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夜行的槍口吐出一片深紫色的能量波,子彈高速旋轉,破入人們的頭部。
頭顱爆開,屍體倒地,帶來深深的恐慌。
只要有人在甲板上露頭,或是站在窗口處,便會迎接這極爲恐怖的一擊。這子彈,無論玩家開了什麼防禦道具,都會被一擊爆頭,彈無虛發,毫無例外。
宛如死神懸停在了他們的頭頂,只等時機一到便收割生命,他們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座標(298,198)方向存在狙擊手!該死的,還是個強狙擊手。”船艙內,奧古斯得了消息,扯下嘴裡的雪茄,煩躁地推開一旁的妖嬈女人。
“這種狙擊手玩家怎麼會到現在纔出現,還特地是針對着我們!”
他使勁扣着頭皮,感到煩躁之極。
熱武器類玩家,一直是公認的T0玩家之列。他們與精神法系玩家,共被玩家們列爲最強派系之流。
僅次於這兩者的,便是元素法系玩家,這類派系玩家無腦且噁心,火球冰箭逼u逼u放,打起架來傷害高,站位安全,很多法系職業還配備位移,這導致法爺也成爲玩家組隊的追捧職業。
其次便是近戰類玩家,敢拿真刀真劍和敵人對幹,只要專精技能等級夠高,耍劍夠猛,他們也是組隊中受歡迎的職業。
至於用弓箭的,召喚寵物的,用陷阱法陣的,變身系的,便是下水道組隊對象。這類玩家強弱很不穩定,一般都是坑貨,玩家們很少與他們組隊。
宛如真正的rpg遊戲一般,世界遊戲也存在職業梯隊之分,還存在爲了支持的職業派系進行對噴的玩家羣體,產生了類似“霜之哀傷”還是“火之高興”強的爭吵。這倒是現實又諷刺的一點。
而現在,奧古斯等人明顯是正在面臨一位極強的熱武器類玩家。
熱武器,是人類文明發展至今的大發明,其破壞力,精準度,都在上上之流。
這類玩家的強弱,僅在武器強度和子彈品質。
只要持有的武器夠厲害,那麼一個一階玩家都能捧着衝鋒槍去人擋殺人,傷害不遜色於二階的元素法師。在面對一些低防禦力的玩家時,更是會造成極爲迅捷的秒殺效果。
在面對低階的熱武器玩家時,二階玩家翻車者數不甚數。
當然,如果強到一定境界,比如擁有了蘇明安的防禦水平後,子彈再多也無法對其造成傷害。如同之前拼命開槍的卡特就是如此,基本是開槍刮痧。
但對於實力差距沒有那麼碾壓的玩家而言,持有熱武器的一方會危險上很多。
制約玩家持有熱武器的,僅僅在於子彈的花費問題。
與法爺用免費法力就能生成的火球不同,子彈是需要積分去買,或者要玩家自己在副本中找機會找的。他們並不能平白無故造出子彈來。
因此,走熱武器流的玩家,一個個窮的如狗,他們的積分全耗費在子彈的消耗上,根本沒有空餘積分提升屬性,升級技能。一旦到了遊戲中後期,其他玩家的等級升上去,防禦力增高,在其他方面沒有大提升的熱武器流玩家,遲早會被淘汰。
熱武器流也一直在中低端的玩家層次盛行,只要花一百多積分買把手槍,低階玩家就有了生存保障,只不過在等級升上去後會漸漸無力罷了。
更別說是狙擊手。
能打出傷害的狙擊槍需要的品質都不低,子彈也比尋常子彈更貴,一般玩家根本養不起來。
若是實在需要狙擊手,那隻能組隊,讓隊友們讓出任務,去供養那個狙擊手玩家。
