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話音落下,溫簡言感到,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似乎又收緊了幾分,像是不想讓他離開似的。
他身上的薄衣還沒有乾透,緊緊黏在皮膚之上,從肩胛到腰背的曲線緊密貼合,彼此之間幾乎毫無隔閡。
溫簡言幾乎都能感受到對方胸腹處緊實起伏的紋理,以及收緊手臂時肌羣隆起的弧度。
“……”
他僵着一張臉,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軀。
似乎感受到懷中青年的僵硬,巫燭微微側過頭,冰涼的鼻尖似有似無地蹭過溫簡言的耳垂。
“怎麼了?”
一旁始終緊緊注視着溫簡言的黃毛緊張地問。
不知道爲什麼,在剛剛說完“我們最好趕緊離開”之後,隊長本就有些不太自然的臉色變得更加古怪了,難道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嗎?
畢竟,隨着時間的推移,走廊之中的異狀越來越明顯,已經幾乎沒辦法忽視了。
注視着那一雙雙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睛,溫簡言剋制住自己微微扭曲的表情,扯出一個微笑:
“……沒什麼。”
他話鋒一轉:“你們大家看過那張畫了吧?”
衆人點頭。
“那我們走吧。”溫簡言轉過身。
藉着轉身製造的視覺死角,他把手按在巫燭的手臂之上,惡狠狠地掐了一把——
鬆開!!
似乎意識到溫簡言現在要走動了,兩人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再繼續維持剛剛那種貼貼的姿勢了,巫燭這纔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箍在溫簡言腰上的胳膊,但是,還沒有等溫簡言鬆了口氣,就感到自己垂在身體一側的手被捉住了。
溫簡言:“……”
冰冷修長的五指強硬地插入青年閉合的指縫,掌心和掌心之間不留一次空隙,如果說上一次是無意的話,那這一次卻很顯然是故意的。
看樣子,巫燭已經無師自通地領會了十指相扣這個姿勢的關鍵要領。
“……”
溫簡言面無表情地向着旁邊掃去一眼。
巫燭仍然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死樣子,他沒有看向溫簡言,而是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前方,看上去莫名有些……
裝模作樣。
“…………”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疲憊地收回視線。
算了。
至少和剛剛那個摟摟抱抱的姿勢比起來,現在頂多也只是拉個手而已,既然不影響他接下來的行動,那也就隨他去好了。
【誠信至上】直播間:
“……”
“……”
“我開始懷疑了,我們看的究竟是什麼直播?”
“忍不住擡頭看一眼標題,這的確是恐怖副本吧?”
“他媽的,好怪啊!爲什麼系統bug和即將清楚它的主播之間的氛圍這麼奇怪啊!爲什麼你們走路還要牽手啊!而且甚至還是十指相扣!這麼詭異的情形真的適合出現在我們這個直播平臺嗎!”
“而且主播爲什麼還隨他去了!爲什麼啊!”
隨着時間推移,空氣變得越來越森冷,黑漆漆的走廊之中鬼氣漸濃,僅僅只是留在這裡,都令人心神劇顫,控制不住想要遠離。
“咔啦。”
黑暗之中似乎傳來了隱隱約約的玻璃碎裂聲。
畫框裡的人像活動逐漸變得明顯起來,甚至已經有人形的陰影開始浮現。
這時,耳邊傳來熟悉的系統機械聲:
【叮!劇情偏移度:15獎勵積分:100000】
溫簡言心中一跳。
他雖然不完全清楚這次的劇情偏移度來自於何方,但是,大致的方向他還是猜得出來的。
邪神碎片的出現,以及走廊屏障的破碎,走廊的異化,恐怕都有可能是劇情產生偏移度的原因。
看樣子,這個副本並不像【昌盛大廈】一樣,有着那麼嚴格的劇情偏移度判定,而是和其他的普通副本一樣,有着能夠逐步增加的劇情偏移度,而且……
給的積分實在是過分大方了。
溫簡言收斂了自己有些發散的思維,再一次加快了腳步。
小隊中的一行人順着走廊向前走去,他們步伐匆匆,試圖用最快速度遠離這條逐漸變得詭異和危險起來的走廊。
很快,裱畫店緊閉的大門出現在不遠處。
即將走出走廊前,溫簡言步伐微頓,控制不住地扭頭向着背後掃去一眼。
背後的空曠走廊深不見底,幽黑如深淵,像是一個落入其中,就永遠走不出來的大洞。
溫簡言抿了抿脣,眼底微光閃爍。
他清楚,雖然他們不得不離開這裡,但這並不代表這條走廊之中的所有謎團都被揭開了。
自己雖然猜測出了這條走廊的大致概念,以及這些掛在兩邊牆上的油畫可能的作用,但是,爲什麼這些畫會被掛在走廊之上,以及,如果那些暗紅色畫框之中的人像,真的會受到某種保護的話?小鎮上的居民爲什麼又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呢?
