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竹眉端起來的茶盅落在了地上，碎了。她面無表情的直挺挺的站起身子，兩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寒獨雪。
千月也傻眼了！畢竟她不是人類，跟餘宇熟悉，和男女之情毫無關係，也很難生出男女之情，而且她是道家高人的弟子，性子本就寡淡，但這不意味着她不懂。
她是知道寒獨雪身份的，如果沒有勝女的身份，喜歡就喜歡了，很正常。但問題是，聖女是不能成婚的，這是祖訓。
當年的竹靈就是例子！
竹眉低着頭，來來回回的在屋裡走，她轉轉圈兒的走着，口中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這都是爲什麼啊？”
“師叔，您能停下來嗎？”出乎意料，寒獨雪異常的平靜，她只是也站了起來，但看錶情，她絲毫激動的意思也沒有，好像剛纔說那句話的人，不是她。
竹眉停了下來，她直勾勾的盯着寒獨雪，略顯木訥的說道“孩子，你知道你剛纔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寒獨雪靜靜的說道。
“你是聖女。你師伯現在還在華山神門呆着，連我都不肯見了。”竹眉道。
“我也知道！”寒獨雪還是冷靜無比的說道。
“你怎麼能喜歡男人，你沒有這個權利，你不能喜歡別人！”竹眉道。
“師叔！”寒獨雪靜靜的看着竹眉，緩緩說道“您跟我說實話，您……也喜歡餘宇，對嗎？”
“你，你說什麼？”竹眉的兩個大眼睛瞪到快要從臉上蹦出來“孩子，你在說什麼？”
千月傻眼了！她看看寒獨雪，又看看竹眉，愣在了那裡，不知道自己是該走呢，還是該留下來。她徹底蒙了！
“師叔，我知道，您會說，您是長輩，一直都是在跟餘宇逗趣。但您別忘了，我也是女人，我能感受的到。”
寒獨雪靜靜說道“或許，您自己都不知道您已經喜歡上了餘宇。我說的對嗎？”
“你，你……”竹眉的臉色說不上是尷尬還是氣憤，或是驚訝，她只是萬分不解的看着寒獨雪，似乎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這麼說。
寒獨雪仍舊冷靜的說道“其實，師叔，這又有什麼呢？我喜歡他，這是我的感情，它不受我的控制。但，我什麼也不會做，我這輩子都不會告訴他，更加不會嫁人。我永遠都不能嫁給餘宇，永遠。因爲我是聖女！”
“你……孩子，你，你……”竹眉愣了，她忽然間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臉色蒼白，身體微微抖了起來。
千月看的有些緊張，趕緊給竹眉送了一盅茶，竹眉端起來一口氣喝完，胸口上下起伏不定，半晌，她沒有說半句話。
寒獨雪也再度坐了下來，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抿着喝了起來。等到竹眉的臉色好轉，她纔看着竹眉，又看看千月道
“師叔，我是您看着長大的，也是千月師姐看着長大的。在水月天，除了師傅，小師妹，你們兩個就是我最親近的人。
我的心事，今天都說出來了，我感覺很開心，不用像以前那樣，壓在心裡。其實那樣很不舒服。”
“獨雪，你……”竹眉的臉色有了些紅潤，慢慢恢復了一些，她默默的看着寒獨雪，似乎仍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寒獨雪靜靜說道“其實我一開始見到餘宇的時候，是有些討厭他的。那時在周天森林，他還只是個實場境的小修士，俗裡俗氣的，像個市井的小混混。但我就是喜歡上他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但我不會做什麼，什麼都不會做。”
她靜靜的看着竹眉，道“師叔，您說，喜歡一個人，有錯嗎？”
“這，這……”竹眉愣了。
寒獨雪靜靜道“我想是沒錯的。但天意弄人。現在修士界動盪不安，水月天面臨不可測的風險，我是聖女，我知道自己對水月天的象徵意義是什麼。
所以我不會爲了自己的感情，而去做損害水月天的事。我有今天，全是水月天給的，是師傅給的，是師叔您給的，我明白。”
“可是，可是……”一向善於言談的竹眉，這次似乎沒什麼可說的了。
寒獨雪接着道“餘宇是個乾淨的人，最少他的心，很乾淨。他也是很苦的人，最少他的心，很苦！他的有些經歷，我不能理解，但我能體會到他的無奈和以及心理的痛苦。
當年，我去他家裡過年節，我看見他坐在他一家老小的牌位下，漠然不語的樣子，我能體會他有多麼的孤寂與心酸。
一開始的時候，我認爲自己是因爲同情他而有了些好感，所以想和他走近。但後來我現不是，我是真的喜歡上他了。爲了確認這份感情，我花了很長時間。”
寒獨雪默默的放下茶盅，靜靜的說道“當我知道我喜歡上了一個男人的時候，其實我是恐懼的。但我一想到這個人是餘宇的時候，我的心，又是溫暖的，我很開心，我從沒有過那樣的體驗。或許這就是凡人說的芳心大動。
我想了很久，這段時間，也經歷了很多事。我知道自己的使命跟責任……師叔，木乾道人不就和我們的一個聖女相戀了嗎？他們不也沒生任何問題嗎，我爲什麼不可以？”
“餘宇不是木乾道人！”竹眉面無表情的搖着頭，很乾脆，很直接的截斷了寒獨雪的話，“他不是木乾道人，你記住我的話。
餘宇這孩子，是個極爲重視感情的人，如果他知道了你對他的感情，而他又對你也有好感的話，你們兩個的下場，可能比竹靈以及那個魔修還要慘。
因爲餘宇比那個魔修極端，更重要的是，餘宇比那個魔修更有本事，他是個極有心計的人，是個梟雄。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而讓他覺得水月天要對你不利的話，說不定，他會毀了水月天的。”
“不會的！”寒獨雪大聲道“師叔，你不要嚇唬我，我絕對不會讓他知道，也絕對不會讓他這麼做。”
“萬一呢？”竹眉冷冷的看着寒獨雪。
“萬一……”寒獨雪漠然說道“如果萬一有了那一天，我就死在餘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