這也是組隊制流行的原因。一個隊伍中,需要刀劍近戰,需要法爺,也需要熱武器流玩家。正如摸ba遊戲中需要吃經濟的輸出,和自願讓經濟的輔助。
強力的狙擊手,意味着Ta的身後,可能存在一隻實力不弱的小隊,只有強隊才能供養得起狙擊手,而且他們還必須彼此信任,要心甘情願地培養這位狙擊手隊友。
而現在,奧古斯的船隻,遇上了這麼一位極爲強力的狙擊手。
“派阿汗他們帶隊人去,殺了那個狙擊手,注意狙擊手周圍可能存在的陷阱法陣,還有埋伏着的近戰玩家。”奧古斯指揮着,讓人把門窗都關上。
室內此時一片混亂,兩具被爆頭的屍體還倒在地上。
一旁,則蹲着瑟瑟發抖的低級玩家們,他們是奧古斯等人的“戰利品”,在衝上這艘船後,奧古斯逼迫他們交出了手裡的線索和有用的道具,並讓他們像狗一樣蹲在地上,從中抽取出“幸運觀衆”讓他們玩樂。
就在剛剛,他們才殘忍地殺死了一個不願意跳脫衣舞的女玩家,把她脫光了衣服丟進海里。
外面甲板上還躺着幾個突然爆發了血性的玩家,可惜他們在出手之前便被碾壓,變成了屍體。
這就是他們的“樂趣”。
在無望的遊戲中,在陰間壓抑的副本中,這種行爲能給他們帶來違背道德和法規的興奮感。同類的哀嚎更能讓他們自覺高人一等。
奧古斯回頭看了眼他的隊友們,這些原本氣勢洶洶的彪形大漢,在看見隊友的爆頭死亡後,嚇得跟鵪鶉似的,讓他心中怒火升起。
“啪”地一聲,他一巴掌打在了一個綠頭髮的男人臉上。
這個綠頭髮的隊友宛如頭生青草,看起來十分“時尚”。
“慫,慫你狗孃的慫。”奧古斯罵罵咧咧:“不就一個狙擊手,子彈用完了他就死定了,要你們慫成這樣?老子佔船的臉都給你們丟盡了!”
他說的也是事實。
這種遠程狙擊槍,彈容量其實是個問題,徘徊夜行的只有五發,射擊完就需要補充。
蘇明安手頭沒有這種紫級手槍需要的特殊子彈,射完了就沒有,奈落其實已經無法開槍。
但爆頭,甚至身子爆裂帶來的恐懼確實很直觀,嚇到了這羣只知道捏軟柿子的傢伙。
見奧古斯發怒,這幾人瞬間強行鎮定下來。有人爲了壯膽,甚至朝着旁邊的儲藏室就拉出一個無辜的女玩家,開始扒她的衣服。
女人的哭喊聲迴盪在船艙裡,被關起來的玩家們卻完全不敢動。
會憤怒到悍而救人的勇士早就死了,屍體還倒在外面,他們都是一羣只知道保全自己的鵪鶉。
“伯里斯呢?他跑到哪裡去了!”奧古斯無視了這一幕,轉頭問他的女人。
漆黑頭髮,如同海蛇一般的女人笑着迴應:
“或許是去了魂獵那邊,他說他要去辦事。”
“神神叨叨的毛頭小子,眼睛長在天上,又擅自行動。”奧古斯不爽地踹了一腳椅子:“要不是有線索求着他,老子纔不樂意聽他壁叨。”
他一把坐在高椅上,打開手裡的地圖:“等阿汗他們殺了那個狙擊手回來,我們開個會。這據點佔是佔了,還需要擴張。老子可不滿足只是在這海面上待着。”
“可是現在正在佔點的是第一玩家的隊伍。”海蛇女輕聲細語地說:“要是我們的目標打在十二區到二十區的據點的話,那戰局又太過混亂,我們之中畢竟沒有‘隱藏者’。”
“聽伯里斯說。”奧古斯冷笑一聲:“這小子話是多了些,想出的主意倒是不錯,等他回來,讓他帶着你們去找人殺還有,那狙擊手死了沒,槍聲都停了。”
女人看了一眼組隊聊天界面:“應該還沒有,現在還沒人說話。”
忽地,幾人聽到隔壁船艙傳來一陣鬧嚷,多是女人的尖叫。
“卡特你特麼弄女人的聲音小點,老子在說事!”
