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真是晴空萬里啊,老天爺太給我面子了!”錢寶搖着紙扇得意洋洋的看着來往的人羣,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今天他徹底的自由了,開始實現他偉大的夢想了揮金如土。
來往的人們看見他站在大街上搖頭晃腦的傻笑便說:“唉,這麼白淨的公子哥竟然是個傻子,可惜了了。”
什麼聲音都無法影響他今天的好心情,大聲地對着來往的人羣吼道:“本公子今個心情好,各個有賞,大家都聚過來領銀子。”
本來熱鬧的街市,經錢公子這麼一吼,那可真是萬人空巷啊!
“哎呀,我還以爲他只是傻呢,沒想到還瘋。”
“我看他病得不輕啊,我們還是快點走吧,省的惹上麻煩。”
錢公子驚愕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不對啊,不應該啊,沒有人不喜歡錢的。他們跑這麼快乾嘛,難道都是一個個頑固不化的木魚疙瘩?想我爹老子就是這樣的人,金錢對他的吸引力還不如土疙瘩。”
“呦,對,也不對,”一個約莫十六七歲衣衫襤褸的叫花子迎上來說,“我們這裡確實叫木魚,但不是木魚疙瘩,是木魚山寨;銀子在我們這裡還真不如土疙瘩好使,您挑一擔土疙瘩想換什麼都可以,要是拿着銀子可能只有捱餓挨凍的份了。”
“爲什麼會這樣,我只聽說這裡風景如畫,高山流水到處都是。”錢公子疑惑的說,“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聽說,看賞能嚇跑人的。”
“這有什麼稀奇啊,高山流水到處是,所以就與世隔絕了,人們用東西就能換到自己想要的,誰還稀罕那沉甸甸的銀塊金塊啊;拿着金銀買東西恐怕要到千里之外才能辦到哦。”
“天啊,世界上竟然有這種地方,爹老子也不告訴我,想考驗我,你就瞧好吧。”錢公子信心滿滿的說,“那在這裡用體力也可以換住宿了?”
“那當然,體力是最方便的交換方式了,看你衣衫華美談吐不凡,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見識一定豐富多彩,講故事也能換東西,故事得夠精彩纔有人買賬,走我帶你瞧瞧,是有利息的,要不要來?”
“你們全寨子的人都說我是瘋子,不跟着你我還真的沒有地方去了”錢公子一臉鬱悶的說,“出師不利啊,爹老子算你狠。”
“瞧,這就是故事坊;分上下兩層,一層是場地:講故事的臺子在正中間,四面都是桌椅供聽故事的人做的;二樓是儲藏室和住宿,也是我們鎮上唯一的一家客店。走吧,我們開始整理桌椅去。”
“這,我又不會,我給你銀子怎麼樣?”錢公子討好的看着他。
“這個嘛,我還需要考慮嗎,當然,不可能!”
“哎,天妒紅顏啊,可憐我這一雙芊芊修指,竟然葬送在粗糙的桌椅上。”
“我的少爺啊,要不是覺得和你投緣,我們年紀又相仿,我纔不會理你這沒見過世面的頑固子弟。”
“你說什麼,我是紈絝子弟;你見過我這樣儀表堂堂,視金錢如糞土,樂善好施的紈絝子弟?”
“沒見過你我還不知道,原來紈絝子弟就是臉皮厚得不能再厚了;你要真是樂善好施,那就行行好趕快動起來,把桌椅擦乾淨擺好。”
沒想到遇到了這麼個伶牙俐齒的小叫花子,可憐自己在父親面前求了無數日才被批准走出大院,絕對不能就這麼放棄,等我在這呆夠一個月,我一定找一個大地方繼續我的揮金如土的生活。哼,爹老子你給我等着,早晚我要把你的錢花光,有你哭的時候。
錢公子和小叫花子在故事坊忙忙碌碌大半天,眼看天都要黑了,他們才忙完。陸陸續續的人都進入故事坊,找個座坐下來。錢公子忙了大半天又累又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哎呀,快起來,你要是坐着,我們就得餓肚子了,走快跟我來。”
小叫花子帶着錢公子來到了二樓食堂,做飯的師傅給他們一人兩個餅說:“快吃吧,等會再樓梯間聽故事,別亂跑哦;果腹啊,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哥哥,看樣子就是今天在大街上的那個又瘋又傻的。”
小叫花子一把把錢公子拽到身後說:“大叔,你知道我秉性善良,遇到這可憐的人自然要照顧,我又沒有親人,就當找到多年失散的哥哥。”
“真是個傻孩子,快吃吧,那裡還有剩下的兩碗湯,去喝吧。”
一位五十歲上下的老人,悠悠的走
上臺來,嘴裡還嚼着旱菸袋,一股股的青煙瀰漫開來。“啪——今兒大夥兒來得早,我給大家說點得勁的。”
話說,西南方向有一座山,名叫蕩山;碭山上有一座寺院,名叫三裡寺。寺院裡住着一位身着道袍,受過戒疤的和尚,大家都戲稱他道袍和尚。卻不知道他從哪裡來,何時來的,到哪裡去?他好像突然出現在那裡,又好像一直都在那裡,誰也說不出。不過,他的本事特別大,降妖伏魔、通曉古今,可以說無所不能。方圓百里數他的寺院香火最盛。
