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輕聲開口哼唱起來,調子百轉千回催人淚下。龍祖靜靜聽着,聽到後面,眼眸也是鋪了一層霧氣。
“春潮已過,盛夏鋪翠繁,參差花影。轉瞬又霜露深秋,冷月當空,笑我徒煩憂。十載寒暑,暖閨甜苦,思憶恍惚如夢。命由天定,難料何去何從。只願隱逸一生,清風傲菊,勝人間無數。前塵往事皆成空,朱顏這般孰生?不求富貴,難逃憔悴,身陷淒涼境。嬋娟有淚,落花難尋根。”
她所唱的不正是她自己嗎。
縱便那些過往,龍祖都想不起來,可他卻好像是能體會她這一刻的心情。
他的確是還不愛,可是這並不等同於不想愛。
與如意呆得越久,他便越想重新瞭解這個女人。
遺忘了沒關係,那便讓我們再走一次來時的路。那便讓我再體會一下重新愛上的感覺……
走到了棧橋的盡頭,就如同慢慢的走回了現實。
如意抓住龍祖前襟的手鬆了下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臨水照花。她住了口,停了音,等着龍祖將她放下來。
卻是沒料到,龍祖怎麼也沒自棧橋上邁下來。他站在木棧盡頭停了幾秒,揹着如意調頭便跑,向着更遠的一座小山狂奔而去。
如意呼道:“你要去哪?”
龍祖道:“若這是一場美夢,那我們就不要醒來!”
他顧不上地上溼滑,一路狂疾。
樹影重重,涼風習習。
如意被淚蒙了眼,將龍祖箍得更緊了。
直到奔到山頂,龍祖纔是停了下來。碰巧有一處不起眼的山洞,勉強能夠遮風避雨。他纔是將如意放了下來。
如意看了看他的傷腿,說:“明明傷還沒好,也應該避水避潮,怎能在下雨天跑這麼遠。回頭再是嚴重了……怎麼辦。”
龍祖笑道:“那也感情好,嚴重了,我便能在雲水塢多呆些時日,也不必過完下個月就走了。”
如意沒想到,她隨口一說的話,他卻是聽進了心裡。
龍祖從側旁集了些野草木杆,堆在了一起。
“是要生火嗎?”如意問。
“恩,你我身上衣物溼透了,山裡的夜會很冷,如果不烤乾,是會生病的。”龍祖道。
如意笑笑:“這要怎麼生火?莫不是要我打破誓言,用妖力嗎?咱們可是有言在先,我若用了妖力生火,那雞屎你可是要替我來吃?”
龍祖哈哈哈大笑起來:“怎就那麼惦記着雞屎呢。放心吧,咱們兩個人誰都不用吃雞屎。如果只有妖力才能點火,那人家尋常百姓又要怎麼辦。你不是也做過人麼?怎地連這些都不懂?”
如意吐吐舌頭:“在竈裡生火我會,在外頭生火我就真不懂了。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智也!”
龍祖樂了,這小丫頭,直說不知道就罷了,卻還是轉了個彎兒的誇自己智慧。
洞口生了幾棵樹,些許枝幹攀越石壁,深入到了洞中。
龍祖將身上的溼衣裳悉數脫了下來,露出了結實的身子。他抽出腰間柴刀,走到洞門口揮刀砍樹,邊砍邊對如意說:“其實不管是在竈中還是野外,生火的原理也都是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