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石頭出去半天,土崖周圍仍舊一片寂靜,劉山宗低聲道:“再試試。”
這一回化紋龍把石頭射在了車廂上,聲音清脆的很。
可惜還是沒人出現,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這麼明火執仗的來盜墓也就罷了,就算不留人把風,也該留個看車的吧?
人哪兒去了?
化紋龍仗着身子輕便,飛快的摸到車邊,瞧見車廂裡沒人,周圍也沒什麼埋伏的跡象。
他這才招了招手,劉山宗和楊樹林跟了過去。
三人靠進洞口看了看,裡邊是個土洞,黑漆漆的沒什麼動靜。
“把風的都不留,太囂張了吧?”楊樹林有點訝異。
劉山宗走近洞口,深深吸了幾口氣,笑了:“不是他們囂張,我估摸着,是把風的後來也跟進去了,八成這會兒也被薰暈了。”
來之前他們就合計過,當初進洞的那幾個當兵的之所以會暈在裡邊,多半是因爲洞口剛打開,封閉不知道多少年頭的洞穴裡空氣污濁,氧氣稀少,貿然進洞被薰暈過去很正常。
這洞口後來又被施工隊堵死了,算起來還是沒怎麼通風。
此時劉山宗估計,搶先進去的這幫人要是也啥都不懂,很可能也會被薰倒在裡邊。
留在洞口把風的一看同夥久久都沒個動靜,自然會跟進去查看,結果也都中了招。
“咱們還真得謝謝這幫蠢賊,要不是他們搶先一步,這洞子光通風就得耗上大半天,現在好了,我聞着裡邊應該沒什麼大問題,走,進去看看。”
劉山宗說着話,拿出一個自行車外胎,割成一尺多長的小段,扔給楊樹林和化紋龍。
舊車胎對鑽洞來說是必不可少的,雖然點燃它有點費勁,但只要點燃了就不容易熄滅,而且特別耐燒,一尺多長就能燒個把小時,就算不小心把上邊的明火弄熄了,只要火星子還在,使勁晃上幾下立刻就會再燒起來,比火把實用得多。
更重要的是,點着明火進洞,比電筒、礦洞之類照亮的範圍更大,上下左右有什麼異常都能看到。火苗要是有什麼變化,他們也能及時察覺到,好趨吉避凶。
劉山宗打頭,三人抄着車胎緩緩摸進了土洞。
土洞不高,個子最高的劉山宗得低着頭往裡鑽,而且裡邊大多數地方,狹窄得只能單人通過。洞裡並不太冷,但潮溼氣撲面而來,空氣中瀰漫這一股溼乎乎的土腥味,偶爾裸露的石頭上都凝出了水珠,看起來不像是人工開鑿的,跟古墓似乎也沾不上邊。
楊樹林雖然心裡疑惑,卻沒多問,置身這樣狹窄潮溼的空間裡,甭管啥人,心裡都難免有點緊張,楊樹林自然也不例外,繃緊了神經盯着四周。
沒走多遠,前邊就有個拐彎,顯然是傳聞中那些當兵的暈倒的地方了。
三人放慢了腳步,車胎火把將洞裡照得一片豁亮。
拐彎處沒見任何古怪,三人都暗暗鬆了口氣。
前方的土洞幽深狹窄,傾斜向下,一眼看不到盡頭。
劉山宗低聲叮囑:“老四留意腳下,老五你盯着頭頂,難保這裡沒有倀蟲。”
正說話的工夫,他腳下不知踢到了什麼,啪啦一聲,驚得三人同時後退。
低頭看去,
地上竟有個碎裂的礦燈。
劉山宗掃視四周,確定沒什麼異常後,俯身把礦燈撿了起來。
這東西看着很新,顯然掉在這裡沒多久,但硬塑燈頭已經裂開,裂縫上還沾了不少血跡。
三人面面相窺,礦燈這玩意結實的很,用力往地上摔都未必能摔壞,怎麼會裂?
之前進洞的人,到底遭遇了什麼?
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放輕了動作往前摸,沒走多遠,土洞就變得寬闊,潮氣撲面。
楊樹林心裡那種不安越發強烈。
他抽動鼻子細聞,隱隱在溼氣中嗅到了一絲異味!
他一把扯住劉山宗,低聲急道:“有血腥味,聞到了嗎?”
劉山宗緊了緊手裡的軍刺,細嗅了幾下,微微搖頭,而後邊的化紋龍也一臉茫然。
楊樹林不禁皺眉,難道是他太緊張,弄錯了?
正詫異間,前邊突然傳來一聲嘩啦水響,這下三人都聽了個真切。
劉山宗擺頭示意二人跟上,隨即加快了腳步。
前方不遠,一座寬闊的地下洞窟呈現在三人面前。
洞窟寬不知多少,火光照不到左右的盡頭。
高聳的洞頂也大部分隱沒在黑暗中,火光能照到的地方怪石嶙峋,如同惡鬼探下的利爪。
三人正前方是一道石樑,石樑長有十多米,看起來是天然生成的,最寬的地方也不過二尺,上邊凸凹不平,也不知能不能禁得住人,通向對面一個狹窄的洞口。
而石樑下方十米左右就是一汪水潭,潭水黑漆漆的如同墨染,還散發着陣陣血腥味。
火光映襯下,水面盪漾着微波,顯然就在剛纔,不知是什麼東西在潭中掀起了波瀾,很難想象人要是掉進去,會發生什麼。
水邊的血腥味濃重了許多,不光楊樹林緊張,劉山宗和化紋龍也都臉色微變。
劉山宗帶頭後撤了兩步,低聲說道:“應該不會錯了,這是個蚌裡藏珠穴。”
楊樹林聞言恍然,難怪這地方怎麼看也不像古墓,原來是另有玄機?