腦海之中閃過那些油畫人像五官模糊,嘴角高高上揚的蒼白臉孔,溫簡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更重要的是,紳士他們爲何會千方百計地要將自己的畫像掛入其中呢?
他朦朦朧朧的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摸索到了一些關於這個副本,甚至是關於夢魘隱藏真相的關鍵性的線索,但是,想要把這些線索串連成完整的邏輯鏈條,中間還殘留着許多空白的大洞。
溫簡言下意識地垂下手,想要摸向自己的口袋,但卻很快忍住了。
雖然確實很想尋找線索,但是,理智告訴他,現在必須得走了。
這條走廊已經不再安全,他們必須快點離開。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收回視線。
一旁,白雪若有所思地注視着溫簡言,露出了一副難以捉摸的神色。
很快,一行人重新回到了裱畫店門口。
在推門前,雲碧藍扭頭看向了溫簡言,眼珠在面具下閃爍,聲音沉悶:
“你真的可以嗎?”
裱畫店外的那條路,是人類無法踏入的,失去了“鬼”的僞裝,就會被街道上游蕩着的屍體發現,而溫簡言將自己的面具給了雲碧藍,他自己僅剩一件備用的人皮衣,可是,在沒有面具的情況下,人皮衣只能起到擋雨的作用,而不能讓其他的屍體將他看做爲其中的一員。
溫簡言眯眼笑了下:
“當然。”
他似乎早有準備。
雲碧藍深吸一口氣,擡手推開了大門。
只聽吱呀一聲,歪歪斜斜的木門在衆人眼前被推開,那條陰沉沉的,被陰雨籠罩的街道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僵硬的屍體在街道上游蕩着,漫無目的地順着街道向下走去。
一行人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裝備”,彼此對視一眼,向着街道上走去。
而溫簡言則打開自己的揹包,取出了道具。
【新娘的紅蓋頭】
效用:在紅蓋頭罩住五官的前提下,賦予使用者三分鐘的非人身份(注:本效果僅針對副本非主播存在成立)
使用次數:一次
他將道具激活使用。
一張顏色猩紅,上方繡着囍字的帕子出現在了溫簡言的手中。
黃毛一怔:“這是……?”
溫簡言言簡意賅地介紹道:“一種能夠讓鬼誤以爲我是它們同類的道具”
“幫我關注一下那些屍體的反應。”
他吩咐道。
說完,溫簡言淺淺地吐出一口氣,將喜帕蓋在臉上,邁步走出了裱畫店。
黃毛提心吊膽地觀察着那些在街道上游蕩着的屍體。
它們的頭顱並沒有因溫簡言的行動而轉動,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人類”進入了這條街一樣。
黃毛的心放了下來,低聲告訴溫簡言:
“沒反應。”
對此,溫簡言並沒有感到意外。
畢竟,這是他從在【昌盛大廈】副本三層樓中畫內取得的道具,在那個副本之中已經被證實有效,那麼,在這個和昌盛大廈息息相關的副本之中,它應該也能起到效果。
他的聲音從蓋頭下方傳來:
“這個道具的使用期限很短,我們必須快點行動。”
說着,溫簡言就邁開了步伐,匆匆向前走去。
黃毛點點頭。
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追上前幾步,有些擔心地問:“但是,你現在會不會看不到路?需不需要拉着我走?”
