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謝家夫婦,尤其是於淑華的表現,讓楊樹林有些齒冷。
爲人父母者,對待女兒感情方面的事都如此兒戲,其他事還用說嗎?
虧得謝盈還這麼緊張的找他來救謝高崗,一片孝心全都餵了狗!
當然,話也不能說的那麼絕對,或許他們家本就屬於親情淡漠的那種家庭?又或者謝家夫婦對感情的表達方式與衆不同,對女兒的教育方式比較開放?是他楊樹林所理解不了的?
扭頭看看與他並肩漫步,卻一言不發的謝盈,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謝盈是個敏感的女生,豈會察覺不到父母態度上的轉變,雖然他們的做法正如了她的意,可她心裡要是沒有任何觸動那纔怪了。
果然,沒等他開口,謝盈就喃喃說道:“我爸媽的脾氣就那樣,如果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你別往心裡去,其實他們人很好的。”
楊樹林默然了片刻,不想讓謝盈再多想,索性不去接這個話頭,而是岔開了話題:“我也覺得他們人很好,不過咱現在是不是該商量商量去哈市的事兒了?你是準備跟我合租呢,還是跟我合租呢?”
謝盈噗嗤一笑:“就你滑頭,你再這樣,我就不去了!”
楊樹林趕緊賠笑:“別的啊,你瞅我這一瘸一拐的腿腳,還有這藕斷絲連的手指頭,都快成了廢人了,你要是不去了,誰扶我過馬路?”
“呸!又胡說!”謝盈輕輕捶了他兩下,沒想到,他一個踉蹌往後摔去。
謝盈趕緊伸手去拉,可剛抓住他的手,她就知道上當了。
一股大力傳來,她反被楊樹林拽得前撲,被他順勢摟進了懷裡。
楊樹林摟着她奸笑:“你看看,多虧有你在吧,要不我這大腚墩可是摔定了。”
謝盈使勁兒掙扎:“你幹什麼,快放開,一會兒讓人瞅見了……”
楊樹林也不想在大道上耍流氓:“親我一下我就放開。”
“呸呸呸!”謝盈抵死不依,使勁兒一扭,終於從他懷裡鑽了出去。
楊樹林一臉傷心的耷拉下腦袋:“哎,這年頭,好人難做啊,幫人家這麼大一個忙,連句謝謝也沒換來,反倒讓人家好頓呸……”
他話沒說完,只覺臉頰上傳來一絲溫潤柔軟的觸感,謝盈蜻蜓點水般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隨即嬌笑着躲開了他:“師兄,謝謝你呢。”
楊樹林頓時無語,敢情這小妞也在嫉妒白小薇麼?
不等他再說什麼,謝盈已經返身往家的方向跑去,他趕緊追問:“去哈市的事到底咋整?”
謝盈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到了哈市再說,然後跑進了家門。
楊樹林摸了摸臉蛋,苦笑了一下,攔了一輛麪包車往家裡返,雖然謝高崗的事情順利解決了,他這回也算是旗開得勝,但他心裡的疑問卻越來越重。
謝高崗在家休息,怎麼可能撞上樹菩薩?
樹菩薩死的也太過蹊蹺,清淨咒居然沒能把她逼出來,而是將她鎮壓得灰飛煙滅了?
劉希東教他清淨咒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甚至還告訴他,清淨咒不光能用於驅邪,平時也可以畫在椅墊、蒲團上,坐在上面能平心靜氣摒除雜念。
這要是他真畫了一個,往上邊一坐,會不會也落得跟樹菩薩一樣的下場?
雖然劉希東不可能存心害他,但他也必須立刻問個清楚。
他怒氣衝衝的殺進家門,準備質問老劉頭一番的時候,卻發現老劉頭和劉山宗居然全都不在,而平時一到飯口就來他家的佟贏嬌竟然也不見蹤影,眼瞅正是晌午吃飯的時候,實在不知這些人都幹嘛去了。
他在屋裡轉了轉,沒看到他們留字條,卻見他的長刀和劉希東的隨身傢伙都不見了影兒,他心裡不禁一哆嗦,莫非是出了什麼大事,劉希東和劉山宗全都趕去幫忙了?
他找出反毒水和紗布把手指的傷口洗了洗,仔細纏好,轉頭正想去佟贏嬌的小賣店看看,可還沒出門,就瞧見隔壁老刑頭急匆匆的往他這屋走,他趕忙迎了上去。
老刑頭面無表情的告訴他,後山採石場放炮的時候出了事故,把兩家鄰居的小子給埋在裡邊了,其中有佟贏嬌的發小,她來找劉家爺倆幫忙,三人都去了採石場,給他留話,讓他回來之後快點過去。
楊樹林有點納悶,採石場出事故並不新鮮,他們趕過去幹什麼?
“他們說沒說,到底咋回事?”
