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林這才反應過來,一臉大驚失色的抱住了白小薇:“小薇,你怎麼了?”
白小薇身形變得飄忽起來,神情極度痛苦,纖腰後一點晦暗的紅光輕微閃爍,有兩根蛇牙嵌在她的腰間:“毒!他使毒害我……”
“你別動,我幫你拔出來!”
楊樹林剛扳過她的身子,就聽守陵老頭奸笑連連:“楊樹林,我勸你最好別胡來,中了我的血牙,不動還好,只要一動,立刻毒發,就算她是隻鬼王也照樣得魂飛魄散,你也不想她香消玉殞吧?”
楊樹林擡頭向老頭看去,只見守陵老頭一臉猥瑣的笑容,得意洋洋,原本蠟黃的臉色變得蒼白,毫無血色,臉上的褶子也都舒展開來,似乎年輕了許多,三角眼精光直閃。
他一邊扯下破套袖,隨手丟在地上,一邊陰笑道:“想不到你們兩個歲數不大,手底下還真黑,連我的黑風都讓你倆給宰了,真是嚇了我一跳。”
楊樹林瞥了一眼已經被燒成一堆爛肉的巨蛇,強鎮心神,扶着白小薇直起身來:“原來你纔是血冠蛇!老妖畜,你還真夠陰的!”
老頭揹着手哈哈一笑:“承蒙誇獎,你有鬼眼相助,難道還看不出我是人是妖嗎?”
楊樹林閉口不答,心裡暗驚,這傢伙身上雖然陰氣極重,但看起來的確是個活人,更重要的是,此人不但知道他的名字,知道白小薇的身份,居然還知道他有鬼眼,對他如此瞭解,看來是早有準備,恐怕從林悠悠中毒開始,這一切都是針對他和白小薇下的套!
見他不吱聲,老頭笑眯眯的往前踱了兩步:“看來我在山裡住的太久,以至於你們這些小輩都不認得我老人家了,劉家那個後生,你總應該聽說過蛇道人的名號吧?”
劉山宗神情微變:“你是薛光左?”
老頭陰笑:“劉家後人見聞就是廣博,我三十年沒下過山,難得你們還記得我的本名!”
劉山宗的心情直往下沉,握刀的手都禁不住輕顫了兩下。
薛光左這個名字他是在姥爺口中聽到的,此人天生雌雄同體,也就是人們所說的陰陽人。
在那個年代,陰陽人被視爲不詳之兆,而且大多數都會夭折而死,當時又沒有計劃生育這一說,農村人家都是孩子一大堆,也不差他這一個,所以他一生下來就被扔進了死孩子溝。
但合該他命大,剛巧趕上一個修行旁門左道的妖人進溝收集死孩子的骨頭,就把他給撿了去,原本妖人也沒安好心,打算把他丟進蛇罐,讓數種毒蛇咬死之後取骨煉藥,可沒想到第二天蛇罐一開,他居然活得好好的,反倒是那些咬了他的毒蛇全都挺屍了。
妖人如獲至寶,薛光左這種陰陽兼備的體質不但不畏劇毒,而且他的血是最好的藥引子。
於是妖人把他圈養起來,以羊奶餵養,隔個十天半月就破陰取血,把他當成了活藥材。
原本陰陽人很容易夭折,可沒想薛光
左因禍得福,妖人總給他放血,無意中幫他平衡了體內的陰陽二氣,他居然活了下來。
薛光左懂事之後幾次試圖逃走,都被妖人捉回來一通凌虐,他便裝作怕了,對妖人俯首帖耳,哄得妖人開心,一有機會便偷學妖人的術法。
有心算無心之下,竟被他學了不少伎倆,找了個機會將妖人害死,來了個鵲巢鳩佔,將妖人畢生所藏的各種秘藥、典籍全都據爲己有。
這傢伙天資聰穎,沒用幾年便學了不少邪術,尤其最善治蛇,因爲喜穿一身道袍,外人都叫他蛇道人。他走街串巷專治蛇傷,每每都能藥到病除,沒多久就聲名鵲起。
但真正讓他出名的是,他耗費了十幾年功夫,終於尋訪到了他的父母兄弟,就在人們以爲他會自此一家團圓過上正常日子的時候,他趁夜縱蛇傷人,全家上下十六口,親爹親媽,連帶兄弟姐妹和未成年的孩子,一夜之間全都挺了屍!
這件滅門案轟動一時,公安局全員出動搜捕他,可追捕的公安卻屢屢被蛇所傷,最慘的一次,十幾個荷槍實彈的公安追着他進了山,就沒一個活着出來的!
自那之後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再也沒有人聽過他的消息,有傳言說他與公安同歸於盡,也有人說他潛逃到了海外,但不管怎麼說,直到今日,論起治蛇,他仍是陰陽門裡公認的第一人,無人能出其右!
