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林有心探問靈臺柬的具體用法,但心裡又隱隱覺得直接問不太妥當,不光自爆弱點,也有可能被周軒識破假陰差的身份,看來只能徐徐圖之。
他只得壓下衝動站起身來:“她有可能是吊在我後邊跟過來的,害你受傷,應該是我說抱歉纔對。不過我看她的樣子,怕是已經被你傷了,不如現在追過去,趁她病,要她命!”
周軒聞言急忙攔住了他,苦笑道:“她這麼退走,的確有可能是受傷之後在虛張聲勢,但咱們要是追過去,就正中她的圈套了,她那個店就像個雷區,不要說咱們倆,再厲害的高手衝進去也是送死。”
楊樹林頓住了腳,貿然衝到她的地盤去動手的確有些莽撞,可他真不敢再等了,無論甄寡婦下一次會對誰下手,他都冒不起這樣的風險。
周軒一見他神色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麼:“老弟別急,此人最大的弱點就是狂妄自大,而且她有個習慣,可能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每次動手都會先撿最弱的人下手,只要咱們做好準備,肯定能讓她吃個大虧。”
楊樹林腦海中閃過林悠悠的面孔,此時他身邊最弱的人,非林悠悠莫屬。
關鍵是,誰也不知道甄寡婦會選在什麼時候動手,說不準此時已經在去他家的路上了。
“周哥,這次無論如何你也得幫我,我現在就回去守着,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有什麼計劃咱們回去再商量。”
周軒毫不遲疑的點頭:“好,我收拾一下東西,咱們立刻就走!”
周軒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背了個黃布挎包跟楊樹林一起趕往他家。
二人到地方時天色剛剛有些發亮,隔着板障子就看到楊家和林家的屋裡全都是燈火通明,一進院,周軒就愕然停住了腳:“你家這房子弄得可真是固若金湯啊,看不出老弟的造詣竟然這麼高。”
說着,他繞過院中的石板小路,小心翼翼的踩着路邊的泥地往前走了兩步,可只走了兩步就被一根扎進地底的木樁攔住了去路,看上去那不過是一根栓牲口的木樁,普通人都很輕易就能邁過去,但身爲陰差的他卻硬是不敢擡腳,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楊樹林跟在後邊也已經愣住了,這才離開兩個小時,院裡竟然大變樣了,雖然他不能完全看穿這院子裡的玄門,卻莫名的有種危機感,好像只要再深入幾步,便是有死無生似的。
他苦笑了一下正想解釋,屋門已經開了,臉色仍有些蒼白的劉山宗走了出來,一言不發的看着二人,直到看見楊樹林點頭,他纔開腔道:“左邊繞三步,別碰那塊石頭,直接朝窗戶走,順牆根往我這邊來。”
周軒聞言露出恍然之色,小心翼翼的依言繞到了門口,腳踏上門口的石磚,他才鬆了口氣,額頭儼然滲出了冷汗,扭頭看了看跟過來的楊樹林,面露苦笑。
楊樹林給二人介紹了一下,劉山宗聽說周軒是趕來幫忙的,陰沉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些,可依舊沒
放鬆警惕,緊跟在周軒身側進了屋。
屋裡已有三人,劉希東倚着火牆坐在炕頭,林鐵軍正一邊端着茶壺牛飲,一邊拿毛巾擦汗,楊青山不知何時也醒了,正皺着眉頭看着楊樹林等人。
楊樹林指了指劉希東給周軒介紹:“這位是我姥爺……”
他這邊話沒說完,周軒已經拱手作揖:“不知劉老爺子也在,是我來的冒失了,老爺子不要見怪。”
劉希東笑了:“我說我這小徒弟要去找誰幫忙呢,敢情是你小子。”
周軒乾笑,他被劉、楊二人的話給弄糊塗了,一個叫姥爺,一個又說是自己徒弟,這讓他一時有些弄不清狀況。
而楊樹林也有點吃驚:“怎麼,你們原來認識?”
周軒點頭不迭:“吃陰陽飯的誰不認識劉老爺子,何況他老人家前年還救過我的命。原來你是劉老爺子親傳,早知如此,在醫院那會兒,你就算把醫院的生魂全拘走,我也不敢招惹你啊。”
楊樹林還想再追問,劉希東卻笑着止住了他:“既然把你周哥請來,還不快讓座倒茶。”
周軒落座之後,衆人商議對策,最終決定佯裝堅守楊家,實則在林家設套等甄寡婦上鉤,由楊樹林最先出手,劉山宗助陣,劉希東和周軒躲起來策應,四人聯手,即便不能穩勝,也不至於損傷到己方的人。
自然,誘餌的角色還是林悠悠來扮,原本按楊樹林的想法,應該把實情告訴她,讓她也有個準備,可林鐵軍和劉希東都不同意,一來擔心她知道詳情後心生怯意,令甄寡婦有所察覺,再者也是不想她擔驚受怕。
楊樹林只得同意,在衆人準備停當之後,他忍不住到隔壁看林悠悠,本來他想偷偷看一眼就走,不料儘管他輕手輕腳,卻還是驚醒了林悠悠,她裹着被子一下坐了起來,手裡不知何時竟多了把鋒銳的殺豬刀。
楊樹林大驚,趕忙喝止:“停!悠悠,是我!”
