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那晚,胤和我只是相擁無語。雖然很少提及,但在和他笑鬧親熱時,他總借玩笑帶過說想再要我多生幾個孩子,可見他心裡也是如我一般渴望着。勸慰的話,無法出口,反反覆覆最後只變成一句他不想失去我。
一夜無語,都累極的兩人睡得也還算沉。只是當第二天,胤親自見了我每次吃完東西,不過一兩刻鐘便全數吐出來後,便再也忍不住,晚上趁宮門還未關的時候,直闖宮裡,將太醫院的太醫揪了一個出來。
太醫對胤的要求疑惑了半天,終於搞清楚胤是要他打胎時,一時間傻住了。老太醫哆哆嗦嗦地應了聲好後,剛想提筆開方子,卻終是不忍地看着我,似乎鼓足勇氣,才轉向胤道“貝勒爺,福晉的身子恐怕不適合打胎流掉孩子和生孩子是一樣傷元氣的……”
“爲什麼不早說那就改方子,怎麼都沒關係,只要福晉的身體好起來”老太醫的話被胤的一聲怒吼打斷。呵呵,原來他以爲胤對我……呵呵,以至不想讓我生下孩子。剛剛也算得是冒險爲我求情了。怒吼倒是和想象中差不多,可內容卻不一樣。不算笨的老太醫總算明白,胤原是擔憂我的身體,纔有這一舉動。
“那孩子?”老太醫有些吃不準地問胤。
我拉了拉胤的袖子,笑着看向老太醫“孩子當然要保住。在不影響孩子的基礎上,幫我開些補血養氣的藥,或是可以止吐的方子?”
沉思了良久,老太醫搖搖頭。.wap,更新最快.卻只在原先地保胎藥方里加了一味生薑,還有另外開了幾副食方,什麼蘇葉黃連湯。糯米湯,還有些奇奇怪怪的蔬菜根什麼的。
這些東西胤都尋着心思弄來地。好在多多少少還有那麼一點半點作用,但大多時候,還是吐得厲害。沒法可想,只能努力吃,再儘量剋制少吐。但仍經不住這般日子。人還是又瘦了一圈。
康熙回京之前,就命內務府負責操辦今年的壽誕,比照往年地規模。
可能因爲前段時間在滿朝大臣面前就這樣涮了自己的兒子,理由還是因爲兒子的一片孝心,康熙心裡存了一咪咪用放大鏡才能找到的愧疚,還是象他那張金口說的,真地散散心,送前不久又被德妃叫去的弘暉盼兮過來,順帶帶着一個西醫來看看我的情況。總之。在老康五十大壽的前兩天的一個下午,他晃悠悠地踱着步子,拖着李德全這個影子。大駕光臨到我們府裡來了。
那個西醫是一個叫羅得有先的法蘭西人,來京城幾個年頭了。他對藥劑學倒是很精通。只是這時候的西藥研究歷史不長。對孕婦有沒有害我記不清,也不敢服用。我用法語和他交談了一會兒。他倒立刻變得尤爲熱情,滔滔不絕地講起了他醫學經驗。聽得他提起他和另外一個叫鮑仲義的意大利人,兩人都在外科醫術上有些研究。我便留了心思。論到治根,中醫可靠,論到急救,卻是西醫要更理想些。弘暉的劫還不知道是什麼,但和大夫打好關係總是沒錯地。給我診治完以後,那羅得先說要給要去收集些治療的藥材用具,好明天就起程給一個叫什麼甕特牛部之王的治尾骨上地瘡,就先離開了。
坐定下來的康熙,逗了一會兒弘暉和盼兮,還考了弘暉一會兒,七歲地弘暉背了一段百家姓和幾句才學不久地論語,讓康熙欣慰了好久,隨後彷彿又回想起了什麼,長長的地嘆了口氣。我估摸着可能想起太子小時候,他親自教導的情形。直到盼兮怯生生地遞上自己繡的一個荷包,雖然線繡的歪歪扭扭,針腳也不勻稱,以至於是讓人辨不出是棵樹還是其他什麼,不過我瞟了一眼,嘿嘿,比我當初七歲的時候繡得強多了。
康熙回過神來“盼兮可是送給皇瑪法的?”
“回皇瑪法,這是盼兮特意給皇瑪法繡的”盼兮有些拘謹地擡眼偷偷看着康熙。
“哦?爲什麼?”老康的興趣起來,可能從來沒想過,自己才七歲的孫女會繡荷包給自己。
盼兮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小聲道“在瑪嬤那兒的時候,聽說皇瑪法的五十壽誕馬上就要到了。盼兮……盼兮就想送禮物給皇瑪法。額娘說,對自己喜歡的親人,要記得在節日上送上禮物,表達出自己的喜歡,纔不會誤會,象瑪嬤和阿瑪一般。盼兮想皇瑪法知道,盼兮喜歡皇瑪法”
我站在一邊尷尬地對胤笑笑,我絕對不是故意的這次德妃提出要接他們兩小人兒進宮,我就想着,能否靠他們,幫着緩解一下德妃和胤這種公式化的母子相處方式,才說了些……不想現在被盼兮在這時給說了出來……
還好,看康熙的臉色,顯然沒太在意,只接過荷包,彎下身抱了一下盼兮“嗯,小盼兮真是貼心的好姑娘皇瑪法謝謝你這是皇瑪法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孩子們在康熙面前表現了一番,便讓弘暉盼兮的奶媽們接去。
等孩子們走後,康熙話鋒一轉,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看着胤道“這次南下,你一路都板着臉,臨了回京又要一個人先走,朕還以爲你又在耍什麼性子,怪朕上回在大臣面前削了你的面子呢沒想到,舒蘭這丫頭的情況確實不太好,你當時是怎麼知曉的,還是隻是碰巧趕了回來?”
胤和我都有一瞬間的錯愕,康熙的性子怎麼會說出這看似有些服軟又似試探的話?他是皇上,不是一向想怎樣就怎樣的嗎?
胤苦着臉,又把我的情況和康熙講了一遍,末了又嘆道“兒臣這一路上,也不是板着臉,只是心裡苦罷了。去年初冬的水災,又有多少百姓……當時太子哥哥,十三弟和我們都將身邊的餘錢捐了出來,但也不過是解他們一頓之飢。此時已經是春尾,那些受災的地方,若是沒有整好,現下不能播種的話,只怕又要一整年沒有收成。這樣下去,即使那些僥倖活了下來的人,生活也會艱難無比。可兒臣偏偏想不出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