劉山宗見他自認是薛光左,心知今天註定是凶多吉少了,他斷不會放活口下山泄露他的行蹤,想活命,就只能跟他拼了。
但劉山宗也不是白癡,自然不會衝上去硬拼,心念一轉,故作狂妄的笑道:“既然知道我是劉家後人,也應該知道我劉家的手段,我們今個也不是有意冒犯,只要你解了我小薇妹子的毒,我們立刻下山。”
劉山宗這話一出,旁邊的楊樹林暗暗吃了一驚。
他雖然不知道薛光左的來頭,可他卻瞭解劉山宗的脾性,誰要是敢傷了劉山宗的兄弟朋友,劉山宗就敢跟對方拼命,哪怕對方實力再高劉山宗都不在乎,更不會輕易罷手。
可剛纔那番話,在劉山宗而言就已經算是服軟了,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薛老頭究竟有多可怕,竟讓他都不得不做出退讓?
熟料,薛光左聽了劉山宗的話,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下山?說的到是輕鬆,你可知道爲了把你們引到此地,我費了多少心思?”
話音未落,薛光左笑眯眯的扯出一張暗紅色的符,兩指一捻,符紙噗的一聲爆響,暗紅色的火焰竄起二尺多長,如毒蛇般在他指間繚繞,一股子毒蛇特有的腥臭之氣迅速在周圍瀰漫開來,火焰撩動間,竟慢慢化作一條二尺多長,黑紅相間的小蛇在他手上緩緩遊走起來!
楊樹林眼尖,一眼便瞧見了這條小蛇頭頂那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的雞冠狀肉瘤,心裡頓時一沉,顯然,這條蛇纔是真正的血冠蛇!
幾乎是同時,四周林中傳來一陣悉悉索索
的響動,無數黑色山鼠從四面八方涌來,眨眼間便將他們死死的圍住,一雙雙閃着兇光的銀色豆眼惡狠狠的盯着他們,彷彿隨時要撲上來撕咬一般。
劉山宗和楊樹林都吃了一驚,他們本以爲這些山鼠已經被巨蛇嚇退,想不到它們卻並沒真的逃走,而是受了薛光左的指揮,暗中潛入四周把他們包圍了!
且不說薛光左手上那條血冠蛇的威力,光是這羣山鼠就足以讓他們一籌莫展了,如果它們羣涌而上,他們倆就算生出三頭六臂,今夜也是註定難逃一死了。
但劉山宗畢竟見多了兇險場面,稍一鎮定便穩住了心神,隨即勃然大怒,狠狠揮了揮黃泉刀:“你想怎麼樣?別以爲公安局拿你沒轍,就沒人動得了你,我劉家可不是任人揉捏的主兒!”
劉家的名頭似乎真讓薛光左有所顧忌,露出了一絲沉吟的模樣,隨即卻又陰笑起來:“劉希東麼?他就能護得了你們的小命了?就算他站在這兒,我也未必就怕了他,何況……”
“何況什麼?”
“何況只要你們今天都留在這兒,他又怎麼會知道是誰下的手?”
劉山宗一下繃緊了身體,跨出一步擋在了楊樹林和白小薇身前。
薛光左見狀卻不屑的笑了起來:“我若真想殺人,你們早就是死人了,今天我心情好,看在劉希東的面子上,可以給你們留條生路。”
劉山宗正想應聲,楊樹林卻攔住了他,搶先接話道:“有什麼條件,你說。”
薛光左緊盯着楊樹林,目光中透出一絲陰梟,沉聲道:“只要你乖乖的把這陰靈讓給我,交出靈臺柬,我保證讓你們活着下山,怎麼樣?”
楊樹林心念電閃,這傢伙話裡話外故意露出一絲顧忌劉希東的意思,分明是想麻痹他們,他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想讓他主動交出白小薇和靈臺柬。
靈臺柬也還罷了,白小薇可是他養的鬼,如果不是他心甘情願的交出去,薛光左哪怕是殺了她,也絕對得不到她。
但如果他真相信了薛光左的話,前腳交出白小薇,後腳肯定就是他們斃命之時了。
食陰靈和靈臺柬對陰陽道上的人而言,無疑是不可多得的至寶,薛光左對此生出貪念並不奇怪,他奇怪的是,既然薛光左三十年未曾下山,又是怎麼把他的底細摸得這麼清楚的!
想到這裡,楊樹林故意裝慫,露出一絲畏怯的模樣:“前輩說話可一定要算話,我把她和靈臺柬給你,你就會放我們走?”
薛光左見他鬆口,眼裡閃過一絲驚喜,卻仍故作隨意的笑道:“當然,我要的就是這兩樣東西,只要東西給我,我還爲難你們兩個小輩幹什麼,說出去沒得壞了我蛇道人的名頭!”
楊樹林頓時露出遲疑之色,白小薇卻是嬌軀一顫,面露悽楚:“師兄你怎麼能把我送人?”
楊樹林苦笑着輕撫她的臉蛋,也是一臉的戀戀不捨:“我也不想啊,可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