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約定過。
但傅明暉感覺羅昭會在,所以還是決定子時走一趟。
這次她吸取了教訓,穿着利落輕便。
上次約了羅昭入夢,她跑樓梯跑得拖鞋都丟了。
出來的時候要羅昭揹着她,免得踩到碎裂的塑料殘渣。
畢竟在夢裡受傷,現實中也會的。
而且她發現,出入“邊界”的地點並不固定。
其中邏輯和規律她還搞不清楚,似乎羅昭也不能。
邊界的存在,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謎,需要探索和研究。
爲了舒服些,她準備躺在牀上進行這一次的異次元探險。
應花蟬的強烈要求,筆記本電腦打開着,就擺在牀頭。
其實當她的意識進入邊界後,這邊的肉身相當於有口氣兒的活屍,不知道花蟬想要圍觀個什麼勁兒。
“你小心些,我不希望你死掉。”花蟬還囑咐她。
“有羅昭。”
“數據分析,那個男人很帥、很強。但,也不絕對吧。”
“上次我是被冒充我爸媽的鬼魂迷惑,這才失了心神,不小心離開他的控制範圍。放心,這次不會了。”傅明暉深吸一口氣,戴上戒指,閉上眼睛。
不能再耽誤,不然心理建設白做了,再猶豫可能就會慫。
她本就是普通人,還是沒經歷過風雨的那種。
偏偏,命運要她這樣的廢柴面對極爲不普通的事。
念頭只是一瞬,再睜開眼,已經又進入了X廣場大廈。
周圍都是商鋪,四處瀰漫着遊走的煙霧。
不遠處,是那個彎曲黑暗的樓梯。
而且果然只延遲了數秒,羅昭就出現了。
“如果我不來呢?”羅昭低沉着聲音問。
眼前女人不知是依賴還是胡來,不知是膽小還是莽撞,真就這麼直接闖入了。
“你會嗎?”傅明暉反問。
“記得戴好戒指。”
意思是,只要她戴,他就會來?
“戒指還能增強你的腦電波,免得你出了邊界就忘記了這邊的事,或者發生思維混亂。”羅昭又補充了句。
“白天的時候,能用它聯絡你嗎?比如打電話,微信,QQ?”
“不能。”羅昭斷然否定,“它不是通訊設備。但是……”
他話題一轉,“它能控制你的意識不亂飛,讓你準確出現在你想出現的地方。”
傅明暉看看周圍。
可不是麼?
之前她在噩夢中到達的地方像是隨機的,現在她卻又回到上次的退出之地。
像是連續劇,進行到下一集。
又像是遊戲,重新上線時就回到之前下線的位置。
“那個,是火災時燒燬的逃生梯嗎?”傅明暉指着不遠處。
“應該是,雖然位置和形態有所不同。”
“那我們出現在這裡,是被什麼指引,讓我們去看火災現場的意思嗎?”
“跟緊我。”羅昭眯了眯眼,率先向樓梯走去。
這次並沒出現鬼打牆的現象,密密麻麻擺放着的,然後活過來,攻擊他們的塑料模特也不見了,到處空蕩蕩。
只是才接近樓梯口,忽然自黑暗之中傳來了淒厲的哭聲和尖叫聲。
嗚嗚作響,好像凝結成了狂風一樣。
瞬間,傅明暉全身的血液都擠進了心臟。
哪怕有充分的心理準備,臉色也嚇得發白,從身後拉住羅昭的袖子。
“怎麼了?”羅昭問。
“有好多叫喊聲,你沒聽到嗎?”傅明暉的喉嚨發緊。
羅昭搖頭,眉頭也皺起來。
可能是更深層次的異動,儀器也不能讓他聽到。
只有眼前這個女人可以。
傅明暉聞言有一絲絕望感,四處張望了下。
什麼也沒有,但聲音卻持續不斷,甚至更強烈了。
刺耳到,她情不自禁抱住了頭。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羅昭忽然環住了她的肩膀。
瞬間,所有異響好像被隔絕了。
傅明暉怔了怔,嘗試脫離那條有力的臂膀,結果發現怪聲仍然存在。
但只要再半倚在他懷裡,聲音就又沒了。
“不管是你的陽氣還是儀器,似乎能幫我屏蔽掉不良信息。”她忽然明白。
“他們叫喊的是什麼?”羅昭問。
“我聽不清楚,很亂,很雜,很多,好像是囈語和慘叫之類的……”
“無論如何,你還是要聽聽,以免漏掉什麼重要訊息。”羅昭頓了頓,理智到冷酷地說,“受不了的時候,再過來。”
傅明暉想拒絕,因那聲音太過毛骨悚然。
可最終她還是咬着牙,強迫自己去傾聽。
“起風了,好大的風啊。”
“我不想被釘在這兒!”
“救我出去!救我出去!”
“樓頂……”
聽了半天,也只勉強分辨出這三句半。
“好了,停止。”一邊的羅昭看到傅明暉的身子哆嗦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及時把她拉回到身邊。
怕這樣下去,這女人是會受傷的。
在邊界中,在噩夢裡,傅明暉事還能感受着羅昭的體溫。這讓她心情穩定了些,把那幾句話告訴羅昭。
“但我只勉強分辨得出一點字句,並不能保證內容百分百的準確。”
“大抵是需要我們到火災的第一現場看看的。”羅昭想了想說,“你如果撐不住了,可以先退出去。”
“不!”傅明暉想也不想的反對。
她要知道,她絕對要知道,父母到底是爲了什麼死的。
天災?還是人禍!
羅昭沒再多說什麼,走在了前面。
兩人踏向樓梯的時候,這纔看到那些塑料模特仍在,只是不像上回那樣聚在一起,團團圍着他們。
而是一階臺階上站一個,緊緊貼着牆壁。
每當他們路過,它們就彎下腰,做着“請”的姿勢。
這讓傅明暉感覺不是好兆頭,前面可能是個死亡陷阱。
再看羅昭,似乎也可以看到塑料人的變化,但卻完全無動於衷,腳步穩定且不遲疑地向前走着。
很快,二人到達了樓頂的露天餐廳。
就好像一腳踏入另一個時空,眼前的景物頓時“活”了起來,正是當時的婚禮現場。
傅明暉的心在嚇得幾乎停跳之後,又猛然跳了起來。
咚咚咚的,彷彿要衝出胸腔。
爸媽也在嗎?
她急切的目光搜尋着,卻在看清“衆人”之後,差點嚇得尖叫出聲。
“人們”走動着,談笑着,但全部頂着一張燒糊的臉,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
只有新娘新娘因爲禮服而顯眼。
此刻,他們正在婚慶管家的引導下,打開熱氣球的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