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林看都不看她一眼,整個人癱軟在牀上,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樣,長長的嘆了口氣:“想怎麼樣隨你吧,左右老子也特麼活膩歪了。”
姑獲鳥此時已經走到牀邊,聽了這話,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驚疑,可不等她做出反應,楊樹林搭在牀邊的腳,突然暴起,一腳正踹在她小肚子上!
這一腳,好似千斤重錘,掄圓了砸在她肚子上一樣,她當即尖聲慘嚎,倒飛而起!
姑獲鳥足足被踹飛了五六米,飛撞在碗櫃上,砸翻了櫃子才摔在地上。
見她一口黑血吐出,肚腹竟塌陷了下去,楊樹林忍不住嘎嘎怪笑起來。
這一腳就算不能要她的命,也能讓她吃點苦頭,想要他楊樹林的命,不付出代價怎麼行?
笑着笑着,他奮起餘力,再次抓起了燭臺,顫抖着手,對準自己肚子刺了下去。
他是不會讓姑獲鳥得逞的,自然更不會任其擺佈。
但就在燭臺刺下前的一剎那,碗櫃後方突然嘭的一聲爆起一團碧藍鬼火,一舉將萎頓在地的姑獲鳥裹進了火焰之中。火焰將屋子裡映得一片瓦藍,緊接着白小薇浮現在火焰中央。
楊樹林動作頓住,大喜:“小薇?”
白小薇小手一揮,他手中燭臺頓時把持不住,飛射而出,哆的一聲釘入了旁邊的木櫃上。
“師兄你怎麼那麼傻,你這樣死了,讓我怎麼辦?”
“我這條命本來就是你救的,還給你又有什麼大不了,何況我現在不是沒死嗎?”楊樹林又怪笑起來,像是撿了天大的便宜一樣。
白小薇心情複雜到了極點,既惱他魯莽的亂下決定,可偏偏又覺得心裡暖暖的,想哭。
她咬着銀牙上去將他拉了起來,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下次你再這樣,我就自焚。”
楊樹林哈哈笑道:“這種事你還想有下次?”
白小薇氣得一跺腳,不理他,轉頭向姑獲鳥飄了過去。
姑獲鳥被鬼火包裹,就像被困在一個燒得通紅的鐵牢裡似的,渾身直冒黑煙,哪裡碰到鬼火,哪裡就立馬起火冒煙,在裡邊翻滾哀嚎,身子都扭曲了,卻無論怎樣也衝不出來。
白小薇俏臉帶煞:“實話跟你說,你今天一定會死,如果想死的痛快點,就回答我師兄的問題。不然你就準備困在這回魂陰火裡七天七夜吧,它會燒光你最後一絲陰氣,時候不到你想死也死不了,所以你放心,七天七夜,一分鐘也不會多,一秒鐘都不會少!”
姑獲鳥一臉猙獰,哀嚎着揮起利爪向白小薇撲來,卻撞在鬼火之上,兩爪立馬被燒得一片焦黑,尖銳的指甲都燒融了,化作焦炭飛灰。
而楊樹林聽白小薇語調冰寒得好似九幽陰風一般,連着兩句七天七夜,更是聽得他都有些毛骨悚然,話裡的恨意濃得讓人心驚,白小薇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過。
可姑獲鳥卻尖叫起來:“你們都要死,我一定要你們死!”
白小薇聽罷,轉身拉着楊樹林的手,衝他一眨眼:“師兄咱們走。”
楊樹林瞥了一眼已經被燒得發了瘋的姑獲鳥,冷笑一聲,擡腳就走。
他可不信姑獲鳥能受
得了這種罪,這跟把活人關在煉人爐裡,小火慢燒一樣,別說七天,怕是七個小時就足以讓人崩潰自殺。
果然,兩人剛擡腳,姑獲鳥就嚇傻了,當場嚎叫起來:“等等,不,等一下!”
楊樹林回頭冷笑:“等什麼?我們可沒工夫在這兒陪你七天!”
“你想知道什麼,我說!”
楊樹林露出一個算你識相的笑容:“不錯,第一個問題,你爲什麼會盯上我?”
姑獲鳥痛苦萬狀:“我只想要個孩子,要個活的孩子,有人告訴我用你做人鼎一定能成功,所以我就……”
不等她說完,楊樹林就斷然喝問:“誰告訴你的!”
讓他沒想到的是,姑獲鳥停頓都沒停頓一下就答道:“不知道,我只聽到了聲音,是個女人的聲音,就像神諭一樣在我耳邊響起,她不光知道我想要什麼,還知道你跟劉家有關係,她說你是陰陽平衡之身,最適合做人鼎。”
楊樹林皺起了眉頭,看樣子她不像在說謊,可這麼一來事情就更讓人頭疼了。
他本已爲是吳波告訴她的,沒想到卻憑空跳出個女人!
什麼女人有這麼高的道行,跟他又有什麼仇,居然這麼害他?
“陰陽平衡之身是什麼?人鼎又是什麼?”
