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人的,正是大長臉,儘管胳膊被綁的活像木乃伊一樣,卻依舊沒能讓他消停下來,表情兇戾,臉上的橫肉都在抖動,完好的那條胳膊使勁兒錘着牀:“滾,你趕緊給我滾回去拿,說你是廢物,一點都不冤枉你,玩刀不行,玩槍也不行嗎!”
被罵者則是剛纔楊樹林在食堂門前撞到的那個,昨晚路燈下看不真切,此時看他,染了一頭棕黃的長髮,三角臉小眼睛高鼻樑,穿着黑色登山服,偏偏裡邊紮了條紅領帶,怎麼看都覺得不倫不類。
聽大長臉說要動槍,他露了怯:“哥,在醫院動槍能行嘛,事兒鬧的太大,警察聞着味兒就該追上來了。”
“我嘈!”大長臉火了,抓起牀頭櫃上的一個菠蘿狠狠朝他腦袋砸了過去。
三角臉躲都不敢躲,硬挺着捱了一下,被砸了個趔趄,卻一聲不敢吭。
“我特麼就要把動靜鬧大,老子讓人給紮成這個逼樣,再沒點動靜以後還混你嗎!今晚必須給我點了那倆小子,把他倆腦袋給我打碎乎嘍,決不能讓他們活着走出醫院門口!”
三角臉苦着臉連連答應,愁眉苦臉的出了病房。
大長臉猶不解氣,罵罵咧咧的道:“這個孫強就是個廢物,留着只會壞咱們的事兒!”
另外一個躺在牀上的病號斜批着病號服,露出了被捆紮嚴實的肩膀,可能是麻藥勁兒過了,疼得不停嘶嘶哈哈的抽冷氣:“我早看出來了,昨晚就他磨磨蹭蹭不敢上,要不咱哥仨也不會這麼慘!”
大長臉眼中閃過一絲陰毒:“晚上就讓鄭鈞押着他去,讓他下手,完事兒找個地方把他給埋了,神不知鬼不覺,也不怕扯到咱們身上。”
“他能行?要不還是我去吧,不親手滅了那倆小子,我特麼的不解恨!”
“你特麼能不能長點腦子,咱仨在這兒住着,你去下手,狗子一查不就把咱仨全都就出來了?我告訴你倆,從現在開始,誰也不行出這個屋,讓狗子使勁兒查去!”
另外兩人聽得奸笑起來,一個勁兒的誇讚大哥精明。
步梯間裡的楊樹林也笑了,笑得很陰冷。
本來他還有點拿不定注意,究竟是該宰了他們還是弄個半瘋就算了,畢竟是三條人命。
可現在看來,他不下狠手,他們可不會心慈手軟,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他了,就這種貨色死得越早越好,送他們幾個下去,陰司說不準還能給他頒個嘉獎令啥的。
本來他還想接着看看,看能不能探聽到他們準備什麼時候下手,可緊接着視線有些模糊,他恍然醒悟,這病房中陽光充足,白小薇肯定受不了了。
他忙召喚白小薇回來,轉念間白小薇便現身在他旁邊,雖然在笑,可臉色分明有些灰暗。
“傻丫頭,你怎麼也不吱一聲,強撐着幹什麼?”楊樹林沉下臉責備道。
白小薇噘着小嘴,拉着他的手搖晃着,不依道:“人家不是想讓師兄多偷窺一會兒嘛,人家這麼辛苦,師兄不獎勵也就算了,還埋怨人家,太傷
心了。”
楊樹林撇嘴:“能不能別說那麼難聽,什麼偷窺,那叫探聽!”
“嗯,你說探聽那就探聽好了,能不能告訴你人家,那些人要對付誰吖?”
楊樹林頓時無語,難怪她忍着太陽的煎熬也要多留片刻,看來是已經猜到事情的真相,怕他吃虧,才拼着難受也要多幫他一些吧。
他也不隱瞞,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他越說,白小薇的神情越是陰冷,沒等他一番話說完,步梯間內已是陰風陣陣,鬼火騰騰,僅有的陽光都黯淡下來。
他這才注意到白小薇的異樣,她一雙美眸竟然全都變成了慘白的顏色,白皙的臉蛋上透出了青灰,原本嬌嫩欲滴的櫻脣也呈現出了駭人的紫黑色,長髮不知何時披散開來,隨着陰風不停舞動,一陣陣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嗚咽聲在整個樓道中低沉的迴盪着!
更瘮人的是,楊樹林一轉頭,竟發現樓道里鬼影重重,不知何處飄來的怨靈惡鬼跪伏在白小薇身後,戰戰兢兢不敢稍動,粗略一數,竟不下數十個!
他被嚇了一跳,趕緊拉住她的小手:“小薇,你幹什麼!”
白小薇驚覺失態,嗚咽聲瞬間消散,鬼影紛紛隱去,她恢復了那嬌豔的模樣,摟着他的胳膊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剛纔的樣子是不是好難看?”
