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曦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是小可的聲音，“羿曦？”
“小可，你沒事兒吧？”羿曦突然覺得他欠小可一個解釋，休格醫生利用她的基因樣本向科技異度空間申請加入研究項目的事情，這事兒他脫不了關係。
如果不是爲了探究X-CASE研究基地的下落，如果不是懷着一絲希望也許自己的母親在哪兒，他不會默許休格醫生這麼幹的。
儘管小可是自願的，不管怎樣，他和休格醫生利用了她，欠她一個解釋，毋庸置疑。
“我很安全。謝謝你的關心。”小可那頭的聲音很平靜，沒有怒氣，沒有質問，相反，卻寧靜的如一潭死水一般，就好像海嘯過後過那種寂寥蕭瑟之感。
有什麼不對勁，她一定出了什麼事兒，她跟在魔盾背後帶着手銬和腳銬的樣子那幅楚楚可憐的模樣一下子就闖進了他的頭腦。
“究竟發生了什麼？有什麼我能幫到你的麼？”羿曦一股腦的問，他又覺得自己在說着語無倫次的廢話。
“我想跟你聊聊，在幻影帝國，你找個安全的地方？”
“好，我告訴你路徑和密鑰。”
小可在元老阿蘭地界上的一個圖書館浩如煙海的數據中找到了羿曦所說的那本書的位置。
她必須藉助梯子爬上書架的最高處，才能觸碰到那本書。
指尖觸碰到書的一瞬間，她轉移了，那本書就像一個傳送門，她轉眼間進入了一個漆黑的隧道。
她知道這是幻影帝國的更深層的一個空間，就像上次駿騏帶她去看橙子小丑巫師和黑桃皇后的府邸一般的更私密的數據空間。
她在黑暗的隧道中摸索前行，直到前面沒有路了，只有一扇門，門上的屏幕上閃動着幾個問題，她必須得一一作答，門口才能放行。
問題是幾個私密問題，“你和邀請者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裡？”“鯨吞公司”她毫不猶豫的輸入。“你第一次告知邀請者，發現了他的秘密是在哪裡？”
他的秘密，是指他冒充他翊風這件事兒？小可暗想，她的指尖飛快輸入，“邀請者養母的私人別墅。”
“你信任邀請者麼？”小可快速輸入，“是。”
“你會無條件的保守邀請者的秘密麼？”小可迴應，“看情況。”
“比如說呢？”屏幕上又拋出一個問題，“例如，涉及個人隱私的會保密。而危害到公共安全的就應該另當別論。”
“邀請者第一次抽你的血是在什麼時候？”
她記得那個日子，她在芭芭拉的別墅中被他抓住後，在送回神佑星河醫院的時候，他抽了她的血，她當時有些難過，時間把這一切沖淡了。
她把那個日期敲在屏幕的對話框中。
鐵門終於開了，她進入到一個環形飛船的內部。
滿眼都是各種操作面板閃爍着的小燈，紅色、綠色、白色、藍色。計算機在進行各種複雜運算，數據和代碼像瀑布流一樣在全息屏幕上傾斜而下。
她在一排機架後面，看到了經過3D虛擬改良過後的羿曦的全息影像，和真人有87%以上的相似度，皮膚光潔毫無瑕疵，他帶着眼鏡，面色深沉的的望着她。
小可所使用的仍是她前往墨鴉聖殿和元老史都裡辦公室的那副3D虛擬形象。
“這地方挺不錯。”小可一邊朝他走去，一邊好奇的環顧四周。
她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就好像即使整個幻影帝國都被摧毀了，
只要羿曦的這個環形飛船還在，整個幻影帝國還能被再造出來，重新生長。
“你喜歡就好。”羿曦羞澀一笑，他從擺着機架的臺階上朝她走來，“這幾天我一直在擔心你。我也一直欠你一個解釋，休格醫生和我使用你的基因樣本作爲申請科技異度空間的科研項目的鋪路磚和入場券……”
“不必介懷，是我自己同意的。”小可淡漠打斷了他的話，“你因此內疚嗎？”
“是的。”羿曦內心空虛，不過他認爲沒什麼可遮掩的。
“大可不必，你不用解釋，我都明白。”
“哦？說說看。”
“你們想通過我進入科技異度空間的研究項目，然後順藤摸瓜，找到X-CASE基地？你們覺得我同意幫你們是因爲我對X-CASE項目同樣感興趣，因爲那裡可能關着我的同類。所以你們關心我的樣子，讓我逃跑，不希望我落在元老多米尼克的人手中。
“因爲我一旦落在他們手中，他們完全可以踢開休格醫生和你，這樣一來，你們就出局了，計劃也隨之落空。你們寄希望於我沒有落入元老多米尼克的手中，這樣我可以成爲你們和元老多米尼克的談判籌碼。