在這座山上住着許多獵戶,有一家姓王夫婦,他們有兩個孩子:男孩叫王傑,今年十歲,被父母送到外地求學了;女兒叫王甜,小名甜妞,今年十五歲了,跟着父母在山上打獵挖草藥。這一天甜妞像往常一樣來到山上挖草藥。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見眼前的草藥越來越多了。甜妞高興地只想着多挖點草藥,不知不覺竟然闖入了三丈寺的菜園裡。怪不得有這麼多草藥,大概是僧人種的吧。
甜妞來到了寺院,知道自己闖禍了,聽到有腳步聲,趕忙躲進了牆角里。只見一個身着道袍的和尚走進菜園,對着一株開花的植物唸唸有詞。嬌豔的花朵冒起了白煙,不一會走出了一個豔麗的十八九歲的姑娘。那姑娘雖然美麗,表情木納彷彿石刻的一般,看起來十分的森人。
甜妞躲在牆角下,嚇得渾身哆嗦,她聽說山下經常有女鬼勾魂,許多年輕的男子都消失了,連屍首都找不到。看着道袍和尚和那個花變化的姑娘走遠了,甜妞這才躡手躡腳的從菜園裡溜出來。這是天已經快黑了,太陽已經落下去了,各種動物的叫聲響徹了山裡。
甜妞雙手緊緊地捏着揹簍,壯着膽子一步步向村莊走去。“嗖——”一聲響,一條蛇橫在甜妞的腳前。藉着月光甜妞看到了一條遍體金黃泛着紅光的小蛇。它靈動的大眼睛對着甜妞眨呀眨,十分的招人喜歡。甜妞跟着它走了很遠,不知怎的想起了在寺廟菜園裡的那個木刻的美人,心裡一哆嗦轉身就跑。小蛇猛的竄到甜妞的身上,對準甜妞驚愕的嘴巴噴射自己的毒液。甜妞頓時四肢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她看着小蛇消失在山林裡,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四周動物的叫聲越來越近了,甜妞害怕的瞪大了眼睛望着天空中皎潔的月亮,心中默默的祈禱。“喵喵——”一隻大狸貓來到了甜妞的跟前,繞着她轉了一圈,大狸貓變成了一個臃腫的中年婦人。她扛起甜妞,飛快的在山林裡奔跑。
大狸貓帶甜妞來到了自己的山洞裡,山洞的裡面有一個小型的瀑布,滴滴答答的水敲打在石壁上,濺起了一朵朵的水花。那婦人用樹葉接水灌入甜妞的口中,一陣暖洋洋的感覺從心底蔓延開來。甜妞輕輕地挪動身體,她的四肢充滿了力量。她驚喜的望着婦人說:“謝謝您,救了我,我一定要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那婦人扶起跪在地上的甜妞說:“孩子,我不要你的報答,我只希望你在別人遇到困難時也能伸出援助之手;不過,我確實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助。”
甜妞聽到那婦人說的話,心頭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凝重。她是個守信的姑娘。甜妞用堅毅目光望着那婦人說:“我願意幫助您,只要是對的我都會做。”
那婦人撫摸着甜妞的頭說:“你在寺院菜地裡看到的事,我都知道;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不止一次的看到那個道貌岸然的妖僧利用那些有靈性的植物和動物,謀取自己的私慾。”
“現在,我來告訴你吧,”那婦人凝望着星空幽幽地說道,“那個妖僧在三十年前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和尚,他像所有的和尚那樣唸經拜佛。我生活在靈泉邊,早就有了靈氣,也懂得了變化之術。有一次我幻化成一個姑娘,在山下的集上逛夜市,好玩的好看的太多了,我只顧着玩耍忘記了時間。天快亮了,我不能回到洞裡,就會被人們看穿的,我躲在角落裡準備變回真身再回到山洞。這時候,不知從哪裡跑來了三四個小夥子,他們把我圍住了。黎明的時候我是沒有一點法力的,我也不想嚇壞了這些人。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有一個小和尚出現了,在他的懇求之下,那些人放了我。我迅速的跑開,躲在山洞裡再也不肯下山了。”
“夫人,這些故事跟寺廟有關嗎?”甜妞好奇的望着那婦人。
“唉,那些你就當個故事來聽吧,”那婦人眼中流露出哀傷的神情接着說,“有一天我來到寺院裡,沒有看到一個人,救我的那個小和尚被放在柴堆裡。我知道他死
了,可是我就是不明白爲什麼這麼好的人就這麼就死了。我偷偷地把他的屍首掉包了,並把他帶到了這個山洞裡。我知道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人起死回生。我便把靈泉的靈力注入他的體內,他竟然真的被我救活了。開始他很好救助所有受困苦的人們。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身體慢慢地進入了衰老階段,這是每個人都必須走的路,他不甘心。有一次他趁我不備,把我打傷了,偷走了鎮壓在靈泉下的玉泉石。從此靈泉失去了靈性,我每天用自己的靈力來維持靈泉的生命。三百年來,我不曾離開山洞一步,這才保住了靈泉。它不僅是我的生命,也是關係着全鎮人的生死。最近我才知道,他竟然學習邪術煉取青年男子的精魄來維持自己的長生。”
“夫人,你說的那個小和尚,就是現在三丈寺的那個道袍和尚麼?”