畢竟,溫簡言的臉已經完全被帕子擋住了,幾乎無法看到面前的道路,而道路並不平整,上面又遊蕩着許多屍體,倘若加快速度,是很容易出事的。
在黃毛說道“拉着”這兩個字的時候,溫簡言明顯感覺到,那隻緊握着自己右手的冰冷手掌倏地一緊,像是被觸碰到領地的野生動物,帶着一種蓄勢待發的危險意味。
他急忙說:
“不用了!”
黃毛:“?”
他不知道爲什麼溫簡言的聲音突然變得急迫起來。
溫簡言捉了捉巫燭的手指,試圖藉此將他安撫下來,一邊用平和的語調說:“在這個道具裡面我是能夠看到外面的,不用管我,你們快點跑就行,我會跟在後面的。”
“……哦,好。”
黃毛點點頭,也不再堅持,買開步伐,快速的向前跑去。
溫簡言鬆了口氣。
他猛地拽了巫燭一把,藉着周圍的雨聲,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說道:
“趕跑了我的柺杖,那接下來你就得負責,聽到沒有?”
他當然是騙黃毛的。
這個紅蓋頭一點溼潤的地面,單靠如此侷限的視覺範圍,幾乎是不可能在情形複雜的街道上快速奔跑的。
“唔嗯。”
一個低低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雖然只有一個短促的音節,但溫簡言還是清晰地捕捉到了其中毫不掩飾的愉快意味。“……”
感情這個時候你就又什麼都能聽懂啦?
溫簡言在紅蓋頭bsp;一行人在陰雨沉沉的街道上向着來時的方向狂奔着,小心地避開了周圍遊蕩着的所有屍體,直直地向前衝出,在規則的束縛之下,不敢向街道以外的任何方向瞥去一眼。
在衆人無法看到的地方,頭上蓋着紅蓋頭的青年跑在最後,他的一隻手稍稍伸向前方,手掌虛虛空握,像是被什麼人牢牢地牽着一般。
【誠信至上】直播間:
“……”
“不僅蓋着紅蓋頭,還他媽手牽着手……嗯……我相信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覺得這一幕怪怪的吧!”
“我已經檢查了好幾遍本直播間的名字了,確實是恐怖副本沒錯的……”
“但爲什麼這個直播間的氣氛會這麼gay啊!!!我接受不了了!我是來看鮮血和慘叫的,不是看這種東西的啊!”
“總覺得磕到了什麼奇怪的cp?”
“好怪,再看一眼。”
“你們不要大驚小怪了好不好,我覺得很正常啊,主播很顯然是準備利用這個bug的吧,無論是剛纔讓他把自己帶出走廊,還是現在利用他避開障礙物,都是因爲有利可圖,所以才暫且沒有把他清除掉,都是演戲嘛!等到危險解除之後,應該就是時候翻臉了!”
“就是就是,不要被表面的gay裡gay氣矇騙過去嘛,主播明顯就是那種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存在通關的類型,前面的也別什麼cp都磕好嗎,這對明顯假的很吶!”
“但是,只有我注意到了嗎?主播跑的完全沒有任何猶豫誒……簡直不像是眼睛被蒙着的樣子,如果不是潛意識相信着前面拽着自己的人,會這麼盲目地大步向前跑嗎?”
“快到了!”
隔着雨幕,跑在最前面的陳默大喊着,“加快速度!”