楊樹林確實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恐怖的模樣,心裡真有點犯怵,尤其那跪拜的怨靈惡鬼,一個個都是兇戾之極,也不知是她有意召集而來,還是被她的氣息震懾而主動現身的,實是令人心驚。
但再怎麼瘮人,畢竟還是她,他哪能讓她多想:“那到不是,我是擔心驚到其他人,這大白天的……”
“嗯嗯,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師兄不要罵我。”
楊樹林無奈的瞪了她一眼,他這還沒說什麼呢,她就先裝起可憐來,讓他怎麼忍心深說。
“好了好了,我又沒怪你,但以後沒我允許不可以胡來了。”
白小薇不迭點頭,模樣乖巧至極,直到看見楊樹林露出笑臉,她才故態復萌的拉着他:“我想跟師兄商量點事,師兄一定要答應人家好不好?”
不用她說,楊樹林也猜到她在打什麼鬼主意:“你想親手收拾那幾個混賬?”
“嗯,行嗎?”
“這事兒晚上再說,我自有安排。”
楊樹林臉上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意,雖然劉希東教他的都是救人的法子,並沒有替身傀儡之類的害人術法,但入了這一行,想要害人再簡單不過,想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也並非難事。
轉頭回了病房,他對此事隻字不提,跟林涵、餘大力一起吃了午飯,趁着空閒的工夫,找醫院給餘大力調換了一間病房,雖然跟原來的病房只隔着一個門,但恰好在走廊末端,臨近的病房也都空着,動起手來也更方便。
餘大力問他爲啥要換病房,他只推說換個條件好點的,安靜,舒服。
下午趙麗媛和解長春來換班,楊樹林堅持留下,支走了
解長春,趁着時間還早,找了張空牀補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吃了點趙麗媛給他留的包子,他叮囑二人儘快處理一下內務,過了十點就不要再出門。
餘大力和趙麗媛全都不明所以,楊樹林推說醫院不是什麼乾淨地方,這麼做只是爲了保險起見。二人一聽這話,忙不迭的收拾停當,恨不得立馬把門鎖個嚴實。
十點一到,楊樹林找個由頭出了屋,撿了個空病房坐了下來,喚出了白小薇:“小薇你去抓兩個惡鬼過來,越兇的越好,咱們好好調教它們一下。”
白小薇心思玲瓏,聞言便已猜到了楊樹林的打算,笑着消失在病房之中。
沒過多久,病房的門忽然開了,一陣陰冷的氣息涌進屋裡,白小薇率先走了進來,小臉上掛着得意的笑:“師兄準備好了沒,我逮住這兩個的模樣有點嚇人,待會兒別怪我沒跟你打招呼哦。”
楊樹林一聽就笑了,他見過的厲鬼兇靈還少嗎,兩個惡鬼而已,算得了什麼。
見他點頭,白小薇衝門外一招手:“進來吧。”
隨着她的聲音,房間突然一震,好似地震來臨一般,整個屋裡的東西都咔咔震動起來,棚頂的燈變得如警燈一般閃爍不停,刺骨的陰寒從四面牆壁中滲出,一股子腐敗發黴的味道充斥了整個房間。
緊接着,一個渾身赤紅的厲鬼走了進來。
楊樹林沒怎麼當回事,可仔細一看,嚇得他渾身一哆嗦,差點沒從牀上摔下來。
“我嘈,你這擱哪兒弄來的鬼!”
白小薇輕笑:“解剖室。”
楊樹林頓時一頭黑線,這傢伙渾身的皮膚被剝掉了大半,赤紅的肌肉、血管清晰可見,一直眼睛被摘除,嘴脣被割掉,參差不齊的牙齒裸露在外,最要命的是,從胸腔下方到小腹,被割開了一道豎條狀刀口,隱約可見裡邊蠕動的內臟,每走一步彷彿都要掉出來!
光是惡形惡狀也就罷了,這傢伙身上陰氣、死氣糾纏盤繞,屍氣則從七竅中不斷溢出,三種邪氣並存,這特麼哪是惡鬼,分明已經到了厲鬼的層次,而且還是極爲兇殘的類型!
看來這回白小薇真是怒了,讓她捉兩隻惡鬼,她居然弄了這麼個猛鬼回來,顯然是唯恐那幾個流氓死的不夠慘啊。
他剛想褒獎白小薇兩句,可還沒等他開口,厲鬼突然揚起頭,衝他嗚嗚一陣厲吼!
他還以爲厲鬼失控,條件反射似的從牀上跳了起來,甚至連兇刀軍刺都已經拔到了手上。
但餘光卻瞥見,白小薇在一旁笑得那叫一個開心,說是前仰後合也不爲過,她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師兄別擔心,它這是跟你問好呢,它舌頭沒了,說話含糊不清,你多見諒哦。”
“問好?它說的什麼玩意兒?”
“它說大老闆好!”
楊樹林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厲鬼,見它沒有進一步動作,這才尷尬的坐穩了身子,咬牙怒視白小薇:“你行,死丫頭,故意整我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