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時間來,除了師父傳她的功夫之外,她的火陽訣功力也已修到大成,可以隨心所欲的使用,與此同時,那股屬於輪迴之花的功力也與日俱增。
如今的她,身懷三大神功,確實是今非昔比。
凌汐池站在崖邊,一襲青衣臨風而飄,一頭長髮傾瀉而下,這一年來她長高了不少,本就絕俗的容顏越發美得驚心動魄,縷縷輕盈的薄霧繚繞在她的身邊,映襯着她勝雪的肌膚,高挑的身材,身後煙霞輕攏,當真非塵世中人。
她將視線落在雲海蒸騰的懸崖外,此時離師父與沈家堡約定的見面時間已不足一月了,江湖上又不知道是怎樣的光景,天下形勢瞬息萬變,不知記得她的還有幾個,還有太多的事等着她去辦,不如,下山去了吧。
回首看着那棵千年古鬆,她屈膝一跪,重重地磕了三個頭,轉身背起劍匣,頭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
“哈哈,伯伯,謝謝你啊。”
寒風蕭瑟,蒼茫古道上,遠遠地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凌汐池躺在一輛押貨的平板車上,一邊啃着饅頭,一邊笑着對着前面那一個拉車的老大伯道謝。
那大伯扭過頭來,古銅色的臉上露出憨厚的笑意:“沒事,姑娘,我正好要去嶽凌州,順便帶你一下好了。”
“伯伯,你真是一個好人。”
凌汐池由衷讚歎,軟綿綿的躺在車上懶得動彈,陽光暖洋洋的照在她的臉上,朦朧柔和很是舒服,久未在人間煙火處行走,總感覺世間還是那樣簡單而又美好。
她甚至有點高興,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笑罷後,她翻身一躍,躍到老大伯的身邊:“大伯,你上去休息吧,我來拉車。”
大伯扭頭看着她,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哪能讓你一個小丫頭拉車,看你細胳膊細腿的,哪能拉得動。”
凌汐池展顏一笑,擼起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伯伯,讓我試一下嘛,說不定我拉得比你還快。”
老大伯仍是搖頭:“丫頭,不要鬧了,天快要黑了,你看,前面就是凌雲峰了,我們必須趁着天還沒有黑過去,否則的話,會有危險的。”
凌汐池奇怪道:“爲什麼會有危險?”
“唉!”老大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啊,這凌雲峰裡住着一窩山賊土匪,好像叫什麼凌雲……凌雲十八寨的,個個心狠手辣,打家劫舍無惡不作,朝廷派兵剿了幾次,都拿他們沒有辦法,我們這些做小本生意的還好,遇上那些強盜還能保住一條小命,不過那些吃鏢局子飯的,在凌雲峰前啊,往往是鏢失人亡啊,唉,真是造孽唷。”
凌汐池皺起了眉頭,疑道:“這裡不是官道嗎?怎麼那些山賊還能那麼猖狂。”
“官道又怎麼樣,那些強盜根本不將那些官爺們放在眼裡,他們的本事大得不得了,我聽說啊,那些被朝廷派去剿匪的人啊,一個個是死得慘得不得了,這屍體堆山似地堆在這大道上!再後來,就沒人敢惹這凌雲寨了,所以啊,這凌雲寨照樣橫行霸道,唉,可苦了這一帶的百姓唷。”
凌汐池心下了然,所謂天下大亂莫不是如此,流寇無數,鼠輩成羣,世風日下,社會秩序已亂,苦的永遠都是平頭百姓,況且寒戰天現在志在天下,自然沒有將這凌雲寨這夥江湖草莽放在眼裡,這派兵圍剿,又如何能做到盡心盡力。
正想着,身後忽然馬蹄大作,塵土飛揚,她回頭一看,只見官道上十幾匹駿馬飛馳而來,眨眼便超過了她們,絕塵而去,馬上的人皆作紫衣裝束,氣勢洶洶,一看便知來者不善。
身邊的老大伯突然道:“怎的又是這些紫衣郎?”
凌汐池揮了揮撲到面前的灰塵,呸呸的吐掉吸進去的塵土,問道:“老伯,這些紫衣人是什麼人,你經常見到他們從這條路上通過?”