遠遠地,已經能夠隱約看到那家面具店了。
只要過了面具店,理論上來講,他們就會離開這條鬼街,進入到那條正常的街道了。
在微微晃動着的紅蓋頭下,溫簡言急促地喘着氣,在什麼都看不到的情況下,奮力向前奔跑着。
紅色的布片被雨水浸溼,沉甸甸地墜在面孔之前,覆蓋着他的眼,口,鼻,令他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在一片紅色的世界裡,他下意識地緊緊捉着前方唯一算得上真實的那隻手,向着一旁的倒計時瞥去一眼。
【00:25】
道具使用時長還有最後一十五秒。
陳默是普通人,在雨中的視力範圍並不算太遠,既然他說快到了,那就說明,接下來的距離應該很近了。
一十五秒,很充足了。
溫簡言再次加快了腳步。
忽然,不知怎的,前方一具在街道上一動不動的屍體陡然向着旁邊走去一步,恰恰好和溫簡言撞個正着。
“!?”
這一下來的實在是猝不及防,溫簡言的瞳孔猛地一縮,身體一晃,險些栽倒。
他心如擂鼓,急忙穩住身形。
雖然由於溫簡言反應及時沒有栽倒,但是,臉上被浸透雨水的紅蓋頭卻因此歪斜下來,露出青年輪廓優美的白皙下巴。
下一秒,視線中的倒計時毫無預兆地暫停了下來。
在那瞬間,溫簡言似乎陡然意識到了什麼,呼吸彷彿都隨之停止。
道具介紹列表之中,道具激活的前提是五官被覆蓋——!
也就是說,在這突如其來的歪斜之下,紅蓋頭已經不再生效,而他的身份也從“鬼”,重新成爲了人類。
他想要擡起手,但是,在那短短几瞬,身上的人皮衣已經再次開始鼓脹,復甦,散發出濃烈的腐臭味,像是一隻活着的鬼一樣,緊緊地纏縛住他的動作。
完全動不了!!
透過歪斜的紅蓋頭下方的視角,溫簡言能夠清晰地看到,不遠處的屍體開始緩緩轉動方向,即使視線被覆蓋,他仍然能夠感受到,無數詭異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像是要將自己整個人穿透一般。
糟了——
忽然,溫簡言感到,一道陰影從前方覆蓋了下來。
下一秒,似乎有什麼冰冷而柔軟的東西貼上了他的嘴脣,溼潤的雨水從貼合的脣面滲透進來,涼涼地淌入牙關。
【00:24】
倒計時重新開始走動。
身上的人皮衣重新安靜了下來,裹纏着他的力度開始鬆懈,不再能夠阻攔溫簡言的動作了。
溫簡言定了定神,立刻擡手將紅蓋頭扶好,在對方離開之前,將紅蓋頭重新遮住了自己的下巴。
終於,一行人衝出了危險區,回到了最開始的面具店內。
窄小黑暗的店鋪內迴盪着衆人急促的喘息。
所有人都渾身溼漉漉的,看上去十分狼狽。
溫簡言擡起手,將蓋在頭頂的紅蓋頭捉了下來,它已經徹底失效,正在逐漸變得透明,緩慢地從他的掌心之中消失了。
“時,時間,”
話音剛剛出口,溫簡言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究竟有多麼沙啞。
他清了清嗓子,說:“時間還剩多少?”
陳默從口袋裡掏出懷錶,掃了一眼,也用微微氣喘的聲音回答道:“差不多正好。”
在懷錶的表面,指針恰恰好移動到了黑與白的交界處。
也就是說,現在的興旺酒店內,應該再次熄了燈,進入到了持續一整晚的黑暗期,在這段時間內,他們總算可以再次在兩個世界內穿行,回到相對比較安全的酒店房間內。
溫簡言抹了把臉,扭頭向着背後的街道看去。
門外,仍舊是那條溼漉漉的街道,但是,上面的所有屍體都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繼續向遠處看去的話,那裡也不再像是沒有盡頭一般幽深黑暗,只剩下一條看上去十分普通,和先前毫無區別的無人道路。
看來,他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
在兩個世界之間的通道重開之時,那條詭異的街道就會消失不見,如果不趁着街道消失前離開,他們恐怕就要在哪裡停留一整晚了。
如果他們真的被困在了那個恐怖的走廊內……溫簡言真的會懷疑,他們究竟能不能夠全須全尾地活過接下來的十一個小時。
溫簡言的身體稍稍鬆弛,長長地舒了口氣。
接下來,他看到了巫燭的雙眼。
那雙金色的,看不出情感和波瀾,在黑暗之中閃動着,一瞬不瞬地注視着他。
“!”
