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雨煙本來背對着門,沒注意到來人,被男警的聲音嚇了一跳,轉臉一看是他,神色就有點不自然:“張副所長,我來查點資料。”
張副所長不陰不陽的笑道:“查資料?查什麼資料?他是什麼人?”
他這邊話音未落,跟在他身後的一個警察就趕緊湊上來說:“張所,他就是那個姓楊的。”
張副所長擡手把他推到了一邊:“我問她呢,你多什麼嘴,一邊去!”
張副所長自然早就認出了楊樹林,昨天晚上他拿着楊樹林跟薛雨煙的合影咬牙切齒了半宿,雖然最後他把照片給撕了個粉碎,但豈能認不出楊樹林來?
可笑那拍馬屁的跟班不小心拍到了馬腳,只好悻悻的退了回去。
薛雨煙硬着頭皮回答:“他是楊樹林,我……我男朋友。”
張副所長一聽,臉就沉了下來:“你來所裡的時間也不短了吧,所裡什麼紀律你也該知道吧?現在是什麼時間?這裡是什麼地方?嗯?是能帶外人隨便進的嗎?”
原本派出所的規矩並不嚴苛,有熟人找上門,辦點小事根本就不算事。
可要是一切按紀律走,上班時間帶外人進入戶籍辦,的確違反了紀律,薛雨煙理虧在先,不得不低聲賠不是:“我知道了張副所長,我一會兒就帶他走。”
“還一會兒?現在就走!”
頓了頓,他又補上一句:“我不管你要幹什麼,趕緊讓他走!然後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薛雨煙見他毫不客氣的下了死命令,骨子裡那股倔勁兒也有點控制不住,冷冷的提高了聲調:“張副所長別誤會,他是在配合我辦案,昨天的命案張副所長也知道,死者是楊樹林同班同學,今天是我請他來的,現在正在查找線索。”
張副所長見她居然敢公然頂撞,妒意頓時化作了怒氣:“你少在這兒假公濟私,辦案?你一個小片警能辦什麼案?還讓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學生來配合你,你在開玩笑嗎?”
說着,他看向已經停住動作,一時不知所措的戶籍民警:“還有你郝潔,薛雨煙是新來的,你也是新來的嗎?什麼叫紀律你不懂?說,他們來要查什麼!”
郝潔尷尬的看了看薛雨煙,無奈應道:“他們要查一個人的戶口,巖高的老師,叫吳波。”
張權轉頭就衝薛雨煙冷笑:“誰給你的權限讓你隨便查戶口?經過我同意了嗎!”
薛雨煙又被戳中了軟肋,查人戶籍按理說的確要經過張權同意。
但她也不是任人揉捏的人:“張副所長日理萬機,我哪敢輕易打擾。”
張權昨天得知薛雨煙公佈自己名花有主之後,心裡就已經懊惱到了極點,此時則徹底被她這副冷嘲熱諷的態度激怒了,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他也知道光明正大的追求她已經是不可能得手了,但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他也一定要得到她的人!
想及這些,他先是滿臉冷笑的瞄了一眼楊樹林,又轉過頭來對薛雨煙獰笑:“是不是我張權平時對你們和顏悅色慣了,你們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我當了半輩子警察,什麼案子沒見過?我告訴你,少給我拿個雞毛當令箭,命案怎麼了,老子辦命案的時候你們還在幼兒園彈
溜溜呢!”
張權的吐沫星子崩了薛雨煙一臉,薛雨煙不禁厭惡的退後了一步。
可她這樣的神情看在張權眼裡,更加引發了張權的怒火:“薛雨煙我警告你,違反紀律是要守處分的,嚴重的就要停職,你年紀輕輕的,可別自毀前途!”
他一邊說話,一邊拿手指往她胸脯點了過去。
楊樹林本來站在一邊沒吭聲,可此時見狀,終於忍不住跨出一步,擋在了薛雨煙身前。
“張副所長,我是不是聽錯了,你這是在威脅自己的下屬?”
楊樹林不鹹不淡的丟出這麼一句,然後冷冷的盯着張權的胖臉。
張權本來就想收拾楊樹林,正愁找不到理由呢,見他居然敢送上門來,頓時惡向膽邊生,一臉獰笑的盯着他:“你是什麼東西,這裡輪的到你說話嗎?”
說着,他上下打量着楊樹林:“你跟死者是同班同學?我看你倒是有賊喊捉賊的嫌疑!”
“鄭駒,把他給我帶下去,好好審審,我看這小子流裡流氣,沒準案子就是他做的!”
張權一聲令下,他身後的警察立馬就跳了出來,伸手就衝楊樹林的胳膊扳了過來。
這要擱在以前,楊樹林還真未必能反應過來,可經歷了這麼多險境,楊樹林的反應已經今非昔比,稍稍一側身,就讓他一把抓了個空。
張權見狀立馬掏出搶來,頂在了楊樹林腦門上!
“還敢拒捕!不許動!再動一下老子現在就斃了你!”
楊樹林倒是沒動,可臉上的譏笑卻越發濃郁了:“我這個配合辦案的學生,到了你這裡卻成了嫌犯,還掏槍跟我耍威風,真特麼有意思!”
