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哈姆活了大半輩子,知道這樣的扎傷不能輕舉妄動,如果鐵片扎得太深,傷到了內臟之類的,他擅自將鐵片拔出來,只會加快這個女人的死亡速度。
他的老伴端來了一盆加了鹽的清水,用剪刀將女人背上的衣裳稍微剪開一些,用鹽水給她清洗傷口。
“這個不能拔出來,”老哈姆指了指女人身上的鐵片,對老伴囑咐道。“我去把村醫叫來,你照顧下。”
“好!”
老哈姆的家離村子有些距離,平時他都是到村裡的水井打水的,但這季節是乾旱,村裡的水也吃緊了,他只好跑到荒漠裡的綠洲取水。
爲了救那個女人的命,老哈姆很久沒有這麼快地鞭策馱着他的駱駝了。
駱駝在路上飛奔,他覺得自己的五腑六髒都快被顛簸出來了。
老哈姆花了二十分鐘才進了村子,這個時候大家都睡了,叮噹的駱鈴把不少人吵醒了,抱怨聲從半敞的窗戶裡飄出來,傳進他的耳朵裡。
老哈姆只是個老牧民,沒念過書,但他還是懂最基本的禮貌的。
但沒有要緊的事情,誰樂意這麼無禮地打擾村民們的休息。
終於的,他到了村醫的家外,從駝背上下來,老哈姆氣喘吁吁,難過得直捂心口。
他邊調節呼吸邊去拍村醫家的門。
被敲門聲吵醒的村醫披着薄外套來開門。
“快,救人!”老哈姆一見村醫,直接拉上對方的一隻手就往駱駝那兒走。
“哎哎,不能就這樣去啊,我的醫藥箱。”這麼火急火燎的求助村醫見過,行醫多年他也是習慣了。
太着急的老哈姆一聽村醫的話,訕訕地鬆開他,讓他回屋取醫藥箱了。
“你最好帶手術工具過去,那人背上紮上一塊鐵片,要縫傷口。”老哈姆站在門外對取東西的村醫道。
“傷口深不深?”聽情況很嚴重。村醫準備好行當,出了屋子。
“看起來挺深的。”老哈姆緩了口氣,回答。“流了好多血,那人昏過去了。”
村醫繞到後院取了自己的駱駝,跟着老哈姆上路。
……
昏迷的依一是被疼醒的。
她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趴在牀上。
有個女人的聲音驚喜的響起,那是一種對她而言陌生的語言(庫爾德語),她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她艱難轉了下頭,模糊地看到一個土耳其老婦人坐在牀邊,手裡還拿着一張沾染鮮血的毛巾。
老婦人是在給她清洗傷口嗎?
水裡有鹽,雖能消炎,但真的好疼啊!
身爲一個身經百戰的退役女軍人,依一知道自己傷得極重,加上在空中和任羽風那麼拼命扭打,她的身體早已超負荷了。
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救治,她會失血過多而死。
可是,看周圍簡陋的環境,恐怕是沒有那樣的條件救她了,而且她也撐不了多久了。
心繫着芊芊安危的依一隻想在自己竭力保持清醒的時候,能爲她做點兒什麼。
她艱難地用英語向那老婦人開口,向她報了一遍杜奕非的手機號碼,只要有人能給boss打個電話,將她的情況告知,哪怕她真的死了,聰明的boss和安保團隊一定會發現飛機遇襲的蹊蹺,推測芊芊在飛機爆炸前和她一樣也跳傘求生了,因爲身爲稱職的保鏢,她不可能丟下保護的對象自己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