“是他,是我害了他;人的生死是由天定的,也是由緣由的;一切都是強求不來的,是我造就了他,也該我去毀滅。你願意跟我一起完成我唯一的心願嗎?”
“我願意夫人,我一定竭盡全力幫您。”
天亮了,甜妞抱着大狸貓來到了寺院的菜地。他們找到一個隱秘的角落躲了起來,然後他們來到了僧袍和尚的禪房。“轟隆——”一聲,禪房炸開了,四周瀰漫着濃濃的黑煙。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甜妞我們快跳下去。”
甜妞抱着大狸貓跳進了炸開的密室裡。四面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個殘破的丹爐旁邊躺着那位僧袍和尚。她們從僧袍和尚的身上跨過,來到了一堵石門面前,狸貓從甜妞的懷裡跳出來,緊貼在石門上,它的身體開始冒煙,“哄——”一聲石門塌了。大狸貓的身體也被甩出來了,落在丹爐的旁邊,它靜靜的看着一旁的僧袍和尚笑了,此時她用盡最後一分靈力變成了那個十八九歲的少女。
甜妞看到奄奄一息的狸貓,不顧一切的闖進石門裡。只見一具具赤裸的青年男子躺在碩大的丹爐裡,他們已經沒有了氣息,渾身呈現出黑褐色。牆角里躺着兩個還有氣的,他們瞪大了滿含淚水眼睛用乞求的目光望着甜妞。
甜妞驚訝的望着眼前的場景,她奮力背起他們,把他們拖出了密室,放到寺院的門口。她又再次回來抱起大狸貓變成的少女,突然僧袍和尚醒來了,他一把抓住那個少女,狠心的把她甩出了密室,摔落到禪院裡。
甜妞驚訝的面對着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她我握緊拳頭,使盡全力的把僧袍和尚推到焰火滾滾的牆壁上。刺耳的尖叫聲響徹了寺院的每一個角落。
前來進香的香客齊力推開了寺院的大門,看到這殘破的景象都驚呆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崇拜的神人竟然幹出如此滅絕人性的事來。憤怒一下子被激起來了,他們推到了神像,燒燬了寺廟,所有的和尚都被他們趕跑了。三裡寺就此名存實亡了,只留下這個名字供人在茶餘飯後閒談。
甜妞抱着大狸貓來到了山洞裡,狸貓跳進了靈泉再也沒有出來。
“說了這麼多,我怎麼還是不太明白,這到底在說什麼?”錢公子疑惑的望着果腹。
“萬物生死自有定律,不是能強求來的;人人膜拜的不一定都是菩薩。”果腹意味深長的嘆息道。
“你一個叫花子,連這樣深奧的道理都懂得,不考狀元可惜了了。”錢公子調笑道。
“我要是能考狀元,那狀元也不是什麼稀罕的玩意兒,在座的可都成狀元的老師了。”果腹哈哈的笑道。
“你說真有那個叫三裡寺的地方嗎?我倒是想去看看,”錢公子好奇的望着果腹說,“這樣稀奇的地方,難道你就不想去?”
“這有什麼稀奇的,比這更玄乎還有呢,”果腹不以爲然地說,“這說書的老先生叫,張老,村裡人都這麼稱呼他,他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自然見識廣。”
“你要是想去,我倒是可以帶你打聽打聽,不過,我可是要報酬的,賠本的買賣我不幹,”果腹攤着手,斜眼望着錢公子說,“拿來吧,銀子,反正留着也花不出去,也累贅。”
“給,我最喜歡花錢辦事了,錢能辦到的都不是事。”錢公子隨手把錢袋丟給果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