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只見花千骨咕嚕咕嚕從樹上滾了下去,她在半空中變回了人形,十分狼狽的摔在了白子畫的桌子上。

衆仙皆大驚失色,天宴上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凡人來!就是因爲太普通了,一點法力也沒有,所以竟然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

花千骨手忙腳亂的扶住打翻的酒盞,生怕一個不小心沾溼了面前這人的白衣。

今天天上掉下來的東西還真多啊,白子畫無語。

看着四腳朝天摔在自己面前桌上的面頰緋紅的小孩,衣衫襤褸,頂個鳥窩一樣的亂髮,雖然經過某樣強大法力的東西掩蓋,他依然能感覺到她身上那一點與衆不同的頗爲詭異的氣息。非常非常——不、喜、歡。

‘哎,過來。’我輕嘆一聲說道。

七手八腳的扶起桌上的的杯盤狼藉,彷彿故意躲着自己的眼神一般,半點都不敢看向自己。小孩的瞳孔漆黑髮亮,好像是包容了整個星空的最明亮的水晶。此時正驚慌失措的四處張望着,雖然寫滿了緊張,可是在衆仙詰問的注視下卻絲毫沒有恐懼。

我使用潔身術把花千骨狼狽的模樣整理好。像雷音擺擺手說道‘是清虛老道讓你來的。’只見花千骨點點頭說道‘事情是這樣的……”花千骨把自己總愛遇鬼,然後上茅山求道,可是沒辦法上山就去異朽閣求了個天水滴,後來上到山卻發現茅山整個被滅門,氣息奄奄的清虛道長讓她來天宴捎個信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講到拴天鏈被奪的時候,在場的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白子畫眉頭緊皺,看來妖魔二界爲了妖神出世已經協成聯手了。我伸手撫平了白子畫緊皺的眉頭說道‘子畫,你還有師父。’

“你的意思是你個毛頭小子現在是茅山派掌門?”雷音一肚子火大,另外一個頭在仰天大笑着。

“呃……”花千骨難爲情的望向慈祥的王母,“我能力有限,可不可以拜託娘娘幫我召集一下茅山派門人,好重整茅山派?”

“這是自然,你年紀小小一個人跋山涉水來天宴送信勞苦功高,清虛道長爲護神器而捨身,實在是讓人悲痛。我們一定會奪回拴天鏈不會讓他和門下衆弟子白死的。至於其他後事你不必擔憂我們自會料理妥當。”

“謝謝娘娘!”花千骨沒想到那麼容易,連忙又轉身跑道嶗山派掌門面前,囁嚅道:“這位道長,我上山途中碰到你的徒兒林隨意的魂魄,他也請我帶個信給你,他是被春秋不敗打散了靈體,你讓他帶的東西也被搶走了,他說請你原諒,後悔平時沒有好好學藝。他的魂魄被困在茅山上了,屍骨葬在快要上大茅峰的那條路旁。請你什麼時候把他收殮回嶗山。”

面前白髮蒼蒼的老人眼睛裡隱有淚光閃爍,輕嘆一聲。他道是林隨意像平常一樣貪玩可能又誤了回山,但是今天一來看到清虛老道也沒來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這個春秋不敗簡直是完全不把我們仙界之人放在眼裡!搶拴天鏈的事他肯定也有份參與,陛下,請下仙緝令!”王屋山掌門面如鐵青。

玉帝點點頭,卻聽太上老君道:“我覺得現在最大的危險是流火緋瞳殺阡陌,那人妖法如此高強,幾度出入九霄殿盜取仙藥竟如入無人之境。鹿野幾度大戰都圍困不了他,把所有天兵天將都當猴耍。再說他又是羣魔之首,若能先將其斬殺,妖魔實力定會大減。”

“恩,所言有理,剩下的諸位持有神器的仙家們,一定要倍加小心,萬不可再出現茅山這樣的慘事了。這宴會我看也沒心情再開下去,如果沒什麼事了,這次天宴就到此爲止,大家回去各爲清虛道長上柱香,各司其職去吧。尊上,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玉帝望向白子畫,眼裡全是沉重的託付。

白子畫心神領會:“沒有了。”

“那好,大家都散了吧。”

衆仙心下黯然,都明白茅山屠門只是一個開始而已。爲了妖神出世而爭搶上古神器的一輪輪廝殺,緊接着會不斷上演。如今,不斷強大各自實力纔是正道。

王母賞賜了花千骨一些神物,安慰她先回去茅山,然後有什麼事會派人來通知她。

瑤池邊上,衆仙都匆匆散了去。也算是趁興而來,敗興而歸。

“謝謝這位小施主。”

看着花千骨假裝鎮定自若的走到白子畫面前,我忍住憋笑的嘴角。

“白,白……”叫什麼呢?白老前輩?白師傅?白神仙?‘白白,子畫這個名字不錯。你叫他尊上便可。’看着花千骨的囧樣我不禁大笑。

“清虛道長說這個很重要,讓我交給你,還……還有,可不可以請你收我爲徒!”白子畫皺起眉頭,更顯得仙姿秀逸,孤冷出塵。可是那眉梢眼角浮動的,卻是一抹若隱若現,久歷血雨腥風的淡然和冷厲。

“我從不收徒弟。”簡單的幾個字,接過傳音螺,轉身拂袖而去。

‘子畫,就收了她吧。’我看着花千骨眼中隱藏不住的笑意。“仙尊,你可不可以受我做徒弟?”花千骨跪在我面前說道。白子畫眼中閃過一煞氣。“不可以哦!我此生只會收子畫一個徒弟。”花千骨失望的低着頭。“你別叫我仙尊了?”

“那叫你什麼?”

“叫我慕姐姐。”我笑盈盈的說道。白子畫皺了皺眉說道“師父,這恐怕不妥。”我擺擺說道“沒關係,在旁人面前叫我仙尊就行了。”

“糖寶,你不是說慕姐姐是一個特別冷淡的人嘛,她這不挺好的嗎?”花千骨問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她挺喜歡你的吧,據說她除了對尊上和儒尊溫柔其他的都是冷冰冰的。”

白子畫手放在螺旋頂端處沒有放開,先是洛河東的獅子吼從指尖裡傳了進來,然後又聽到清虛道長的臨終遺言,還有拴天鏈的秘密等等,以及最後再三拜託自己收面前這個高才及他腰的小孩爲徒。

“洛河東,清虛道長,然後又是我,還真會一個推一個啊。”白子畫無奈。左右打量了一下花千骨,生這種命格,偏偏還是個女孩子。

“你叫什麼名字?”

“花千骨!”花千骨驚喜的咧嘴對他笑,露出白白的小牙。

“連名字都那麼煞氣……”

“算命先生說要以煞制煞,爹爹也曾妄圖找人給我改名和改命格,可都是死傷慘重,之後便沒辦法了。所以我纔想要拜師學藝,我再也不想連累身邊的人了!”

白子畫沉默了片刻終於道:“以後,我就叫你小骨了。”

說着轉身繼續往前走,衣袂飄飄,說不出的風流恣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