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希東擡手戳着他的腦門道:“現在明白了沒?能當上通判的沒有一個不是奇奸無比的老鬼,不是你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能應付得了的,想利用他們?套句老話,被人賣了你還在替他數錢!”
楊樹林萬分不解:“那他還讓我去查?查出來了又有什麼用?”
“等你查個明白,他自然會讓你和白小薇去對付吳波,如此一來,他便可以坐享其成,你們死了,也省了他的手腳,他還可以派其他陰差去對付吳波,你們若是僥倖贏了,再想辦法收拾你們,總比收拾吳波來得容易!”
楊樹林徹底無語了,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看着身邊滿臉絕望無助的白小薇,心裡越發不是滋味!難道他真就沒法留住她?他們註定有緣無分?
劉希東人老成精,他的神色落在劉希東眼裡,豈會猜不到他在想些什麼?
劉希東嘆了口氣:“孽緣啊,樹林兒,這鬼娃娃跟着你,你這輩子可就甭想消停了,你真就這麼稀罕她?這纔多長時間,幾次死裡逃生了?現在改主意還……”
楊樹林斷然打斷了他的話:“姥爺你別說了,就算真會死,那也是命裡註定!”
見他如此決然,劉希東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往門口走去。
楊樹林還沒出聲,劉山宗就急了,搶上前擋住了劉希東,焦急的嚷道:“姥爺!”
劉希東眼睛一瞪,拿菸袋鍋戳着他胸脯:“幹啥!你還想忤逆犯上是怎麼着?”
劉山宗急得臉都黑了:“不是,你倒是幫幫樹林兒啊!”
“滾!趕緊給我滾一邊去!小兔崽子,反了你了,敢在老子面前大呼小叫!”
別看劉山宗人高馬大,可被劉山宗的菸袋鍋一戳,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往旁邊歪斜,接連踉蹌數步坐倒在椅子上,壓得木頭椅子吱嘎一聲差點沒散架!
劉希東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說我不管了嗎?不出去,怎麼給他這破房子下鎮?”
劉山宗等人頓時轉憂爲喜,趕緊滴溜溜的跟在後邊打下手。
劉希東要乾的第一件事,正是楊樹林之前想做還沒來得及做的,給房子加幾重保險,免得什麼鬼魅都能如入無人之境。
在他的指揮下,楊樹林等人連夜將房子折騰了一遍,把老刑頭當時留在棚頂的賊道給賭上了,窗戶縫裡都掖進了墨斗線,拿硃砂封住,又在屋子四角埋下了刻有咒紋的木樁,這些咒紋連劉山宗都沒見過,纏着劉希東要他教,卻只換來一通爆慄,腦瓜子不知多了幾個包。
做完這些,劉希東在後院的井邊停住了腳:“這房子簡直就是幢陰宅,有封有樹連陰井都齊全了,就這屋子,老子都不敢租,你們兩個小兔崽子真是膽大包天不要命了!”
楊樹林雖然知道這井邪門,卻沒聽過陰井一說,趕忙詢問。
劉希東微感詫異,轉頭狠狠瞪着劉山宗,劉山宗只是乾笑不已。
在劉希東的指點下,楊樹林這才知道,原來水井本就是陰氣匯聚的東西,直通地下,遇水方止,水性本就陰寒,井中之水又多半常年不見天日,所以四季冰涼,即便在三伏盛夏也帶着驅之不散的陰氣。
過去爲了中和井中陰氣,水井通常都選在村子中央的位置,不僅方便各家各戶取水,更重要的是借四周的人氣來驅散井中陰寒,開掘的時候還要焚香拜祭龍王爺,據說天下水脈都連通着龍王府,祭拜就是免得驚擾了龍王招來災禍。
即便如此,打上來的第一桶水還得遠遠的潑到村外,寓意陰氣遠離,每逢年節還要在井口的井架、轆轤上紮上紅綢緞帶,酬謝水神長久以來的慷慨賜予,這樣的水,喝久了也不會生病,甚至還會治病驅邪福澤全村老少。
擱在過去,掘井可是全村的大事,可隨着時代變遷,老一輩的規矩漸漸失傳,人們做事越來越隨便,自來水普及之後,懂規矩的人就更少了,以至於各種各種災禍疾病越來越多,有些人至死都不知道死在什麼問題上。
過去井口是絕不能挖在屋後的,至少也不能被屋子的陰影籠罩,否則就被稱之爲陰井,陰井之中陰氣積聚不散,時日一久屋主必然病痛纏身,屋中怪事頻發,甚至引來兇靈邪祟棲居,主家中之人橫禍而死,更甚者還會累及親朋鄰里。
劉希東指着水井嚴正的告誡楊樹林,既然入了行,就要學規矩,以後再去到什麼地方,如果有怪事發生,首先就要看宅中有沒有井,是兇是吉。
劉山宗當初來看這個宅子的時候,明知宅中有陰井爲禍,八成有兇靈棲居,居然還是選了這裡,更故意把楊樹林自己扔在屋裡,簡直就是讓他送死,若不是他已經入了陰陽門,那就屬於純心害人了!
