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憐正楠
54.雨憐正楠
“你的意思我自然明白，你說我奢望不可能的，那你就沒有奢望嗎？一棵小草怎麼給我溫暖？我想要的就是遙不可及的感覺，這麼多年哪一天不是這樣？我一個人，都是我一個人。只有你陪在我身邊，現在你也討厭我了麼？”
“小草有心，太陽有麼？我不討厭你，我也不可能討厭你，這一點我想你應該知道。”
“知道又怎樣？”
“你放下吧，放棄他，放棄你的仇恨，離開這兒，我帶你走，放下他也是放了你自己。”
“愛就是愛，你讓我怎麼放得下？”
是愛麼？真的是愛麼？
“算了，隨你吧，如果後悔了，我會一直陪着你。”
女孩沒有回答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我真的不想再叫你天尊了……
愛情的開始只奢求最簡單的純粹，什麼時候當初遠遠的一眼變成了蠻橫的佔有？
愛情容易讓陷入的人變得迷茫……
當年，小骨只奢求能永遠陪在他身邊，做他上慈下孝的好徒弟，因爲在她的世界裡從來沒有什麼能和他相比。可從什麼時候開始，陪伴演變成了一句“我愛你”？
現在的天尊亦是如此，剛開始的簡單已經變成了仇恨，仇恨所有的一切，一切不屬於她的東西，身份，地位，愛人，花千骨擁有一切，擁有她奢望的一切。
最開始，她也只是一個小女孩，一個叫雨憐的小女孩。
她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從哪來，要到哪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忘記了所有的一切的她是多開心，可是上天對這個命運多喘的女孩太過於殘忍，讓她忘記一切卻又讓她想起一切。
狠狠的捅破了他親手賜給女孩的幻想。
最心痛的不是從未擁有，是擁有過後又失去。
本來她只渴望簡單，可是老天不公啊，讓她孤苦無依的在這個世上。
這麼多年，她孤身一人，若不是他，恐怕她早已屠滅可六界，若沒他，她早已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一個內心已經沒有絲毫感情的惡魔。
她知道這個男人的所有感情，可固執的她選擇忽視。
愛我的和我愛的，選擇誰？
這個問題比母親和愛人掉進水裡先救誰更難回答。
她對他不可能沒有一絲感情，多年的朝夕相伴，多年的悉心照料，她早已習慣。
或許就是因爲太習慣所以深愛也來不及發現。
天尊殿裡只剩下他一個人。
在你心裡我究竟是什麼……
雖然兩人之間，誰都沒捅破這層窗戶紙，可日子卻簡單也快樂。
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可相愛的人之間雖隔着一層薄薄的紙，若不捅破它，相愛也不能在一起。
或許是害怕，到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快樂的日子被奢望和仇恨蒙上了一層迷霧，遮住了明亮的雙眼……
二月二十三日晚，天尊殿。
周圍沒有一點聲響，站在窗邊的人兒呆望着這陰森黑暗的遠方，天空中的星星也像浸在水裡，而且要滴落下來的樣子，周圍非常安靜，安靜的令人發慌，明明是初春，卻沒有一絲生機，沒有競相開放的花朵，整片大地屍骨無存，大地上滿是黃沙，除了黃沙之外在沒有任何一個東西了，所有一切有生命的東西在這片大地上根本生存不下去，花叢中的小蜜蜂，池塘裡的小青蛙，草叢中蟋蟀的叫聲在這個春天統統不存在，她喜歡的真的是這個樣子的世界嗎？六界因她而波瀾，她卻沒有一絲快感，被仇恨衝昏的頭腦已經沒有一絲多餘的情感，六界何干？天下何干？在我眼裡不過就是黃沙一杯，重要麼？很重要麼？連我自己都不重要……
“休息會兒吧，你都在這兒站了一天了。”
臉上的黑紗已經取下，俊美的臉頰被一片紅色的傷疤覆蓋，絕情水？不，比絕情水更加觸目驚心，女孩或許也是很久也沒有看到過他的臉了，稍稍驚了一下，不可捉摸的表情浮現在臉上。
“我幫你恢復容貌吧，這樣一大塊東西在臉上多難看啊。”
說着擡起手，淡淡的光輝縈繞着她的手掌，
“不，我不需要。”
絕情水的傷疤又如何，外表的皮囊又如何，臉上的傷疤是他唯一的見證，現在連着最後一個見證也要毀掉麼？
揮手打掉了她手上的光芒，他不需要，不需要……
“只有一個人能碰我的臉……”
這句話給了女孩心裡極大地震撼，只有一個人…...
她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自己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他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碰我的臉，若是她願意，我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真愛從不是付出，而是陪伴。
扭頭不再看她，她的改變幾乎讓他以爲她死了，對，她死了，她的改變比她的死亡更讓他心痛。
不是說只有我才能碰你的臉麼…….
心痛涌上嘴邊，卻又被生生的嚥了下去。
“那便隨你吧。”
這麼多年，他怎麼可能看不出她內心的活動？
“你還是不能放棄嗎？”
愛上的是堅持，放下奢望後的她會如火鳳浴火重生，再次變回最初的那個單純善良又可愛的她。
“放下如何，我放不下又如何？就算我放下了，你以爲到了現在我還回的了頭麼？”
聲嘶力竭的吶喊，喊出了這個女孩所有的心痛。
“花千骨她當年有愛她的人，有她信任的人，有她依賴的人，有她愛的人，到最後的絕望不過就是因爲她認爲他們都拋棄了她，可我呢？我又有什麼？我什麼都沒有，只有我一個人，當初六界因她而波瀾，到最後所有人都原諒了她，呵呵，可現在是我，是一個擁有比妖神之力更強大的力量的我！可笑吧，我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沒有一股力量受人重視，他們現在注意到我不過就是因爲我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若沒有這力量，那我又是什麼？恐怕連一棵草都不如吧？爲什麼我和花千骨的人生有如此大的差別？我們本來不該是一樣的人的嗎？所有人都要離開我，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了……”
女孩的身體幾近癱軟，無力的坐在地上控訴這個不公的世界，似是想起了什麼，擡起頭，眼眶已經被淚水染紅眼神裡似是佈滿了一絲欣喜，
“正楠，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她什麼都沒有了，在她的身邊只剩下他一個人還在陪伴着她，
他叫千正楠，這個世界上她身邊唯一的人。
千正楠什麼也沒說，只是上前抱住了女孩，他生命中極爲重要的女孩。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這個世界待你不公，那便毀了它吧。
我陪你一起，管他六界怎麼看我，我只要你能開心。
真愛是陪伴，而陪伴卻是永恆。
明天，又是怎樣一場大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