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她竟把金泉那顆尚在跳動的心臟塞進了嘴裡,吧唧吧唧的大嚼起來!
儘管金泉的確該死,可這樣的死法,仍舊讓楊樹林二人心裡發怵,感覺身體從裡往外直冒涼氣,就算是報仇吧,這黃姥姥的手段也太兇了些,果然是個行事全憑一己好惡的邪靈。
而吳波眼見金泉斃命,更是怒極,眼珠子都紅了:“孽畜,老子要扒了你的皮!”
他怒吼的同時,趁着惡犬撲空,毫不遲疑的高高舉起了手!
那塊五鬼守神牌不知何時已經落在了他的掌心。
只見他發力一握,守神牌爆裂,陣陣低沉的吼叫聲中,五道黑風呼嘯而起,隱約可見風中有數個巨靈神般的面孔在咆哮嘶吼,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可風中竟還隱現奔騰的江河、巍峨的山川,聲勢着實稱得上驚天動地。
吳波眼見那惡犬再度向他撲來,可他竟視而不見,猛揮手,將碎裂的守神牌朝黃姥姥砸了過去!
黃姥姥口口聲聲說死了也甘心,但此刻卻嚇得尖叫一聲,身子蜷縮成了一團,無數黑毛從她身上抖落開來,如同一層霧氣般裹在她周圍,勉強擋住了隨即撲來的黑風,可那風中的五鬼發瘋似的拍擊霧氣,呼吸之間便令霧氣縮減了偌大一圈,黃姥姥身上的黑毛雖多,也絕對撐不了幾秒鐘。
與此同時,吳波也被那惡犬一口咬住肩膀,整個人都拖進了血水之中!
惡犬撕咬間,血水翻騰,眼見吳波也是凶多吉少了!
在餐廳外窺伺的劉山宗眼見機會來了,一縱身就竄了起來,想都不想就衝黃姥姥衝去。
楊樹林驚得大吼:“你特麼瘋啦!”
然而劉山宗動作奇快,楊樹林這邊話音未落,他的人已經竄進了餐廳,描繪着五雷咒的大手穿過黑霧,一把扯住了黃姥姥,甩手扛在肩上,調頭就衝楊樹林這邊竄來。
楊樹林嚇得轉身就跑,這一回他真是恨不得爹孃多給他生兩條腿,也顧不上回頭看劉山宗怎麼樣了,直接朝二樓狂衝而去。
他可看得清清楚楚,那裹挾着五鬼的黑風正緊追着劉山宗呢,這要是讓黑風裹住,估計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一塊,劉山宗自己作死不要緊,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這兒!
當然,其實他很清楚,憑他的本事要是衝上去接應劉山宗,那纔是傻透腔呢,幫不上忙不說,反而會遲滯了劉山宗的速度。現在他們哥倆能不能活,靠的不是自己,純粹是看臉了,要是今個臉黑一點,他們就都扔在這兒了。
儘管危急萬分,他卻還是想得很明白,那五鬼雖然可怕,但畢竟是陰靈邪祟,屋外陽光正好,只要逃出屋去應該就能保命了。
要說最近的出路,自然是一樓大廳的房門,但之前他就瞥見過房門上有類似密碼鎖的裝置,萬一開門不得,稍作耽擱就會被追上,最妥當的還是他們熟悉的路。
好在他反應夠快,三步兩步衝上了二樓,一頭撞進了他們剛纔偷窺的房間裡。
他都顧不上回頭看上一眼,直接踹開窗子,縱身就跳了出去。
直到噗通一聲屁股着地,劇痛襲來,楊樹林纔回頭瞅了一眼,這一瞅不要緊,眼睜睜的瞧着劉山宗那山牆般的身板緊隨其後朝他砸了
下來!
他只覺眼前一黑,活像被肉山砸在了身上,差點沒閉過氣去。
可不等他罵出聲來,身子就被劉山宗提在手上,衝進了花園裡。
他眼前一片模糊,不知多少枯枝抽在他臉上,疼得他眼淚直流,顯然是劉山宗衝進了花園後方的灌木叢,緊接着屁股又是一陣劇痛,身子這纔算是着了地。
他渾身疼得喘不過氣來,眼睛也被眼淚模糊得看不清東西,只聽到白小薇透着焦急的聲音:“師兄你怎麼了,二哥,你這是幹什麼!”
劉山宗拎着一個扛着一個,一路狂奔過來,這會兒也呼呼急喘,哪能回答白小薇。
楊樹林強忍着疼勁兒坐了起來,抹了把臉:“別擔心,沒事,還沒被這瞎子害死!”
轉頭這才瞅見了劉山宗,他正想開罵的當口,卻聽別墅中傳來轟隆巨響,扭頭看去,只見別墅一層的窗子轟然炸裂,爆出一團團黑氣,緊接着就響起了吳波瘋狂的咆哮:“是誰!是誰!”
楊樹林心裡頓時大驚,這都沒死透?真特麼要命啊!
劉山宗也大驚失色:“壞了,他肯定察覺到了什麼,咱們快走!”
“臥槽,往哪兒走,他那速度你又不是沒看着!”
