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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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明和華金平,剛來到總經理辦公室,桌上的電huà 機響了,是東北一家老業務單位打來的。

對方說:“國慶前,向你們的要貨計劃全部取消。”

“爲啥?爲啥?”徐志明急問。

“是我們領導的意思。”對方已把電huà 掛斷了。

徐志明一連接到南方和蘇北兩家酒廠同樣取消業務計劃的電huà 。徐志明臉sè變了。

“金平,這,這……怎麼辦?”他顯得驚慌失措。

金平睜着驚駭的眼睛,沒有回答。

桌上的電huà 又響了,是山東劉府集團計劃科打來的。

“上次,你們張總在這裡,向你們訂的貨全部取消!”

“張總回來沒……沒幾天,你們啥……啥意思?”徐志明有點語無倫次。

“這不知道,這電huà 是劉總讓我打的。”電huà 掛斷了。

徐志明手裡拿了話筒,發呆地望着金平。突然徐志明彷彿清醒過來似的,大喊:“快,快叫趙寶忠來,是,是怎麼回事?十多年的鐵關xì ,怎麼說斷就斷!”

趙忠寶明白是怎麼回事後,立即驚恐萬分,踉踉蹌蹌去銷售科打電huà 了。

陪同陳百川在四川考察的華銀平,也給徐志明打來電huà 。他說,張英拘留所後第二天,新宇公司派一個叫楊玉仙的女人去陽光,她帶去了江東rì報。馮大山他們知道華夏公司做假冒產品的事,大爲惱怒,給陳老總打電huà ,要求跟華夏公司斷絕一切業務關xì ,今後業務轉向新宇公司。陳百川認爲事情並不簡單,等他們回中原後再做商定。陳百川要求華夏公司速把張英從拘留所弄出來,澄清事實,不然,就是他陳百川,也無法挽救局面。

徐志明說:“就是王振明來調查,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把事情弄清。你是否回來,大家出出主意,讓張英早點回來。”

銀平說:“現在,我陪陳老總在這裡考察,這次我們和陽光搞好關xì ,是個極好的機huì ,怎能說走就走呢?”

華銀平說的有點道理。

徐志明問金平:“金平,這事你說咋辦?”

幾個月來,他看得清楚,張英是全心全意爲華夏公司做了很多的工作,無一點私心雜念。這次假冒產品的事,他心裡明白,純屬是唐麗麗,唐二寶,石景山策劃陷害的。他無法起來作證,無力爲張英洗清冤情。他爲難,他焦慮,甚至他氣憤,當徐志明問他說話時,他甕聲甕氣說:“舅舅,我不知道,你說咋辦就咋辦?”

徐志明望了他一眼,深深地嘆了口氣。

馮小妹匆匆地走進辦公室,說:“徐老會計,今天上班的工人,不足三分之二,他們都跑到新宇去了!”

徐志明發呆了一會,突然拍着桌子,大聲喊:“去吧!去吧!華夏公司反正要倒閉了!”眼淚在他眼眶裡轉動。

李淑英接到華銀平一個緊急電huà ,要她立刻找石景山活動,不惜錢財,請他幫忙,儘快把張英從拘留所放出來。李淑英每當接到華銀平的電huà 總是歡欣鼓舞,骨頭都酥了,笑道:“前天,你出手打老婆,現在,她剛剛進qù 兩天,你就捨不得了,要放她回來。”

“屁話!我告訴你,要是張英這幾天不從拘留所出來,華夏公司就得倒閉,你的丁氏彩印廠也要垮臺!”

李淑英覺得事情太嚴重,不能再跟情人開玩笑了,說道:“平,你放心,我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替你辦好這件事。”

李淑英給石景山打電huà ,說爲在執照上添個塑料複合業務,要跟他商量一下。石景山頓時來了jīng神,青龍鎮的第一大美人上門來求他了,嘿嘿!他在辦公室裡抽着煙,搖着擱在桌面穿着黑皮鞋的腳,把手機按在耳邊想了一會,說:“李老闆,現在我有客人,你到下午四五點鐘來好不好?”他拿下手機,又點燃一支菸。他得好好想想,如何對付青龍鎮第一大美人。

下午五點鐘左右,李淑英來到鎮工商所。所裡的辦事員都已下班走了,只剩下石景山和辦事員孫麗夢,還有燒飯的老賈。李淑英的到來,使石景山眉開眼笑,十分激動。他把她請到裝潢得很講究的辦公室裡,熱情地替她沏了一杯鐵觀音茶。

“李老闆,你能來我所,真使我所蓬壁生輝呀,你是青龍鎮的唯一女老闆,女強人。”

“哪裡,哪裡。石所長,你太擡舉我了。”李淑英露出白亮亮的牙齒笑着說,“今天有點小事要麻煩所長。”

“李老闆太客氣了,替你辦事,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石景山又把燒飯的老賈叫到辦公室,吩咐他去菜場買些蝦,蝦要大,要活的,再弄幾個菜,今天要請李老闆小酌,因當年造工商所時,李氏彩印廠資助不少,今天頭次來我所,還不該請請人家嗎?