“逮捕我是嗎?我跟你走,但以後別指望我配合你們做任何事兒!”
張權一聽就樂了:“小比崽子,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少你了你就破不了案了?老子還真不信那個邪,鄭駒,給我帶走!”
薛雨煙此時才真的急了,她心裡很清楚張權想幹什麼,如果真讓張權把楊樹林押進審訊室,楊樹林能不能再囫圇個出來都不知道。
“張權,是誰在假公濟私你心裡清楚,如果你再這麼濫用職權,我就去縣局檢舉你!”
張權站在薛雨煙面前,距離她不過一尺,色眯眯的盯着她胸脯,面露淫笑,壓低了聲音道:“好啊,你儘管去!老子倒是想看看,是你先扳倒我,還是我先整死這小子!”
薛雨煙頓時僵住,走正規途徑,她動作再快也救不了楊樹林。
何況張權在警局混了這麼多年,哪是她說扳倒就能扳倒的?
張權見狀陰笑起來:“想我放過他也行,今天晚上你到我辦公室來,咱們好好聊一聊案情,怎麼樣?要不然,你就等着去拘留所看他吧!”
如果擱在以前,張權敢跟她說這話,她肯定一嘴巴子抽過去,可此時,薛雨煙沉默了,雖然心裡恨他入骨,卻又無奈之極,張權如此無恥,什麼事幹不出來?
張權見薛雨煙猶豫,心裡不禁樂開了花:“你可要想清楚,這小白臉長的這麼俊俏,要是進了拘留所,會落個什麼樣的下場?”
薛雨煙嬌軀輕顫,看向張權的眼神中充滿了恨意。
雖然之前她怎麼也沒想到張權身爲副所長,竟會無恥到這種地步,可眼下事已至此,她又能怎麼辦?若不是她拿楊樹林當擋箭牌,楊樹林也不至於有此一劫,她怎麼能放手不管?
她飛快的打定了主意,不管怎麼樣,先假裝答應,把楊樹林救下來再說。
可還沒等她開口,楊樹林卻已經搶先嚷道:“雨煙你別搭理這混蛋,這老梆子安的什麼心你比我清楚,他想查我,就讓他去查!”
張權眼見薛雨煙神色已經鬆動,楊樹林卻在這個檔口壞了他的好事,頓時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衝着鄭駒一揮手:“帶走帶走!”
楊樹林豈肯就犯,身子一挺,鄭駒根本扭不動他。
鄭駒惡狠狠的一拳砸向他肚子。
楊樹林閃身躲開,緊接着一腳踹在鄭駒屁股上,把他鄭駒踹得一個狗搶屎撲了出去。
張權大怒,掏槍頂住了楊樹林的腦門:“信不信老子斃了你!”
“好大的官威,張權,你想斃了誰?”
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刑警隊副隊長姜源從外邊走了過來,臉色陰沉得嚇人。
姜源身後還跟着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警察和一衆隨員,那老警察也是臉色鐵青,看向張權的眼神裡滿是怒意,一副恨不得當衆撕了他的模樣。
張權一愣,趕緊堆起了笑臉:“喲,姜隊、王所,你們來得正好,我剛過來就撞見薛雨煙違規帶着這小子闖進戶籍辦,我立刻制止,誰知他們不但不聽勸阻,還敢在這裡鬧事,你們看怎麼處理?”
張權畢竟是個老油條,一見二人臉色不善,立馬來了個惡人先告狀。
但他卻忘了,薛雨煙和楊樹林可不是任他揉捏的主兒。
沒等姜源開口,薛雨煙已經三步並做兩步走上前去:“姜隊,我帶楊樹林來查線索,張副所長卻說我違反紀律,說楊樹林有重大嫌疑,要拘留審訊他。”
姜源拍了拍她肩膀笑了笑,根本不理會張權,而是轉頭衝身後的老警察笑道:“王所長,現在縣局的命令,在你們這兒不好使了是吧?”
雖然只有一句話,可王所長腦門上的汗頓時就滲出來了。
姜源在警界可是個狠人,雖然始終掛着個副職,可他帶出的刑警有很多都調去了市裡任職,可謂樹大根深,連縣局局長都讓着他三分,得罪了姜源,他這個小所長哪還有好日子過?
“姜隊見笑了,這都怪我平日太縱容他們了,你放心,這事兒我回頭一定嚴查,該處分的處分,該停職的停職!”
王所長這話說的貌似很嚴厲,其實只是句套話。
只要送走了姜源,回頭關起門來,怎麼查,查不查,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可張權處在風口浪尖上,心已經慌了,壓根沒聽出他話裡有話,見他放出這樣的狠話,頓時不幹了:“王所你可不能偏聽偏信,他們未經批准就私闖戶籍辦,這可是嚴重違反紀律!”
他這麼一犟嘴,王所長的臉上越發掛不住了:“紀律?你張權居然跟我講紀律!”
說着,他幾步走上前,從兜裡掏出一張文件,啪的一下狠狠拍在了張權的臉上,咬着後槽牙冷笑道:“你睜開眼睛看清楚,這特麼是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