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開花

2021 年六月八日晚,曾明尚和同桌逃出鬨鬧喧囂的教室。

細雨打在陽臺上,走廊的感應燈被教室的吵鬧喊亮。微風扯着樹枝,全校燈火通明。暖黃的燈下是兩個與吵鬧歡快格格不入的人。曾明尚坐在同桌王雲的右手邊,他側過頭。王雲今天沒有扎難看的高馬尾,顯她臉大的高馬尾。其實眼前這個女漢子也挺溫柔的嘛。“話說我們做了多久的同桌?”王雲沒有在看他而是盯着對面的樓說。“兩年吧,分班之後我們就一直是同桌。”曾明尚也看向那棟樓,明天早上他們就要離開了。“瓜娃子,沒得兩年。”王雲右手捏拳對着曾明尚的肩膀就是一下。“高二下學期的時候你去了特殊位置,我沒有同桌了兩個月。”“那我不是每節課下課都來你位子耍嘜。"”我稀罕你來耍嗦,每次都害的我有家不能回。”他們不是不願意進去和同學告別,只是眼前的人似乎有更多更重要的話要說。

2011年十月二日,曾明尚接了輔導領居家小男孩的任務。

他不喜歡這個小孩,縱使他自己也是個屁大的孩子。小孩姓李,叫李言。李言有偷竊的習慣,這不是什麼秘密而是全村小孩都知道的事實。曾明尚從家裡搬出來一張小桌子和兩條板凳放在院子裡。“尚哥哥!”李言乖巧的跑過來。他今年剛進入小學,曾明尚這個三年級的大哥哥接受了李言母親零食的誘惑答應幫助她輔導兒子二十以內的加減法。”絕對不能讓他進屋裡。”曾明尚在心裡說。“我說了,五加八等於十三!你手指頭不夠我還有!"在曾明尚絕望的吼聲中李言掉了珍珠:”尚哥哥莫生氣嘛,我最喜歡尚哥哥了。”看着李言這副模樣曾明尚擔心自己的零食沒有着落所以只好嘆氣放過了他。晚上收拾書包曾明尚發現自己新買的自動鉛筆沒了。這一次他委屈的哭了,不過俗話說得好——男兒有淚不輕彈 ! 他快速收拾好心情窩進了被子。

2008年五月十二號中午,小男孩不打算睡午覺。

曾明尚手放在桌子上腦袋枕着手臂,透過縫隙觀察老師的一舉一動。睡覺什麼的都是浮雲,男子漢就要敢於冒險。年輕的老師巡視一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女老師穿着白色的連衣裙,她打個哈欠也開始睡覺。曾明尚探出個圓腦袋東張西望,都這樣警惕了他還不忘記小聲提醒後桌的女孩子:“你喜歡我可以,但是你不要拽我椅子,搖搖晃晃的老師要發現我啦!”女孩兒顯然沒有要理他反而晃得更厲害。

老師抱着他逃出去的時候鞋子跑掉了,漂亮老師愣了一會兒決定不要鞋子了。他看見的街道爛磚爛瓦,每個人身上都掛着紅色的油漆,他們的身上太髒了,好像是從菸灰缸裡爬出來的。醫院門口圍滿了人,堂哥看見了他:“你快回去,去找幺媽,地震了。”他拍掉堂哥身上的灰又擦掉他手上的油漆,“地震是什麼?”“地震就是要死人,死了就吃不到媽媽做的飯了。”簡單直白,曾明尚趕緊朝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