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幾度溫度,人就真的舒心不少,時間也覺得過的快了,一晃就過了一個半時辰。不知道是五哥六哥故意的呢,還是我和兩位阿哥配合打得太好,這第二輪贏得有點輕鬆。
我們邊玩邊聊,彼此增進了不少了解,呃,四阿哥是例外,不說他的少言寡語,漏出來的點滴也還是十三阿哥爆出來的。比如四阿哥喜歡狗,還養了兩條,常讓十三吃醋,說四阿哥待那兩條狗比他這個弟弟還好。還提到四阿哥騎射本領好,寫得一手好字,精通術數等等,看來這個十三阿哥是非常崇拜這個他眼裡幾乎無所不能的四哥的。不過提到四阿哥兩個小狗的時候,十三阿哥的兩個圓眼又瞪了瞪,頗爲氣憤地樣子,疑惑地看看四阿哥,畢竟不太敢直接問,誰知道四阿哥的嘴角泯得死緊,也有着不小的怒氣呢。
看來剛出現哪會兒,四阿哥是如此憤怒,可能和那兩條狗有關了。聰明的話,其實我就該岔開話題,可不知爲什麼,見不得四阿哥那種已經冷成這樣的臉,再多出幾道緊皺的紋,彷彿捏在心裡一般,讓人不舒服,不由開口故作驚呼“難道……難道那兩條可愛的狗狗生了什麼事?”
“還不是九哥,十哥,老欺負四哥的那兩條狗,這次更過分,說什麼天熱,要給狗狗把那好看的長長的毛給剔了,四哥看見就吼了一聲,結果他們把小狗身上刮開了好幾道口子。”十三哼哼着。
“那……那四阿哥有沒有趕快給小狗敷點藥啊什麼的。怎麼有人能下得手去”十三說是好看的長長的毛,這個四阿哥不會養的是獅子狗想着這樣一個冷少年,如後世那些貴婦一般,手裡捧個小獅子狗,覺着身上有點起雞皮疙瘩,我來捧還差不多……可惜面前的是皇子,不然還可以把那小狗討過來。
“沒來得及,皇阿瑪來了對我十分生氣,然後命人將小狗抱走了。估計……活不了”四阿哥的聲音裡冷得讓人的心瑟瑟,還帶着一種讓人壓抑的哀痛。
我暗自思量,那兩條小狗未知的命運是四阿哥傷心的原因之一,但恐怕是後來被康熙責罵了,大概就是什麼喜怒無常,對弟弟們不愛護之類的,才真正傷了他,想着就不由有些心酸。
看看,天下哪有這樣的爹孃呢,德妃偏愛自己的小兒子,雖不贊同,但也情有可緣。誰讓一個兒子是自己拉把大的,一個卻是自己的情敵給養大的呢,而且那個兒子和情敵的感情也很好的說。可老康不是最愛裝父慈子孝那一套的嘛,怎麼對自己兒子說話這麼刻薄呢,不知道四阿哥處於青春期,心思正敏感着呢,這千古一帝咋都不注重心理健康的教育呢。怪不得兒子幾乎各個有問題,太子爺殘暴,老四冷麪王,老八笑面虎,老九是人妖九,還有個草包十,據說十二阿哥象半個和尚,這一家子有正常的嘛?
好好,怎麼能讓咱們的雍正帝在早期有這樣的心理陰影,那不是禍害全大清嘛咱就當做回善事,給四阿哥做迴心理輔導,開解開解這塊冰山。
“哎,真是可憐的小狗狗,四阿哥,你有沒有教訓教訓九阿哥和十阿哥,爲狗狗報仇?”我很想表現出義憤填膺的樣子,可我自己怎麼都覺着這話說得理不直,氣不壯的呢?誰叫偶前世受那高壓的精英教育時,也時不時給狗狗剃毛毛,拔咪咪的鬍子,養只小烏龜玩砍頭遊戲,來緩解壓力呢?雖然二十歲以後就不再做那麼幼稚的事了。
“報仇?”四阿哥略有疑惑地看着我“你不認爲他們是我弟弟,我應該包容他們的錯誤嗎?”說完擡頭看向遠方,以幾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要不,我……皇阿瑪會罵我喜怒無常呢,他們要不是我兄弟,我怎麼會一直容忍呢?”
我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花了,這少年冷麪王臉上的冰山層怎麼出現了裂痕,只是這裂痕充滿了無盡的落寞,沒來由的讓人看得心疼,還不如,還不如看那張冷麪來得舒服。
我故意湊近四阿哥的臉,看着他的眼睛,好,好,我承認想吃點四四的嫩豆腐,但我盡最大努力讓自己的眼睛看起來清澈點了
“四阿哥不覺得應該給他們點教訓,讓他們知道錯了?都說,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可皇上要治理一個國家,有時難免忽略這些家事;而阿哥們的夫子,相對各位爺而言,是臣,有些話又不敢多言。常言道,長兄如父,四阿哥作爲哥哥應該義不容辭地擔起這個責任,給他們一些狠狠地教訓。順便給那兩條可愛的小狗狗報仇。”
“要我說就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哪那麼多廢話。不過,嘿嘿,四哥可是……”十三正講得興奮,冷不丁接到四阿哥的已經降了溫的眼神,很不自然的閉上了嘴。
四阿哥的臉有一瞬的錯愕,似乎沒想到我講了那麼一通冠冕堂皇的話,末了卻來了這麼一句。
四阿哥帶着探究的神色看着我,我不得不垂下眼瞼,坐回自己的地方。果然,我倆眼神的功力不在一個檔次,即使多練了二十多年也是白搭,耳邊卻響起他的聲音
“那心諾格格覺得我這個做哥哥的得給他們什麼樣的教訓呢?”依舊很輕,很平的聲音,但末尾卻用上了升調,嘿嘿,有進步。
“記得夫子曾言,人啊‘勿以善小而不爲,勿以惡小而爲之’……有時候,有些事,若沒有旁人糾正,會走得越來越遠……”
“夫子什麼時候說的?”一直在旁邊當壁畫的六哥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
“在你躲在桌底下看‘遊俠傳’的時候。”我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在一旁的十三聽到了,好像找到了知己,過去搭着六哥的肩,在一旁開起了小會。
四阿哥在某些方面其實是個玲瓏通透的人,有些話其實不用說出來,他都能懂。無意識地把玩了一會兒他的玉佩,他擡眼看着我,勾了勾嘴角,真是名副其實的‘微’笑啊,幾乎微不可見,我打賭這笑意都不曾到達眼底,更別說心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