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氧氣

時間回到21年六月二十四號,王雲沒有回答曾明尚,散場後兩人互相不說話。

本來已經消停的大雨開始傾盆,王雲看了看自己那把身殘志堅的雨傘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要去對面的超市買把傘,不介意送我一程吧?”曾明尚當即掏出自己的雙人格子傘,不得不說,這把傘質量很不錯,用了十來年硬是沒壞。“你打算去哪裡讀大學?”王雲問。“長春,你呢?” “大概在成都吧,家裡沒人希望我出川,我考的也不好,沒有復讀的打算,讀個專科吧。”王雲的語氣沉重,他們不只一次暢想過未來的自己,想象卻被現實牢牢鎖住。”你知道嗎,今天早上補習班老師給我打電話,他說:' 喂,你是王雲嗎?你現在是個什麼想法? '我說讀專科唄,還有什麼想法。他語氣可兇了,彷彿我欠他的錢,他把我說的非常不堪,在他眼裡我好像是個失敗者。難道我真的很不堪嗎?”兩人停在超市門口,王雲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的來,她蹲在地上把自己縮成一團,哭泣聲越來越大,她想起母親和自己一起抱頭痛哭的夜晚,她到底有沒有努力呢?曾明尚靜靜地站在旁邊給她撐着傘,路過的人來來往往,誰會在意一個女孩子的哭泣?這一刻她卸下僞裝,她將自己最無助的一面拿給曾明尚看,那個血淋淋的傷口攤開在他面前。“沒有人可以否定你的努力,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是看見的。”

六月二十五號,兩人在一起了。他們是彼此的初戀。

2019年,高二開始三週,通過班主任的觀察,曾明尚是一個很多話的人,王雲不愛講話,人看起來也很老實,所以兩人正式成爲了同桌。剛開始的王雲的確不愛講話,整個人對曾明尚都是愛答不理的,每天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讓我出去一下,謝謝。但是越接觸曾明尚就發現王雲是個很溫柔很可愛偶爾犯迷糊的人。她會時不時講幾個冷笑話,聽周圍的男生講黃段子還會插兩句嘴,於是在曾明尚的帶領下,全班男生都會喊她王哥或者雲姐。"我之前也是個內向的人,你看你尚哥我現在。”王雲癟癟嘴顯然在懷疑曾明尚所說話的真實性。“我沒騙你,真的,我之前見到陌生人說話就會結巴。你看我現在,所以說嘛,要多交流。”王雲將試卷朝着曾明尚桌子一扔,”那您可真是有社交牛逼症啊,少廢話,作業自己補。” “雲姐,王哥,爹,別啊,我打球手傷到了。”

所有的秘密都隱藏在笑臉的下面,那時候他們對於彼此都沒有過多的奢望。兩隻生長在土裡的蟲子在看見對方後開始慢慢的靠攏,它們本能的覺得對方身上有和自己一樣的氣息,不過是浮於表面的氣息罷了,它們還沒有真的瞭解對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們在同一個地方呼吸氧氣,等待新一輪結出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