老刑頭不緊不慢的搖了搖頭:“沒說。”
楊樹林一見他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索性不再問他,反正採石場就在北山後邊,快點走也就二十來分鐘的路程,他還不如直接趕過去弄個清楚的好。
其實去後山的路楊樹林不久之前剛走過一次,上次他被姑獲鳥擄走,姑獲鳥的老巢就在後山的石坡上,準確的說,就連那石坡都是採石之後留下的,只是不知爲什麼被荒廢了而已。
此時聽聞採石場出事,他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姑獲鳥,該不會是姑獲鳥不止一隻,在採石場放炮的時候做了什麼手腳,這才驚動了佟贏嬌吧?
出了門之後他發現高估了自己,他現在這腿腳,爬山真是要了命,挪了將近一個鐘點,纔看到採石場的周邊圍着一羣人,消防隊和警察都到了,卻沒有看到劉希東等人。
楊樹林好不容易擠過人羣,就見到一處塌成亂石灘的石崖,讓人感覺驚悚的是,石崖底部竟雕着十幾個赤裸身體被反綁着的人像。
這些人像都有真人大小,女多男少,或跪或站,雕得栩栩如生,就連臉上那痛苦、絕望的神情都能看得清楚,儘管是大中午的,但看到他們就讓人覺得身上涼颼颼的,下意識的想離它們遠點。
楊樹林看了看石像所處的位置,這才明白劉希東他們來幹嘛了,這些石像原本應該是埋在石崖中的,被採石頭的人放炮炸了出來,看石像的形制應該不是近代的東西,從裡到外都透着邪氣,分明就是古墓中的人牲模樣。
但人牲大多在墓道里,這些卻埋在石崖中。
先不說什麼人會用石頭雕像做人牲,附近山崖上除了幾個被炸得大半顯露在外,大小不等的天然石洞之外,根本也沒看到任何人工修造的痕跡。
最古怪的是,石崖按理說都是堅硬的花崗岩,即便不是一個整體,卻也極難挖掘,以現在的開採技術,開山都要用炸藥,古時候又有什麼人,用了什麼手段,把它們放進石洞裡的?
他正想湊近了細看,卻聽有人在喊他,循聲看去,正是佟贏嬌。
佟贏嬌和劉山宗、劉希東正在靠近崖邊的人羣中,跟他們在一起的還有幾個滿臉惶急的男女,看樣子就是被埋在亂石中的遇難者家屬了。
楊樹林走上前去,湊近了一問才知道,這些人裡不光有遇難者家屬,還有采石場的兩個場主,他們今年剛合夥包下采石場的生意,結果就攤上這麼大的禍事。
最要命的是,遇難者的屍首至今還沒找到,該挖的地方他們都挖了,就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遇難者家屬這纔想起佟贏嬌,去找她幫忙。
本來尋屍這種事,佟贏嬌自己就能搞定,可她試了很多次,居然一無所得,她這才覺得這石崖塌得太過古怪,於是便請了老劉頭來幫忙。
可老劉頭從到了現場至今,居然一言未發,佟贏嬌都急得快哭了,偏又不敢催他。
楊樹林聽了微感詫異,湊到劉希東身邊:“姥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老人家既然來了,怎麼不給他們指點一二?”
劉希東低聲輕嘆了口氣,臉色凝重的道:“不是老頭子不幫忙,現在人太多,你瞅瞅那幾個急得雞頭掰臉的傢伙,現在告訴他們,他們信不信且不說,萬一再嚷嚷起來,肯定要惹亂子,等等,不急。”
他不急,楊樹林可有點急了,眼瞧着如此詭異的情形,他要是不好奇才怪了。
“那你先跟我說說唄?”
劉希東眯了眯眼,衝着那些石像擺了擺頭:“考考你眼力,過去看看?”
楊樹林也不廢話,讓劉山宗攙着他湊近了石像。
遠處看,這些石像還沒什麼稀奇,最多也就是雕的精美點,可現在湊近了,卻越看越是心驚,這些石像雕得太逼真了,簡直跟真人一模一樣,鬼斧神工都不足以形容,尤其是那些女石像,不說美若天仙,可也是纖毫畢現,誘人遐思。
他扭頭看向劉山宗:“二哥,來點小道消息?”
劉山宗卻翻了個白眼:“你不是挺能耐麼,姥爺這是考你呢,你問我幹啥。”
楊樹林恨得牙癢癢,這祖孫倆真特麼是湊合了,這節骨眼上,賣的哪門子關子嘛!
他索性甩開劉山宗,蹲在石像後邊仔細琢磨了片刻,拿了塊石頭在石像上輕輕敲了敲,這一敲不要緊,石像發出的聲響聽得他心裡咯噔一下,聽聲音,竟然有點發空?
難不成這石像是空心的?裡邊有啥?
他皺眉學摸了片刻,見石像後身處有些剝落,他乾脆使勁摳住縫隙,掰下了一小塊來。
雖然只掰下了指甲蓋大小的一片,可接下來的發現卻證實了他的猜測。
這哪是石像,竟是乾屍上披着薄薄的一層石皮,剝落處顯露出了棕黑色的光滑質地,看起來就跟臘肉差不多,這種東西,他在老鴰山古墓見過,分明就是早已乾癟的屍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