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僵被他一刀劈得疼了,沒敢立刻撲上,血紅的豆眼死死盯着他,發出沉悶的低吼。
楊樹林看起來毫不示弱,持刀與其對峙,可實際上他剛纔那一刀狂劈用力太猛,飛僵的老皮又堅韌難傷,已然讓他右肩脫臼,疼得鑽心。
此時哪怕它隨便一爪子,都可能將他手裡的長刀拍飛。
他心裡忍不住暗暗叫苦,死瞎子你特麼再磨蹭一會兒,老子真就要歸位了!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他的心聲,已然悄悄繞到飛僵後方的劉山宗大手一揮,旋網高高揚起,當頭向飛僵扣下。飛僵的顧忌的是楊樹林手中那柄能傷它的長刀,一不留神被大網罩在其中。
劉山宗猛收網繩,繞着飛僵狂轉,成功將它纏在網中。
飛僵哞哞吼叫着晃動身子,劉山宗本也算是個大塊頭,可此時卻被飛僵扯得像個布娃娃一樣雙腳離地,甩來甩去,但仍舊緊緊抓着網繩不肯鬆手。
楊樹林見狀紅了眼,強忍肩膀劇痛,將刀柄抵在肩頭,連人帶刀狠狠向飛僵撞去。
“噗!”
刀尖從它胸口刺入,從後背穿出,一舉將它刺了個透心涼!
飛僵仰天一聲長嚎,傷口污血狂竄!
可不知是長刀刺入太深還是什麼緣故,刀竟抽不出來了。
楊樹林使盡全身力氣猛的扭動刀柄,長刀在它胸膛裡不停亂攪!
儘管接連遭受重創,飛僵卻沒有半點力竭的跡象,東衝西撞下,終於將劉山宗甩飛了出去。網繩一鬆,它那鋒銳的利爪幾下就將旋網撕扯得粉碎,楊樹林也被它甩得連人帶刀一起摔在了地上。
刑獵戶和那青年已然提着石鹽袋子和汽油桶衝了過來,石鹽和汽油一起猛潑一通。
然而,飛僵此時已經得了自由,狂嚎一聲,大步向二人衝來,石鹽砸在它身上只是激起一層層黑氣,根本無法阻住它半分!
眼見它一爪子揮起,將抄着汽油桶的青年抽得凌空翻了出去,劉山宗就地一滾竄了起來,抽出軍刺從後邊飛撲而上。
軍刺狠狠刨進了它脊背,劉山宗整個身體都吊在它後身,單手抓着鬃毛一連數刀刨了下去,刨得它瘋狂吼叫,大爪子不停的向後抓撓,想將劉山宗甩掉。
楊樹林趁着這個空檔,摸出了鬼牙,只要他一聲令下,白小薇就會出手。
可劉山宗還跟它糾纏在一起,楊樹林只得扯脖子狂吼:“二哥快閃,我來!”
劉山宗聞言,一腳蹬在飛僵背上,借力翻了出去。
幾乎是同時,楊樹林大吼一聲放火,一蓬碧藍的鬼火如龍炎般狂噴而出,瞬間將飛僵捲進了烈焰之中,它翻滾哀嚎,如瘋牛一般在院中橫衝直撞起來。
然而,之前那青年潑出去的汽油幾乎沒多少潑到它身上,鬼火雖盛,卻並不能要了它的命,它掙扎而起,身上的老皮鼓盪起來,眼看就要飛掠而去。
楊樹林見狀不顧一切的撲向油桶,三十多斤的油桶竟
被他掄了起來,朝着飛僵當頭砸去!
油桶哐噹一聲在飛僵頭頂開了花,楊樹林一聲大吼:“點火!”
隨着他的聲音,一個巨大的球形火團如怒放的禮炮般狂轟向飛僵,在不足半秒的時間內轟然炸裂,劇烈的爆炸震得整個院落地動山搖,楊樹林等人都被劇烈的爆炸波衝得飛跌,而那藍火則沖天而起,竟形成了一道粗大的火柱,升騰半空,映亮了整個村子。
且不說飛僵身上澆滿了汽油,光是這鬼火狂轟,威力就直逼迫擊炮的迎頭轟炸,飛僵那碩大的身體楞是被炸飛七八米高,緊接着熊熊燃燒起來,夜幕頓時被火光撕碎,那狂暴的哀嚎聲響徹天際。
即便如此,飛僵仍未立刻就死,強鼓皮膜翻騰向上,越飛越高。
這一刻,靠山屯的人幾乎都親眼目睹了那魔鬼涅槃般的景象,一個個全被驚得目瞪口呆。
就在楊樹林和劉山宗擔心它會拼着最後一口氣飛騰遠遁的時候,它終於耗竭了力氣,在哀鳴之中呼嘯下墜,轟隆一聲砸在村中某處,爆起一團四散的火焰之後,沒了聲息。
楊樹林和劉山宗顧不得那許多,直接尋着火光追了過去。
在屯子的一條衚衕口,他們看到了一個直徑接近三米的大坑,飛僵那焦黑的身子蜷縮着躺在坑底,身上還燒着稀稀落落的火苗,但已經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死透了。
劉山宗當即就要衝下去,卻被楊樹林一把扯住:“等下!”
