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殺了魏童?”
張建輝走後,羅昭還沒有問話,傅明暉就蹲到魏氏夫婦的附近,問。
呂大錘看了眼羅昭,見他沒說話,也就沒出聲。
魏氏夫婦擡頭,露出震驚的樣子。
“你!你怎麼知道?”吳玉慧哆嗦着聲音問。
現在他們倒不是死前的恐怖樣子了,但仍然是死相,所以傅明暉不敢太靠近。
她能主動說話,已經是鼓足了勇氣。
“不要告訴她!不要告訴她!”耳邊,響起魏仁智的聲音。
他並沒有開口,只是心裡想想,可傅明暉仍然聽得清清楚楚。
“我是活人,可你們猜,我爲什麼會在這裡?”傅明暉乾脆坐在了地上。
羅昭不着痕跡的繞到她身後。
雖然躲避洞就是安全屋,但只是能隔絕外界。如今他們把兩個負能量體帶了進來,得防止他們暴起。
傅明暉這個女的,可能有頂級異能,但同時只有底層武力值。
“因爲,我是走陰人。也因爲,是魏童把我的魂魄拉進來的。”
傅明暉感覺到羅昭站到她身後了,但她這也不是亂編,只是尋找普通的正常人能理解的話術。
但凡是中國人,不管信仰如何,陰曹地府,走陰人,走馬仙之類的,大多數人都明白。
如果換羅昭那種什麼暗物質,什麼負能量,什麼邊界,什麼未渡的死亡,那就得解釋半天。
現在什麼情況了?還要上一節科學課嗎?
再者,在傅明暉的理解中:沒有適度的懷疑就是迷信,對科學的徹底信任也是一樣。
人類遠遠還不能理解這個世界,那些不能解釋卻發生的事,更不知道有多少。
果然,魏氏夫婦飛速對視,雖然沒有說話,但心聲不斷。
“真的是走陰人,通陰陽嗎?”
“她爲什麼知道?”
“童童到底要幹什麼?”
“我說一萬遍了,他不是童童!”
“怎麼不是?怎麼不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他只是,他只是被壞東西附了體,他只是……早就死了。”
“別騙自己了,我們就是生了那麼個玩意兒!”
“不!不是!”
傅明暉伸出雙手,按住額頭。
如果說之前她是無意中聽到“靈體”的心聲心語,現在她就是第一次主動施展這個能力。
沒想到對方不是說正事,反而吵了起來。她這樣全盤接收,頓時頭痛欲裂。
而且她發現一個新問題:靈體的心語,外人聽不到,他們彼此之間卻是可以無障礙交流的。
若用羅昭的科學理論來說,大約就是音頻波段不一樣。
“把這位小姐的魂魄拉進來,不是你們幫着魏童做的嗎?”羅昭看到傅明暉的痛苦表現,直接插嘴。
他的話,順利打斷對方的心聊。
魏仁智瞪着羅昭,彷彿不明白爲什麼他連這個也知道。
“到底是親生兒子,不管什麼惡事,你們都幫着他做啊。”呂大錘很適時的插了一刀。
就這一刀,正中魏仁智的痛處。
他彈跳了起來,面色變得極爲猙獰可怖,脖子上忽然出現了一條絲線樣的東西,以及靠近頸部前端的紫黑印跡。
那狀態顯示,他就是被這樣勒死的。
而他突然動作,嚇了傅明暉一跳。
因爲她是坐着的,身子不禁向後仰。
但立即被抵住,穩定了她。
回頭,發現她是靠在了羅昭的腿上,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後。
那她安心了,沒什麼怕的了。
連惡靈都被他砍瓜切菜似的突突了,何況這兩個普通鬼?
不過這樣算起來,魏童怎麼那麼強?
她不知道,那是羅昭爲了護她,致使實力打了折扣。
可即便如此,魏童也已經厲害得超出想象。
“魏童不是我的兒子!他不是!”魏仁智極其激動,“我魏家正直人家,怎麼會生出這麼個壞東西!他不是!”
他叫嚷着就撲過來,被羅昭一巴掌又呼了回去。
“那你爲什麼還要幫他?”傅明暉問。
“因爲……因爲如果不幫,他就會折騰得我們不得安寧!”吳玉慧扶住被拍回來的老公,哭道。
臉上,兩行血淚。
“聽說過好多人遇鬼的故事,可我們是真的遇到啊。”她繼續哭,眼淚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又隱沒幹淨。
“每天每天每天每天……”魏仁智不斷重複這兩個字。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羅昭問。
“大約兩週前。”吳玉慧過了好半天才回答,似乎生前的記憶在慢慢流逝。
可是兩週左右的時間,不正是傅明暉開始進入邊界沒多久嗎?
“所以就是說,你們爲了自己得到安寧,就不惜幫助惡鬼去傷害別人。那我看魏童這麼壞,根子就在你們身上呀。”
呂大錘真的很擅長插刀,冷不丁來一句,絕對嗆人肺管子。
而羅昭並不阻止他,顯然他在審問中就是專門負責敲邊鼓的。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魏仁智果然被刺激到。
顯然,他內心中絕對不願意承認這個兒子,厭惡已經深達骨髓,
也可以說,是恐懼。
“我們只是被逼的,是自保!可他,他,那個託生在我兒子的身體裡的東西是天生的壞,胎裡帶的惡,天生壞種!”他吼叫着。
吳玉慧則哭得更厲害了。
“超雄綜合症?”呂大錘納悶。
羅昭輕輕搖頭。
超雄綜合症是嬰兒的染色體出現了問題,孩子生出來後會體格強壯,很多智力發育不全,習慣以暴力解決問題。
但魏童明顯不是。
如果忽略掉他的眼神,他長得甚至是可愛的,比同齡的孩子還要更加白嫩秀氣些。而且他那麼聰明,不符合這方面的特徵。
傅明暉抱緊雙臂,魏童留給她陰冷詭異的感覺,令她只是想想,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何況那眼神……
都說鬼魂會停留在死亡的狀態之下,不會再隨着時間的流逝而增長年紀,魏童顯然也不是那樣。
“什麼綜合症?他沒病!我就是醫生!他就是天生的壞,我們這是造了什麼孽,生下來一個惡魔。對,他是惡魔!”魏仁智也流下了血淚。
傅明暉有點同情他們,哪怕他們做了幫兇,可若有那樣一個孩子,應該也是很崩潰的吧?
可惜,他們用錯了方法。
“我們已經知道他是死於你們之手,把他活活掐死在了牀上,並埋在深山之中,困於木箱裡。如果想解脫,還是把事實全說出來吧?我……”
傅明暉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忽然挑起拇指,指了指身後的男人,“他會幫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