“至於，你給我追蹤器，那只是個備份方案。如果我被抓住了，你覺得通過追蹤器跟隨我，也能找到X-CASE研究基地，而我希望有人來救我，就不會扔掉追蹤器。你們是這麼打算的吧？”小可直截了當的說，眼神哀而不傷。
透過她的雙眼，他看到了一個坦誠的靈魂，她如同一塊水晶一般，直接、通透，不含雜質。
“沒錯。你很聰明，也很通透。但我不是表現出關心你的樣子，而是真的關心。”羿曦不知怎麼了，衝動席捲了他的意識。
“關心我？是因爲我是你們進入X-CASE基地的敲門磚？”小可嘲諷的笑了笑。
“不完全是，我關心你是因爲……”羿曦話還沒說出口，便被小可打斷了。
“那既然我們都想混進X-CASE研究基地，有着共同的目標，那麼，我們何不正式談談合作的問題？”小可迫切的想把談話推入正題。
“好，你想怎麼合作？”
小可扔出一張黑羽拍攝的炫藍面部照片，放在羿曦的面前，“這是你這邊派出的人吧？他一直在追蹤你給我的追蹤器？”
羿曦視線掃過炫藍的照片，他點點頭。
“第一件事兒，說服這個人和我的搭檔合作，追隨追蹤器的信號，立刻救出我的代理人，也是我的替身雪吉兒。”
“你確信不用再等等？現在，我們還不能確定追蹤器所在的地方就是X-CASE研究基地的老巢。”羿曦遲疑的望着她說。
現在收手是不是意味着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他有些不甘心。
“你應該知道追蹤器的信號越來越弱了，別告訴我你壓根沒想過是爲什麼？”小可眉頭輕蹙，質問道。
羿曦調出地圖，追蹤器最後的位置，顯示在阿巴拉契亞山脈的最南端，信號已經快消失了。
自從他知道被抓住的人不是小可，他就沒太關注追蹤器的狀況了。
“你是說，他們把他們關在山體之中，X-CASE研究基地可能在洞穴基地？”
“你想找的人，隨你們怎麼叫，你們口中的第一代變種人也好，元老多米尼克所認爲的地外生命也好。還有人稱我們是特殊人才，因爲我們每一個人都身手不凡，智慧超羣。而且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便於追蹤的蛋白質芯片，一個或者多個，在身體的不同位置，隨時可以被追蹤定位到位置。但是我們中的有一些人失蹤了，我們甚至找不到他們的屍體，那些蛋白質芯片再也追蹤不到信號，你覺得是爲什麼？”小可聲音中帶着一種慵懶的絕望。
似乎她一直以來希望捍衛的自己是地外生命這個秘密不過是一個人盡皆知的笑話。
又或許，她認爲自己面對的羿曦是個第二代變種人，他的母親是自己的同類，他值得信任。
也許，捅破了這層紙，所謂的合作才能向前更推進一步。和羿曦合作，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快最便捷的方案，她自己的力量太弱小了，對付元老多米尼克的科技異度空間，根本沒有勝算。
“你是說，他們死了。或者被抓走了？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比如X-CASE研究基地。”羿曦驟然清醒。
“你想想，什麼地方能屏蔽這些蛋白質芯片的信號？”小可引導他思考。
“在山體中挖隧道，得挖得很深，一直深入到山體的內部，或者掘地三尺朝地底下挖，挖到很深的地方。地下堡壘也必須有石塊，堅不可摧，牢不可破，防止這些特殊人才逃跑掉，或者被人發現，就算有人想解救他們，也不可能入侵。阿巴拉契亞山脈，目前這個地方就符合這個特徵。”羿曦指指全息地圖上追蹤器幾乎消失的信號。
“所以，如果現在不快點動手，恐怕你後面很難再追蹤到什麼信號了。”小可提醒羿曦。
“我覺得難以置信，科技異度空間的人會這麼蠢？他們會這麼輕易將X-CASE研究基地的地理位置透露給我們？”羿曦眉頭輕皺，困惑的說。
“或許，他們有很多個X—CASE研究基地。暴露了一個，還有其他的，不值一提。況且，如果基地在山體內部或者地底下很深的地方，也難以入侵進去。所以暴露一個又能怎樣呢？另外，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他們還指望引誘我入甕呢，不暴露地點，我怎麼跳入陷阱？此刻，離我最近的這處X-CASE基地對他們而言就是最方便和最妥帖的地點。”