他從路邊搬起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將它滾進了坑底,石頭剛一撞在飛僵身上,只見那彷彿死透了的傢伙猛的睜眼,一雙利爪狠狠抓向石頭,只一下,就將那砂岩抓得四分五裂,石屑亂飛!
等它驚覺抓爛的是塊石頭,卻也已經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那雙血色的小眼睛裡滿是不甘的瞪着坑邊的楊樹林二人,身體抽搐了幾下,這才徹底沒了動靜。
劉山宗看着那塊碎成了數塊的石頭,只覺頭皮發麻,如果楊樹林剛纔沒攔住他,這會兒他就算沒死,八成兩條腿也徹底廢了!
他衝楊樹林乾笑了兩聲:“現在可以了吧?”
楊樹林沒吱聲,長刀橫在身前,率先緩步下到了坑裡,二話不說,直接一刀捅在飛僵的腦袋上,飛僵身子晃動了一下,卻沒有其他反應,楊樹林這才鬆了口氣:“死了,快來幫忙!”
他一刀紮在飛僵那焦黑的利爪上,努力往下切,劉山宗也跟了上來,拼力割它另一隻爪子,但飛僵即便是死了,屍體也堪稱是堅硬如鐵,儘管兩人手中都有利器,割斷它一雙爪子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此時村民們已經圍了過來,卻不敢近前,只是遠遠的圍在四周指指點點。
刑獵戶是唯一一個敢往前靠的人,見二人從坑裡爬了出來,他激動的拉着二人:“二位小天師沒事吧,受傷了沒有,這東西應該死透了吧?”
楊樹林點了點頭:“現在你們可以放心了,這東西已除,屯裡不會再有人受害
了。”
微微頓了頓,他又指了指山莊的方向:“明天你們可以派人去山莊的下水道找找,把遇害的人屍體接回來下葬,不一定能找全,找到多少算多少吧!”
刑獵戶連聲答應,抓着楊樹林和劉山宗的手連連搖晃:“這次可是真多虧了你們,你們是咱們屯子的大恩人吶,啥也別說了,回家好好歇一宿,明早我擺酒讓全屯子的人都來給你們敬酒!”
楊樹林想及之前他們放鞭炮的事情,心裡已經涼了:“刑大哥太客氣了,沒你們幫手我倆也成不了事,擺酒就不必了,我們有急事,要連夜趕回去……”
他這邊說着話,目光卻瞥見人羣中一個青年正轉身默默往外走,他連忙招呼:“哎,那位大哥你等等……”
可那青年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徑自出了人羣。
楊樹林看得清楚,這人正是剛纔拿獵槍狂轟飛僵的青年,他趕緊拉上刑獵戶和劉山宗追了過去,等他們擠出人羣追上他,他已經在方家門前停住了腳,直勾勾的看着院子裡的方家媳婦和孩子,面露激動之色。
方家媳婦和小孩也是聽院裡安靜了,纔敢出來查看情況,見青年的模樣,有些莫名其妙,強笑道:“肖陽,剛纔真是謝謝你們啦,你們這也算是替我家方子報了仇。”
青年卻沒應聲,淚水無聲無息的漫出了眼眶。
楊樹林在一旁將這一切都看了個清楚,忍不住出聲道:“方家嫂子,我要是沒猜錯,他就是你的方子,他回來看你啦,你還有啥想跟他說的話,就快點說吧。”
他這話一出口,方家媳婦、孩子,甚至連刑獵戶都怔住了。
“不可能,他是肖陽,咱們屯裡的人都認識他,再說,方子……已經失蹤七天啦。”
刑獵戶這麼一說,反倒讓楊樹林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今天是方子的頭七對吧?”
刑獵戶神情一震,的確,如果從方子失蹤那天算起,今天正好是他的頭七!
再細想,方子早年當過兵,槍法也是他們之中最好的一個,回想剛纔打飛僵時的情況,肖陽的表現簡直猶如戰神附體……
想到這裡,他顫抖着聲音問道:“方子?真是你嗎?不放心弟妹和孩子,回來看他們了?”
青年終於開了口,卻已泣不成聲,痛苦的緩緩跪伏在地:“刑哥我錯了,我不該瞞着你們自己去解套子。我也是沒辦法,就要過年了,我可以苞米麪大碴子的糊弄,可我不能委屈了他們娘倆……”
刑獵戶瞬間便已熱淚盈眶,幾步上前扶住了他:“別說了!快別說了!家裡沒錢辦年貨,你咋不早跟哥說啊!”
獵戶之中兩人感情最好,彼此也最是熟悉,刑獵戶一聽他的口氣就知道沒錯了,除了方子,別人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想及不久之前他們還在一個桌上喝酒,如今再見面卻已經成了天人永隔,他不由得悲從中來,緊緊的抓着他的胳膊,跟方子來了個熊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