溫簡言的心頭不由得一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被他忽視的觸感像是再次變得清晰起來,冰冷而柔軟地殘留在脣面上,顯得十分怪異。
在溫簡言沉默的注視下,巫燭似乎思考了一下,再次低下身,在溫簡言的嘴脣上親了一下。
溫簡言:“……”
我是這個意思嗎?
但是,在巫燭嘴脣離開的下一秒,近在咫尺的人形陡然變得透明起來,像是陽光下散開的霧氣,又好像是水中被打破的倒影,巫燭就這樣在他的眼前一點點地消失了。
溫簡言一驚,下意識地出了聲:“喂——”
他的聲音還沒有說完,就被硬生生地卡回了喉嚨裡。
一旁的陳默聽到聲音,扭頭看了過來:“嗯?什麼?”
“……”
溫簡言注視着眼前的空氣,似乎短暫地愣了愣。
他扭過頭,看向陳默,說道:“沒什麼,只是我們現在應該快點回酒店了。”
理論上講,一天結束,進入夜晚,副本內一定會出現大動向。
尤其是在黑方小隊仍然在外面遊蕩着的情況下,他們最好快點離開這裡,和紅方的隊友重新匯合。
“你說得對。”陳默點點頭,扭頭看向背後的幾人:“大家休息好了嗎?我們該走了。”
一行人雖然仍然神色疲憊,但他們都很清楚,在副本之中,時間就是生命,衆人點了點頭,強打起精神,邁步向着門外走去。
溫簡言低下眼,掃了眼自己空落落的掌心,抿了抿脣。
失策了。
倘若知道一離開這條街道,巫燭就會消失……
溫簡言頓了一下,似乎突然卡在瞭如何把這句話的後半截補全上。
他想了想,找到了答案。
如果早知道這一點,他就該早點下手清除bug的。
接下來的路程很順。
溫簡言他們早已掌握了副本之中大致的規則,很快在居民區內找到了一副油畫,按照一開始的流程,他們再一次打開了小鎮和酒店之間的道路,久違地回到了興旺酒店內。
熟悉的暗紅色壁紙,熟悉的陳舊擺件,一切都被籠罩在昏暗的燈光之中,莫名給人一種十分安全的錯覺。
地毯被衆人身上的雨水浸溼,漸漸浮現出腳印的形狀。
在被迎接到酒店內的“顧客”成功入駐的過程之中,一行人急急地向着房間的門口退去。
門縫之下一片漆黑。
顯然,按照規則,酒店內已經熄燈,進入了漫長的夜晚時期。
衆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打開大門,向着黑暗的走廊之中走去。
房門在眼前閉合,“請勿打擾”的燈光在門上亮起,象徵着客人已經入駐。
一行人這才鬆了口氣。
他們剛一轉過身,就看到——
一片漆黑的走廊盡頭,居然亮着一盞小燈。
在那微弱的燈光之下,隱約能夠看到,小燈旁似乎站着一個黑漆漆的身影,好像從始至終都在無聲的注視着他們。
“!”
所有人都是心下一陣驚悸,背後出了一層冷汗。
“咚、咚、咚。”
沉悶的腳步聲響起,那個拎着燈的身影一步步走近。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繃緊了身軀。
在微弱的燈光下,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走廊逐漸變亮。
隨着距離拉近,他們這才終於看清,來人居然是那個在副本一開始時,推着推車迎接他們的酒店工作人員。
“諸位晚上好。”
那人說。
他身上仍舊穿着那身筆挺的西服,眼珠黑洞洞的,嘴角高高上翹,在已經熄燈的走廊之上陡然看到,令人不由得心驚肉跳。
“恭喜大家完成實習員工考覈,成爲我們大家庭中的一員。”
說着,他微微側開身,一張蒼白僵硬的臉在微弱閃爍的燈光下越顯怪異:
“請大家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