“這邊!”劉山宗一指灌木叢中的土洞,扛起早沒了反應的黃姥姥,率先鑽了進去。
楊樹林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緊隨其後一頭紮了進去,之前他們從洞裡鑽出來的時候,楊樹林還暗暗發誓,這輩子再也不鑽洞了,可沒想到一轉眼,這洞子居然成了他們保命的通道。
好在土洞裡沒什麼坎,雖然弄得灰頭土臉,但總算順利溜到了黃姥姥的“豪宅”裡。
楊樹林這才得了歇氣的機會,坐在炕頭上喘了起來:“行了,我估計吳波再厲害,也找不着那個洞口,咱們先好好歇會兒。”
而劉山宗卻顧不上歇氣,直接把黃姥姥平放在炕上,仔細查看她的情況。
黃姥姥此時已經恢復了薛雨煙的容貌,雖然臉色青白,但仍有呼吸。
可劉山宗見狀卻仍是愁眉不展,掏出那根附着薛雨煙魂魄的釘屍針,捏在手上轉來轉去,也不知在猶豫什麼。
楊樹林見狀沒好氣的道:“瞅啥啊,人都救出來了,你反倒不知道咋整了?”
劉山宗嘆了口氣:“老太太沒離開她的身體,根本沒法下手!”
“沒法下手?那就等老太太死透了再說!反正依我看,剛纔老太太使了那個什麼血契,又讓五鬼這頓狂掄,就算眼下還沒死,也離死不遠了!”
孰料劉山宗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問題是咱們等不起,必須立刻給她度魂入體,她的魂魄已經很衰弱了,可能都拖不到天黑!”
“啊?”楊樹林不禁失聲,剛纔拼死忙活那麼半天,難道要白忙一場?
“那你有沒有辦法把老太太揪出來?反正現在她半死不活,咱們也不用怕她了。”
劉山宗沮喪的一跺腳:“要是有辦法,我還猶豫個屁!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手稍重可能就會讓這具身體生機斷絕,那跟賭博沒什麼區別,想保險,得是她自己出來才行!”
他話音未落,卻見薛雨煙突然睜開了眼睛,
略帶茫然的看着他們。
雖然明知此時的黃姥姥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但被她這麼一看,楊樹林還是覺得有點心慌,但想到還得救人,他立馬堆起了笑臉:“黃姥姥,黃大仙,您老醒了?”
誰知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黃姥姥反倒把眼睛又閉上了。
楊樹林等人愕然對視,都沒弄清黃姥姥這是什麼意思,正待詢問的當口,卻聽黃姥姥嘆息了一聲:“竟然是你們兩個小輩,呵呵,想不到啊想不到。”
“想不到會是我們救了您是吧?嘿嘿,您老其實也不必介懷,更不用感激我們!”
楊樹林這麼說,自然只是客套話,其實他是想提醒黃姥姥,他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讓她最好識相點,主動配合他們一下,不然那就是忘恩負義。
可他沒想到,黃姥姥居然微微點了點頭:“那是自然,你們只是想救這小女娃,老婦爲什麼要感激你們?老婦想的是,你們私闖老婦的宅子,這筆賬要不要跟你們算算。”
楊樹林一聽這話心裡就惱了,這老妖婆能不能要點臉了,都這德行了,還想着跟他們算賬呢?雖然他們不是有意去救她,可要不是因爲他們,她還有機會躺在這兒琢磨跟他們算賬的事?
“您老要是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我們是進了你家,可總沒禍禍你的窩吧?你可是佔了我二嫂的身體,還把她禍禍成這個樣子,這筆賬,咱該咋算呢?”
楊樹林自然不是想威脅黃姥姥,那隻會激怒她。
他這麼說,其實是估摸出了黃姥姥的脾氣,見什麼人說什麼話而已。
黃姥姥能爲了子孫後代的血仇,不惜自損性命也要宰了金泉,明知有吳波這樣的高手護着,她還義無反顧,說明她這個妖畜重情重義,是個直爽性子,對這種人,哄騙只能適得其反,她會認爲你在侮辱她的智商,還不如有一說一,或許能打動她也說不定。
果然,黃姥姥聽了這話居然笑了,雖說笑得有氣無力:“行啊小子,敢當面跟我算賬的人還真沒幾個,你是不是覺得我重傷在身,拿你們沒辦法了?”
“那您老可想多了,我只是就事論事。”
楊樹林根本不管她話裡的火藥味,毫不遲疑的回了她一句。
黃姥姥笑得更大聲了,但一口氣沒續上來,忍不住咳嗽起來。
“要不,我先給您弄點水喝?”
“不必了,上次怎麼沒發現你小子脾氣這麼倔,有意思!”
說完這話,黃姥姥苦澀的一笑:“讓我離開這女娃的身子到也不是不行,只是有個條件,你們也看得出,我快要不行了,我死之後,你們要幫我辦一件事。”
“哦?您說來聽聽,可別太難啊,您也說了我們只是些小輩,太難的事情我們也做不來。”
楊樹林本來可以一口答應,反正她死了之後,他們幹不幹她也不會知道。但要是那麼說,黃姥姥肯定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敷衍,像現在這麼說反而顯得更有誠意。
黃姥姥果然微微點了點頭:“我死之後,不要動我宅子裡的東西,任何一樣也不要碰,把我埋在炕下的那個洞裡,以後遇上清明、鬼節啥的,你們要是方便,就給我燒兩弔紙錢,要是想不起來就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