又聽劉山宗沉吟着道:“這種墓,說白了就是利用天然的洞穴,把墓室開在大山裡邊。這跟唐代的大手筆‘鑿山爲陵’又有不同。一個是鑿,一個是藏,雖然都是在山裡,實際上卻有天壤之別,且不說在氣魄手段上輸了不止一籌,實際效用也天差地遠。”
微微一頓,他鄭重的道:“但凡這種穴無不兇險萬端,而且這個穴的格局,已經被破了!”
說着他一指水潭:“這個水潭本來該是聚水寶地,即使不能像護城河一樣水源不絕、萬古長流,也該是滴水成潭,清洌透亮,靈物潛行匯聚。可眼下你們也看到了,這一潭臭血水,凶氣逼人,這在風水上講,絕對是大凶之勢。”
“我想,裡邊埋的那位,多半已經成了紅毛老僵,想收拾它,恐怕要冒幾分險了。”
楊樹林聞言心裡猶豫,他不想讓劉山宗和化紋龍冒這麼大的險。
擡頭看了看二人,正想開口,卻被劉山宗一揮手,把他的話給堵了回去。
“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到了這地界,你就別整那些沒用的了,也不用老覺着欠了我們哥倆多大個人情似的。老話說的好,富貴險中求,我
們可是奔着裡邊的寶貝來的,對吧老四。”
化紋龍嘿嘿賤笑,拍着楊樹林的肩膀道:“二哥說的沒錯,你要是覺得內疚,最多你進去抱塊棺材板出來,其他的都讓給我們哥倆就行了。”
楊樹林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你這小體格,讓給你,也得你背得動才行!”
嘴上這麼說,他心裡卻一陣溫暖。
劉山宗向來不在乎錢,化紋龍更不是缺錢的主兒,要不是爲了幫他,他倆犯得着冒險?
“既然不讓我打退堂鼓,那二哥你說這些是啥意思?”楊樹林話鋒一轉問道。
劉山宗摸出一副線手套丟給他:“是讓你們加倍小心!你戴上手套,把鬼牙貼着手心放,這樣就算你沒握住,也不用擔心鬼牙掉了。一會兒你集中精神看着前邊,如果看到什麼,立馬跟我說。”
楊樹林愕然:“可我只有畫畫的時候才能看到古怪。”
“你儘管試試,不行也沒人賴你。”
楊樹林只好依言帶上手套,把鬼牙藏在了手套裡。
劉山宗見狀點了點頭,率先上了石樑:“走,咱們爬過去,記住,只管爬,別往下邊瞅!”
說着,他一俯身趴在了石樑上,動作麻利的往前竄去。
別看他體格大,動作卻一點也不笨拙,四腳着地往前爬,居然不比小跑的速度慢。
楊樹林不敢怠慢,緊隨其後竄上了石樑。
看劉山宗爬得輕鬆,可真趴到了石樑上,才發現沒那麼容易。
石樑凸凹不平,且常年受水汽浸蝕,幾乎滑不留手,且身下不時有突起的石頭頂着,爬得稍快一點,就可能成爲最後一個太監。
最要命的是,背後的大書包裡邊滿滿的都是東西,少說也有三十來斤,爬動的時候它左搖右擺,好幾次都墜得楊樹林險些失手。
即便如此,他也得咬牙硬上。
因爲他知道,這會兒已經沒了退路。
讓他脊背發寒的是,還沒爬到一半,下方水潭裡竟傳來一陣女生輕笑!
那聲音縹緲中帶着點放蕩,聽不出從哪兒傳來的,彷彿有個女生趴在耳邊笑一樣,嚇得他渾身皮子一緊,浮起一層雞皮疙瘩,也沒敢好信兒去看,反而加速往前爬。
好在除了笑聲,沒有別的異狀。
他幾乎拼了小命,才爬到了石樑盡頭。
可眼瞅就解放了,卻聽前邊的劉山宗陡然喝道:“老四,你要幹啥!”
劉山宗這一嗓子,嚇得他手一哆嗦差點沒滑下去。
勉強穩住身子扭頭去看,看到的一幕卻驚得他頭皮發麻。
化紋龍晃晃悠悠,竟站了起來!
他腳下的石樑也就一尺寬,只要前後挪出兩寸,必然一腳踩空!
楊樹林深知這石樑有多滑,驚得魂不附體:“四哥,你作死啊,趕緊趴下!”
然而,儘管兩人喊聲極大,震得洞窟不斷迴響,可化紋龍卻像是中了邪似的,根本不理會他們,反而舉着火把,低頭往石樑下看去,嘴裡還發出一陣嘿嘿傻笑。
楊樹林頓時就懵了,下意識的順着化紋龍的目光就想往潭裡看。
就在他將要低頭還沒低下去的一剎那,只聽劉山宗斷喝:“別看,快救老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