奧古斯罵罵咧咧起身,就想闖進隔壁船艙揍那小子一頓。
“嘭”
木門飛起。
一具身首分離的屍體猛地被甩在幾人正中間,宛如巨石一般落地,那脖頸處的鮮血還在噴濺,灑了奧古斯一臉。
奧古斯瞳孔微縮,迅速後退幾步。
他認了出來,這具穿着他們特定衣服的無頭屍體,正是本該在隔壁“享樂”的卡特。
一股濃郁的血性味,從房的那一邊傳來,伴隨着被解救的女人的尖叫聲。
透過那扇門,奧古斯看見,持劍的青年正將手裡的布料甩給那些衣不蔽體的女人。
“我還真是小瞧了你們的劣根性啊。”蘇明安對上他的視線。
蘇明安看向角落裡的一處身影,那正是探索度到達80%的高德,這個名字他之前有聽說過,是聯合團的人,卻沒想到這人居然會和一羣罪犯爲伍。
奧古斯全身都在發抖。
他知道自己的行爲必然會引來敵人,特別是第一玩家。所以他早就在碼頭之外鋪設了結界,防止其他玩家的闖入。
這是他在第五世界獲得的唯一道具,是不可能被任何攻擊破壞的結界,當時被用來佈置明輝的祭臺,防禦力極強。哪怕是第一玩家,也不可能將其斬開。
只要攔住第一玩家兩天時間,他的據點計劃就將大成。
而有了這一艘被結界絕對防護住的船作據點,他的後方將無比安全。
不然,就算是不選擇佔據這艘船,迎接他的,也遲早是全軍覆沒。
要和第一玩家打對臺,他必須要先佈置陣地。
但現在。
……貌似就連“絕對無法被打破”的結界,居然也攔不住面前這個傢伙。
第一玩家,他是真的無所不能嗎?
“跑!”
他再也忍受不了站在那劍鋒前的壓力,大喊一聲。
他身邊的人立刻開始逃竄,位移技能頻出,還有人直接跳窗而逃。
蘇明安手上的霰彈槍榮耀之獵,對準了跳窗而逃的那位人士。
“嘭!”
劇烈的槍響聲響起。
子彈一瞬爆出,轟炸一般襲上那個人脊背,伴隨着一聲只發出到一半的慘叫,那人的身體毫無意外地四分五裂。
榮耀之獵的彈容量有足足20發,再加上蘇明安手裡的劍,這些人的結局已經註定。
蘇明安調轉槍口,朝着跑的最快的玩家射擊。
他的手裡,空間震動不再作爲傷害性技能使用,而僅用作控制。
只要被震動波及到的人,腳下一歪後,就會迎來來自背後的一記炸裂,身子隨之四分五裂。
此時,跑得最快的人,反而是死得最快的。
蘇明安的敏捷足足有43點,雖然不是尖端敏捷玩家的水平,也比這羣人要快,更別說他中途換刀,開啓了琥珀的凝結技能。
在刀鋒斬下的那一瞬間,整片船艙好似都靜止了一瞬。
碎裂的波紋如同將空氣化成了玻璃,原本還在奔跑着的人們,也如同碎玻璃一般裂開。
在下一瞬間。
空間的十字光四散而開,他的劍鋒,已經貼上了奧古斯的脖頸。
這位將弱小玩家視作雞仔的罪犯,眼中終於現出了後悔之色。
……或許他在後悔,他不該招惹蘇明安。
但他絕對不在後悔,他對弱小玩家出手的行爲。
凌弱已經成爲了他的本能,哪怕清空實力,再來一次,他或許還會選擇這種發家的手段。
頭顱飛起。
撿起難得掉落的紅級裝備,蘇明安看向在角落裡不跑不動的人。
“你是高德?”他問着。
此時,船艙內鴉雀無聲。
被救下的人們並沒有發出得救了的歡呼聲,他們縮頭縮腦,躲在角落裡,對着遍地的屍體瑟瑟發抖。
即使知道面前是施救者,而非暴力者,他們依舊不敢搶先出頭道謝。
這羣選擇遠離危險的玩家們,已經將對強者下意識的懼怕刻在了骨子裡。
“我是。”
高德從“鵪鶉”中走了出來,神情平靜。
他沒有被綁上,也沒有被關起來,看上去更像個施暴者。
“聯合團真是什麼人都收了。”蘇明安說。
“我並不和骷髏公會的人一夥,只是幫助他們管理這些玩家罷了。”高德說。
“劍握在手中就不是劍嗎?”蘇明安問。
高德嘆了口氣。
“第一玩家,能否關閉一下直播?”
“已經關了。”蘇明安說。
在他衝進船隻的那一刻,考慮到船內肯定會有衣冠不整的女性,他就已經關閉了直播。
“那麼我開門見山了。”高德說:“我是故意在這裡等你的。”
“我聽厭了,聯合團的說辭。”蘇明安揚起手裡的劍。
“……但如果。”高德擡起頭,露出友好的微笑:
“我們找到了您被選入遊戲的母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