得知這些,楊樹林無比幽怨的斜眼瞥着劉山宗,愣是把劉山宗這個七尺漢子瞥得落荒而逃,跑去大門口掛桃符了。
劉希東叮囑楊樹林,回頭買一隻活公雞,搭個雞窩在後院,雞窩正對着井口,這樣什麼兇靈都難以接近水井,陰井之勢自然也就破了,但井口必須封住,井水自然也不能再用了。
楊樹林把這些牢牢記在心裡,此時的他還只是半信半疑,卻不知道,轉過年來的一月份,一部以陰井引發的離奇命案爲題材的電影即將席捲全國,掀起的波瀾,甚至把他也捲了進去。
而眼下,劉希東帶着楊樹林和劉山宗忙活了一宿,算是解決了屋子的安全問題,然後又仔細叮囑了他們一番,楊樹林至此纔算是轉憂爲喜,不但怎麼追查吳波的事有了眉目,連對付陰司通判的辦法也有了。
劉希東給他的建議並不複雜,只要吳波沒有因爲替身傀儡的事明着翻臉,那楊樹林就繼續裝沒事人,暗中找薛雨煙和佟贏嬌幫忙查吳波,弄清吳波的真正底細之後,報給陰司通判,如果像劉希東所料的那樣,陰司通判讓他去對付吳波,那他就徐徐圖之。
事情不但不能着急,反而要故意拖延着辦。
只要拖到高考之後,楊樹林就能帶着白小薇遠走高飛,到時候不管吳波的事情有沒有解決,他也已經離了這個陰司通判的地盤,陰司通判想必也不會揪住白小薇的問題不肯撒手了。
有劉希東暗中幫忙,只要不是吳波親自出手,楊樹林他們的安全自然不成問題,如果吳波出手,劉希東自然也不會坐視,到那時,就是與鬼泣傳人一較高下的時候了!
三人又推敲了一下細節,天也已經亮了,劉希東在劉山宗的屋裡安頓下來,祖孫倆把門一關,不知嘮些什麼去了。
而楊樹林儘管又是一宿沒睡,但心事一去,反而顯得精神奕奕,想眯一會兒卻怎麼也睡不着了,沒過多久謝盈就醒了,對昨晚發生了什麼居然一無所知。
楊樹林索性對昨晚的事情隻字不提,恰好此時佟贏嬌來給楊樹林做早飯,他把謝盈交給佟贏嬌照顧,自己則帶着鬼牙出了門。
他的目的非常明確,直接去派出所找薛雨煙。
雖然讓他去求薛雨煙辦事,多少有些拉不下臉來,可事關緊要,他也只能硬着頭皮去了。
趕到派出所的時候,警察還沒上班,趕巧值班的又是當初他們來派出所避難時那個老民警,聽說他有重要的事情要找薛雨煙,便把他帶到了接待室,給他端了杯水後,卻沒走開,而是坐在那兒,笑眯眯的打量着楊樹林,那眼神,怎麼看都像是老丈人看女婿似的。
楊樹林讓他看得有些發毛,尷尬的笑道:“大爺你要是有事儘管忙你的,不用陪我。”
老民警呵呵一笑,連連擺手:“沒事沒事,我一個打更的能有什麼事,倒是小夥子你啊,看你的臉色,昨晚一夜沒閤眼吧?這麼早就來找小薛,有什麼事啊?”
“其實也沒啥,昨天我們學校出了點事,她讓我……”
沒等他說完,老民警就笑着擺了擺手:“哦哦,我知道,小薛是負責你們那一片的,她可是我們所裡最漂亮的姑娘,什麼都好,就是幹起活來不要命,這事兒你可得多幫我們勸勸她,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要是身體弄垮了,那可就得不償失啦。”
楊樹林被他弄得一愣,這話是怎麼說的,他哪能勸得了薛雨煙,這老頭以爲他是薛雨煙什麼人?不過他還是笑着答應:“嗯,我會跟她說的,大爺你不用擔心。”
老民警眉開眼笑:“哎,這就對了,你們年輕人的事兒,老頭不懂,不過啊,你可一定要好好對小薛啊,她可是個好姑娘……”
楊樹林懵了:“等等,大爺你等下,我跟薛雨煙就是普通朋友。”
“行啦,你也別抹不開臉,老頭是過來人,什麼不懂啊,你們處對象的事情,現在可是全所都知道啦,你還想瞞着老頭是咋的?”
楊樹林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處對象?他和薛雨煙?這是怎麼個情況,他怎麼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