“小可，你爲什麼會認爲X-CASE研究基地是有多個？”
“第一，地理位置上的便利性。科技異度空間X-CASE的研究人員本身就是在全世界招募的最優秀的人才，他們也許會兼職做這些研究工作，研究人員分佈在世界各地，所以，X-CASE基地分散在世界各地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在當地只用招募一些看管基地的管理人員和可以動手操作實驗的醫學或生物背景的人員就可以了。
“第二，分散風險。X-CASE老巢暴露，對於科技異度空間而言，將是巨大丑聞。保密性方面很難做到安全無虞。然而如果研究基地分散在各處，每一處都可以稱爲老巢，每一處又都不是老巢。這樣，就算保密工作沒做好，暴露了其中一個X-CASE基地，科技異度空間也能迅速出手處理掉危機事件，從而撇清關係，消滅罪證。這樣則不會影響X-CASE研究項目的整體開展。
“第三，如何操控X-CASE的研究？我的搭檔勘察了那個建築周邊，發現這個地方沒有和現實世界的網絡相連接，就像一個孤島，但顯然他們有嚴格的安保設備和系統。這意味着，所有的研究工作也許都在科技異度空間通過幻影帝國的網絡進行直接操控的，所以X-CASE基地的地理位置，它在哪兒？從來就不是一個重要問題。
“重要的是通過幻影帝國遙控X-CASE基地做研究的這種方式，安全就算泄密了也沒關係。也許，在幻影帝國被招募來做研究的每一個人都根本不知道X-CASE基地的實體位置。他們也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些X-CASE研究基地星羅棋佈的分佈在全世界的很多地方。”
小可一口氣說完，她的眼睛裡閃過一道別樣的華彩，自信而篤定。
“這僅僅是你的猜想，你還沒有證據吧？”羿曦心中一驚，就根據手頭這麼點線索，她就想到了這麼多。
“但如果休格醫生加入了項目組，那就有辦法獲取證據了。”小可眼睛熠熠閃光，期冀的望着羿曦。
“坤靈給了休格醫生一個附條件的聘用協議，條件就是必須帶着你一起進項目組。”
“我也正有此意。科技異度空間需要我這個實驗品，但是絕對不能讓他們白白得到我。必須讓休格醫生開出條件，讓元老多米尼克同意由休格醫生自建一個X-CASE私域的基地。該基地實體部分由休格醫生管理，研究項目組在幻影帝國遠程遙控實驗，該基地的網絡安保措施可以由科技異度空間統一安排。”小可揭開了她的最終計劃和想法。
“你想通過這種方式，我們可以研究並解析科技異度空間的網絡安保措施系統的構架和弱點，然後攻破它？”羿曦立刻領會了小可的想法。
“聰明。這就需要你上場了，鯨吞公司是全世界著名的網絡安全公司，你難道不想知道科技異度空間的網絡安全有沒有可以攻擊的弱點？什麼樣的網絡拓撲結構和安全算法能比鯨吞公司的產品更強悍。作爲一名技術高超的黑客，你一定已經手癢癢了吧？”小可語氣中充滿誘惑。
羿曦輕笑，眼前這個少女美目流轉，閃着聰慧而狡黠的光芒，她把他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
他應該會討厭這種被人看穿的感覺的，但很奇怪，她的步步爲營和試圖刺破他內心的想法並未讓他生厭。
小可聰慧敏捷，他似乎遇到了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不，應該是強悍的同盟。
“看來，一切你都計劃好了是吧？我根本沒什麼選擇餘地了，是吧？”羿曦自嘲道。
“這是唯一的辦法，只有這樣，你才能破解所有X-CASE研究基地的安保系統，瞭解每一個分散的X-CASE基地的實驗品是誰，研究成果都有些什麼。你之所以對X-CASE研究基地也感興趣，是因爲你覺得你母親可能被關在那裡。或許，你覺得那裡可能有捷徑幫你治癒翊風？休格醫生的變種人研究基地畢竟勢單力薄，不是嗎？”小可剖析着，似乎已經剖析清楚了羿曦的全部想法。
“你知不知道，人太聰明會沒朋友的。”羿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願意跟我合作嗎？幹這一票大的？我想救我的同類，而你想救你的母親和翊風。你會當我的盟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