林悠悠看清楊樹林,這才放鬆下來,刀子一下掉在炕上,整個人也軟倒下去。
楊樹林連忙湊到她身邊,先把刀搶到手裡,這才攬住她勸慰:“你這是幹什麼,從哪兒弄的刀?”
林悠悠倚在他肩膀上,有氣無力的笑道:“我爸的,讓我偷來了,我總得有個防身的東西,不能什麼都讓你幫忙。”
楊樹林見她明明十分虛弱,卻仍要逞強,不禁惱了:“就你現在這樣子,拿把刀就能防身了?你別再傷了自己,那可真就有樂子了。”
林悠悠嬌嗔的捶了他兩下:“不就幫了我一回麼,牛什麼牛!兇什麼兇!”
楊樹林氣結:“對,你瞅下次你再遇上什麼麻煩的,我要是搭理你纔怪!”
說着,他作勢起身要走,可林悠悠的小手還掛在他胳膊上,緊緊抓着不肯鬆開,他又不忍心硬扯,虎着臉道:“鬆開,你不是不用我幫忙麼?”
“哥……”林悠悠嘟着小嘴撒嬌不依。
楊樹林就怕她這一招,從小到大隻要她一撒嬌,他就一準要倒黴。
可他偏又受不了她可憐巴巴那副模樣,只得翻了個白眼,又坐了回去:“幹啥?”
“你答應人家的事兒不會忘腦後去了吧?”
“我答應你啥了?”
林悠悠嘴噘的更高了:“你親口答應我帶我去看秧歌的,這纔多久,翻臉就不認賬了!”
楊樹林一懵,這兩天心急火燎的,還真忘了到底有沒有答應過她了。
“就你這樣還想去看秧歌?你能走道嗎?總不會讓我揹着你去吧!”
林悠悠使勁兒一甩他胳膊,氣呼呼的扭過頭去:“你再這樣人家真生氣了,人家是病號,你就這麼欺負我,你等我回頭告訴楊大娘去。”
楊樹林嘴角抽了抽:“行,只要你能下炕我就帶你去,行吧?”
“不要,就初五晚上的秧歌最好玩,我要初五去。”
岩石鎮歷年的規矩,大年初五晚上各街道辦、企事業單位都會組織秧歌隊在街上賽秧歌,同時還有花燈、冰燈可看,到了那天家家戶戶都會提前吃了晚飯,拉着親朋一起上街看熱鬧,算得上這個小鎮難得一見的盛事,平時雖然也有些秧歌隊表演,但規模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要擱在平時,楊樹林寧肯累點,揹着她去看,也會滿足她的願望,可關鍵是現在不是時候,在家都怕她有什麼閃失,就更別說往那種人多混亂的地方湊了。
“不行,別胡鬧,大晚上的出去再把你給凍着,二叔不得打死我?”
“我不管,你要是說話不算數,我就天天晚上溜出去逛街,我看你能不能看得住我。”
楊樹林頓時就傻眼了,這丫頭是真知道怎麼調理他,現在這關口,防外邊還唯恐有疏漏呢,要是還得防着她,豈不是兩邊都難以顧全?
話到此處,他忽然想起,似乎他也答應過佟贏嬌,初五陪她一起去看秧歌,打過了年他還沒去給佟贏嬌拜年呢,要是初五再爽約,顧忌佟贏嬌殺了他的心都有。
看來只能改一改對策了,或許出去轉悠轉悠,會讓甄寡婦更容易找到機會下手?
他打定主意,仍舊虎着臉說:“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躺着,我去跟二叔商量一下,他要是答應了,我就帶你一起去。”
林悠悠這才轉嗔爲喜,老老實實的鑽進了被窩裡,滿眼期待的看着他,臉上寫着一句話:“可不準說了不算哦。”
楊樹林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轉身出了屋。
接下來的兩天,楊樹林等人一直衣不解帶的防備着,可甄寡婦卻並沒有出現,這樣一來反倒讓衆人有些心急,世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與其坐等她上門,不如冒點險引她上鉤。
當天下午五點,天色剛黑下來,楊樹林就帶着林悠悠出了家門,跟劉山宗一起往佟贏嬌家趕去,事先已經打過電話,佟贏嬌佟大神這會兒正在家等着他們光臨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