老大伯搖了搖頭,道:“那也不是,只不過他們的衣服眼熟的很,我前兩天便看見有和他們一樣裝束的人從這路上經過,算上今天這一撥,已經是第三撥了。”
凌汐池望着那羣紫衣人消失的方向,剛纔那一隊人氣息沉穩,秩序井然,顯然是受到過嚴格的訓練,這樣有組織的大部隊人馬朝一個方向而去,絕對是有什麼重要的大事將要發生。
她心中有種莫名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頓時生出一絲想要跟上去看看的念頭。
於是她連忙停下步子,衝那老大伯一笑道:“伯伯,不好意思,我不能陪你一起去嶽凌州了,我忽然想起來,家中還有一些要緊的事情沒有辦。”
老大伯扭頭看了她一眼,道:“姑娘,這天都快黑了,你自己一個人回家不害怕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凌汐池連忙搖頭,笑得燦爛無比:“伯伯,沒事的,要不,我送你過峰再回家好不好。”
老大伯乾脆停下拉車的腳步,老實巴交的擺了擺手:“不了,姑娘,老頭子沒事的,小姑娘,你走吧,我看着你回去。”
凌汐池心中一熱,涌起一絲莫名的感動,看着那老大伯飽經風霜的臉,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笑着道:“伯伯,謝謝你,你真是一個好人。”
“唉!”那伯伯嘆了一口氣:“丫頭,快回去吧,回去的時候一個人小心一點啊。”
眼前便是凌雲峰,見她一個小姑娘要獨自返回去,那老伯說什麼都要看着她安全離開,凌汐池也不忍拂他的好意,趁着那老伯不注意的時候,閃身進了一旁的林子中,悄悄地護送他過了凌雲峰,才放心的追着那羣紫衣人消失的方向去了。
寒風蕭颯,百木蕭條,一抹白色的身影如青煙一般在林中穿梭,地面上,一隻野兔正沒命的奔跑着,突然,那白色的影子一低,一個老鷹撲兔凌空撲下,落地時,白生生的手上正緊緊的抓着那隻野兔。
“還跑!”凌汐池揪着兔耳,輕輕的敲了一下它的頭,不滿道:“你跑什麼跑,要知道給我當午餐,那可是你的榮幸。”
美美的吃了一頓烤兔肉,她找到山腳一條小河洗了洗手,望着天空道:“師父啊師父,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除了喝酒吃肉以外,汐兒什麼都答應你……阿彌陀佛。”
一路跟蹤那些紫衣人已有幾日了,這段時間那些人一直不停的在趕路,好似前頭有什麼要緊的事在等待着他們去處理,根據路程,翻過這片山林,前面就應該是雪沁城了,好在那羣紫衣人終於累了,大部隊都停下來休息,不然以他們那樣的趕路方式,人受得了,馬也快不行了。
這些紫衣人紀律甚是嚴明,一路上很少說話,就連吃食和飲水也是極爲的小心,無一不是先使用銀針探毒後方才入口,休息時更是分爲兩批,一批巡邏守衛,一批休息,輪換着來。
如此戒備森嚴,小心謹慎,由此可見這些人並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
現在他們休息,她也正好得了休息時間,反正前面就是雪沁城了,在師父說的時間內趕到沈家堡綽綽有餘,況且這雪沁城的沈家堡曾經和烈陽的含鷹堡齊名,而堡主沈行雲又曾經是瀧日國翰林學士,不管在江湖還是朝堂,也是有些勢力的,想來也不會出什麼緊要的大事,再着急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還不如先睡一覺。
凌汐池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正好瞌睡又上來了,正準備找一個地方好好睡一覺,忽的,目光一轉,卻發現在雜草的掩映下,一大塊廢棄的木筏出現在眼前。
她連忙將木筏推下了水,使勁在上面踩了踩,嗯,不錯還很堅實,不如干脆就在木筏上睡覺吧。
這條河並不湍急,又處深林,環境既清幽又安靜,一路順流而下,恰巧便是雪沁的方向,況且這一帶只有這一條路,而這條路又是必經雪沁的,反正自己已經趕在了那批紫衣人的前面,再怎麼樣也不會跟丟他們,凌汐池想想覺得甚好,既能睡覺又節約了趕路的時間,而且還能享受到行到水盡處,坐看雲起時的逍遙自在,何樂而不爲呢?
於是她毫不猶豫的躺在木筏上,將手抱在胸前,也不管那木筏,任那木筏自己任意漂流。
正當她的思想處於半模糊半清明時,忽的,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如暴雨一般,卷着塵土,眨眼消失在與雪沁相反的方向。
凌汐池側了側身,沒有去理會,可是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又是一大片馬蹄聲響起,聽這蹄聲,比起剛纔的馬匹不知道多出了多少倍,也追隨着剛纔那陣馬蹄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下可好,兩陣突如其來的馬蹄聲成功的將她的瞌睡蟲全部驅走,她連忙翻身而起,望着河岸邊的那條寬敞的大道,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這兩批馬蹄聲都跑得那樣急促,可是明顯前一陣要更加慌亂一些,而後一批雖然急,卻有條不紊多了,莫非這後來的馬蹄是在追前面的。
想到這裡,她再也顧不上睡覺,連忙躍上岸,想了想,她伸手從地上弄了些泥土將自己的臉塗成了個大花臉,才朝着馬蹄聲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剛追出沒多遠,便聽見了一陣陣馬的慘嘶,其中還夾雜着刀劍碰撞的聲音。
爲了避免自己被發現,她閃身上了一棵大樹,往下一看,一匹接一匹馬的屍體散落在林中各處,其中還倒着一兩個人的屍體。
大約有二三十來匹的馬在林中圍成了一圈,馬上皆是紫衣裝束,矇頭遮臉的大漢,揮舞着手中的刀慢慢的朝被他們圍在中間幾個背靠着背的漢子逼近,而這批人的裝束和她跟蹤的那一批人的裝束幾乎一模一樣,莫非他們是一夥的。
正想着,前方忽有吆喝聲響起,又是一陣馬蹄聲如急雨般響起,凌汐池探頭一看,正見她這些天跟着的那一羣紫衣人策馬而來,爲首的那一個遠遠的便叫了起來:“老三,是你們嗎?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