姑獲鳥尚未回答,白小薇已經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陰陽平衡就是完美軀體,一般男人都會陽盛陰衰,陰盛陽衰的不是娘娘腔就是變態,像師兄這樣的體質的確不多見。人鼎就像代孕,替她懷孕生孩子,但你是男人,到了最後肯定是剖腹產……”
“她生出來的孩子都是死胎,抓回來的都會變成姑獲鳥,所以纔會異想天開的找人代孕,爲了這個,她肯定沒少費心思,陰陽平衡之體的人生機更強,成功的可能性自然更大。“
白小薇的解釋顯然全部說中了,姑獲鳥沒了言語,還心虛的避開了楊樹林的目光。
楊樹林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看自己鼓脹如球的肚子,不禁好一陣噁心。
但他卻沒有急着追問如何“打胎”,而是冷冷的盯着姑獲鳥道:“她告訴你這些,對她有什麼好處?”
“她要你的魂魄,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把你的魂魄放走就可以了。”
“要我的魂魄?我怎麼不知道有人這麼恨我?”
楊樹林下意識的看了看白小薇,白小薇也搖了搖頭:“人的魂魄可以做很多事,比如煉小鬼、煉法器、養陰蠱,依我看這個人只是想折磨你的可能性到是不大。”
楊樹林迅速在腦子裡把他認識的女人都過濾了一遍,感覺沒有任何一個熟悉的女人會對他下這樣的狠手,當然也不能排除他自我感覺良好的可能,或許真有那種表面對他不錯,背後卻恨他入骨的,這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但能降“神諭”給姑獲鳥,還讓她尋不到半點蹤跡的女人,可絕不會多。
“會不會是吳波裝作女聲?”
“這個不好說,但他有這個必要麼?”
楊樹林心道,以吳波的縝密,肯定未慮勝先慮敗,故作女聲不露真容,就算姑獲鳥失手了也不會把他牽扯進來:“先假定是他,那麼
殷傑被六慾鬼纏上的事,可能就不是巧合。”
“你是說,吳波設下招魂坑,聚攏妖畜陰魂,然後逐一禍害你們這些學畫的學生……”
說到一半,白小薇就說不下去了,這個想法太過驚人!
她作爲一個陰靈,都不敢相信吳波身爲老師,能狠毒到這種份上,招來邪祟害死自己的學生,然後收了他們的魂魄煉法器,這根本就是泯滅人性的勾當,一般妖道都幹不出來!
死於邪祟之手的少男少女,怨氣最重,如果再加上先天特殊體質,集齊一定的數量,那煉出來的法器絕對非同小可,但這麼做損陰德傷天和,沒準法器未成,施術者就先遭了報應!
楊樹林雖然也有點不敢相信這樣的真相,但先有他遇上山咀在前,後有六慾鬼、招魂坑,緊接着殷傑被害,雖然殷傑的魂魄被他和劉山宗插手剿滅了,可說不準正是因爲他多管閒事,才這麼快就再次輪到了他。
他越想越是心驚,如果按這個說法,那接下來,餘大力、謝盈他們也都可能遇險?
“小薇,你留意過我們畫室的同學裡,還有誰體質特別嗎?”
“這個我沒注意過。”
“你能看出人的體質有什麼特別麼?”
“只要我想。”
“那太好了,明天你跟我去一趟畫室!”
“你是想看看你的同學裡,有多少人體質異於常人?”
楊樹林點了點頭:“如果真有體質特殊的,沒準就是下一個遇害者。”
白小薇沒好氣的瞪着他,瞄了一眼他的大肚子:“師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心了,是不是被二哥傳染了,還是先想想自己吧。”
楊樹林苦笑了一下,咬牙切齒的看向姑獲鳥:“告訴我解法,我可以讓你死的痛快點!”
姑獲鳥已經被折騰得半死不活,可聽了這話居然沒開口。
白小薇道:“師兄又天真了,姑獲鳥的執念就是孩子,怎麼可能告訴你這個。”
“那怎麼辦?”楊樹林有點心慌。
“喝醋就可以了,不過要喝很多!”白小薇戲謔的看着他,似乎已經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白小薇話音剛落,姑獲鳥就痛苦的哀嚎起來:“不!我的孩子!”
楊樹林本來還半信半疑,倒不是懷疑白小薇有故意整他的嫌疑,但畢竟她之前連姑獲鳥都不認得,想出的辦法能否有效自然兩說,可姑獲鳥的反應卻讓他心裡有了底。
“了結她吧,夜長夢多。”楊樹林嘆了口氣,轉身不想再看。
白小薇點了點頭,小手輕輕一握,回魂陰火的範圍急速收縮,姑獲鳥頓時慘叫起來,但沒過多久,便徹底灰飛煙滅,只剩一個鳥嘴被鬼火包着飛進了白小薇的手心。
白小薇滿意的笑了,咕噥了一句:“嗯,好餓。”
“回去再說,佟姐肯定急瘋了!”
姑獲鳥一死,屋子裡的東西也開始慢慢腐化,失去了陰氣的支撐,這些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毀掉的傢俱器物,漸漸化作了一堆堆飛灰,而碗櫃後方的牆壁也顯露出了真容,一個碩大的洞口顯現出來,外面就是一道陡峭難行的亂石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