在這裡做石雕了。
她離開之後,路一凡也掩蓋不住眼中的擔憂,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到底是怎麼了?季秋只是失蹤也沒有怎麼樣,你至於這樣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怎麼樣了。”
他也是被方天朗氣得,以前那個方天朗纔是京城裡最耀眼的少年,雖然常年惹禍,可他也不欺負平民百姓,雖然大家對他的議論聲很多,但真正罵他的並沒有幾個人,他的功夫在京城公子中是最好的。
可是現在,他就像是個頹廢的老人,雙眼都有些渙散,在他看着路一凡的時候,臉上盡是疲倦。
“我知道,不過我很擔心秋兒,霍將軍抓走秋兒的目的是什麼?他抓走公主我可以理解,可抓走季秋?他總要有個目的啊。”
方天朗躲在房間裡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可想了好久都沒有想明白,他現在已經陷入了一個絕境,好像在水裡馬上就要沉下去了,拼命的想要浮出水面,可每一次都會被水給壓倒水底,這種感覺真的不好。
“霍將軍抓走季秋?可能是他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吧,如果我們不將這消息送到樑煜那裡,等到他日失敗的時候,他可以將公主失蹤的賬算在你的身上,公主是爲了你纔來的甘沛縣,而你爲了季秋,才讓公主陷入險境的?”
他能想到的就只有這些,他對於霍將軍這人也不太瞭解,但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這一種可能。
方天朗贊同的點了點頭,他從懷裡拿出圖紙,這是甘沛縣的地圖,這張地圖是他從縣令府衙那拿出來的,新任命的縣令不敢得罪他這個小侯爺,他說要地圖,那人二話不說就拿出來了。
這章地圖將甘沛縣標的仔細,就連城裡的酒樓都寫的清清楚楚,他將這地圖拿到路一凡面前。
“秋兒剛好出事,我們就封鎖了出路,他們應該沒有機會將秋兒運出去,也就說,公主和秋兒都在這個縣裡。”
方天朗揉了揉眉心,總算是讓腦袋清醒了一些,路一凡看那地圖,想之前封鎖了縣裡所有的出路,那些人不可能將季秋帶出去,也就說明他們還在縣裡,他同意方天朗說的。
甘沛縣雖然不小,但畢竟只是一個縣城,就只有那麼大塊兒地方,能藏人的地方就更小了。
“只要他們還在縣裡,早晚都能找到。不過現在,你覺得霍將軍還在這裡嗎?這次行動像是有預謀的,霍將軍親自出手了嗎?”
路一凡看着那張地圖,心裡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霍將軍纔是這事真正的主謀,如果將他抓到的話,那這次的戰爭也就可以結束了。
“霍將軍?這個不好說,在這縣裡沒有人親眼見過他,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找到秋兒。”
方天朗沒心情和他討論霍將軍的事兒,他盯着那張地圖,將可以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甘沛縣屬於黃土高原,四周要是想藏個人也挺簡單,不過之前的那些窯洞現在都已經拆了,被蓋成了房子。就算是那裡可以藏人,也早就會被人給翻出來,不會連一個痕跡都沒有的。
“明天派人出去看看,霍將軍在不在這裡都不重要,聽說樑煜的人馬已經朝着邊關趕去了,馬上就能接手霍將軍的人馬,只要他的軍隊沒了,他在哪裡都不重要了。”
路一凡不是方天朗,他最擔心的不是季秋,是大原的邊界。
霍將軍一直都在邊關,守着大原和大釗的邊界,現在兩國戰事已經停了,但要收回霍將軍的兵權也沒那麼容易,而且弄不好的話,霍將軍很容易像大釗投降,如果他投降了,去了大釗,就真的沒辦法將他怎麼樣了。
方天朗滿腦袋都是季秋,他和路一凡討論不了大事,揉了揉腦袋就準備回去休息了,路一凡也不攔着。
過了二更天,天上就連月亮都看不見,耳邊只有冷風呼嘯的吹着,四周好像都是一片鬼哭狼嚎聲。
季秋和靜雅此時還在迷霧山上,這裡晚上會有野獸出沒,如果四周沒有火把的話,恐怕會有狼到這裡攻擊他們,不過就算狼來了,有那一對又一對的黑衣人,他們也是不怕的。
“那些蠢貨還以爲我出了甘沛縣?以爲我藏在什麼地方?殊不知我就在這迷霧山中,是他始終都沒有發現。”
低沉的男聲在深夜中聽得格外清楚,靜雅的雙手被捆住,她被嚇得瑟瑟發抖就只能靠在季秋的身上,季秋雖然也有些害怕,不過和她相比還是好很多,畢竟之前就已經被抓過一次了,反倒是靜雅,從小錦衣玉食何時受過這個委屈啊?
“小公主,你知道我是誰嗎?看你這可憐的樣子,嘖嘖,還真是惹人憐惜啊。”
霍將軍臉上帶着面紗,現在樹林中就只有火把,靜雅早就嚇得不行,忘記猜測面前這人是個什麼身份,而且她的嘴巴被堵住,現在就只能瞪着眼淚流淚罷了,季秋坐在旁邊盯着霍將軍看,她也想看看那人是個什麼身份。
“你知道我是誰嗎?”
霍將軍走到靜雅面前,將她嘴裡的布團拿了出去,拿出去之後靜雅一樣不會說話。
他長嘆一聲,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從臉上將面紗拿了下去,在看到他的那張臉的時候,她的瞳孔猛地放大,好像怎麼樣也沒想到,綁架自己的人居然會是他?會是她一直尊敬的霍將軍。
小可能放心的從霍將軍身邊借護衛過來,靜雅是之情而且是同意的,就連被護衛抓走的時候,她也在想,能不能是之前的護衛被殺了,這些護衛是被人假扮的,可在看到他這張臉的時候,那些懷疑全都不見了。
“霍將軍?怎麼會是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她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霍將軍深吸一口冷氣,將那臉上的得意壓了下去,這麼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隱藏自己的情緒,一直到今天,也還是要隱藏情緒。
“你知道被你父親除掉的霍丞相是誰嗎?那是我的兄長,雖然我們之間不怎麼聯繫,可兄長就是兄長啊。
當年你父皇爲了放心,將我的兒子作爲人質留在皇宮裡,後來我的兒子死了,你的父皇就像沒事人一樣,這麼多年來,你知道我有多怨恨嗎?”
他訴說着當年的事,雖然是冬季,可他想起當年的事情還是激動的留下汗水,他的臉上又是汗又是淚,看着格外的狼狽。
‘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啊?我沒有得罪你啊,我球球你放過我吧。’
靜雅被她嚇得不行,聲音都開始發抖,季秋在一旁看熱鬧都看不下去了,這霍將軍的野心不小,說這麼多其實就是想給自己找個篡位的理由罷了。
有的人就是這樣,明明天生是個壞人,喜歡做壞事,可還是喜歡在別人面前裝作善良老實的樣子,爲了維護這表面的善良,還真是煞費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