老賈對所長彎彎腰,連連說:“應該應該!”

老賈走後,兩人閒聊起來,石景山顯得心神不定,兩束眼光一直在李淑英身上照來照去。今天李淑英又特地打扮了一番:上身穿一件毛質nǎi黃sè短袖衫,露出兩條白白的臂膊,粉紅sè的胸罩隱約可見。下身穿一條灰sè筆挺的毛質長褲,穿一雙nǎi黃sè高跟皮鞋,被鞋釦紮緊的地方,很有肉感的腳背,和淡棕sè的絲襪一起鼓了起來。說話時她露出白玉似的細牙,和綻開如海棠花的臉蛋,使石景山“砰砰”心跳不已。

“石所,今天你爲啥盯着我看不放啊。”李淑英兩腮飛起紅暈,笑着說。

“哈哈,李老闆,你不愧爲青龍鎮第一美人,真是百看不厭啊!我好羨慕華銀平,他好豔福啊!”

“你別嚼舌根子了。”李淑英白了他一眼,“聽說這次張英去拘留,你是爲了幫人家的忙,才這樣辦好的,是嗎?”

“瞎話,完全是瞎話。說到幫忙,我倒是幫了你的忙。”

李淑英睜圓眼睛,把腦袋湊前一點問:“這話咋講?”

石景山嘿嘿笑道:“你和華銀平的關xì ,已是青龍鎮的公開秘密,張英成了你的情敵,有她的存在,總成了你倆礙手礙腳的角sè,現在沒了張英,你跟華銀平歡娛時,完全可以大膽放心地快活了。李老闆,你說是嗎?”

李淑英笑得向後仰着身子,伸出一個手指罵着石景山:“你這傢伙,這是啥邏輯?”

石景山趁勢抓住她光滑的手腕,想貼過去拉她。李淑英使勁撒脫了他,連說:“別這樣,別這樣,人家看了多不好。”

石景山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縮回了手。

李淑英向耳後攏攏棕sè的披肩長髮,又笑着說:“照你這麼說,彷彿真的幫了我的忙了,那讓我怎麼謝你呢?”

“謝嘛,很容易,上次我不是對你說過了嗎?你跟華銀平好了長久了吧,難道就不能跟我好一回嗎?”石景山厚着臉皮笑着。

李淑英滿臉通紅,說道:“那要看你石所能不能幫我辦成一件事了。”

“你說你說。”

“華銀平託我讓你想想辦法,把他老婆馬上從拘留所里弄回來,人家畢竟是夫妻嘛。”

“那不行。張英觸犯了工商法,人已進qù 了,人家四川五穀集團已知道了這事,怎能隨便把她說放就放呢?”接着,石景山盯着李淑英的臉蛋子,詭譎地笑道:“當然了,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走走路,疏通一下關xì ,還是有把握把她提早放出來的。實話告訴你,李老闆,**的政策是方的,執行起來總能擦擦邊,帶點圓吧。”

“那啥叫帶點圓,怎麼圓?”李淑英一時糊塗了。

石景山嘿嘿笑道:“怎麼圓,要看你李老闆呀!”

李淑英滿臉飛紅,笑道:“石所,真有你的,三句話不離本行。”

“人嘛,就是這樣,本行的事怎肯丟掉呢。”石景山狡獪地笑着說。

燒飯師傅老賈來喊,飯菜已準備好,請所長和客人去雅座間進餐。

“李老闆,請吧!”石景山顯得十分謙恭客氣。

太陽已經下山,蒼茫的暮sè慢慢地籠罩起大地。早秋的夜來風,從園子裡吹過來,感到已有些涼意了。

雅座室地方不大,裝飾得十分jīng致,可謂雅而不俗。裡面放一張八仙桌,靠牆是一條棕黃sè長櫃,上miàn 放着酒杯和茶具,全用白sè的細紗布遮蓋好。推開後窗戶,是一個幽靜的小花園,每次來了摯朋相好,或者上級領導,石景山不歡喜拋頭露面上喧譁的大酒店宴請,而在這小天地裡,盡情地小酌,其樂無窮。

李淑英初次來到這裡,不禁耳目一新,但隱隱感到有一股無形的東西向她襲來。爲了完成華銀平交給她的任務,她思想上已有所準備。石景山對她貪婪已久,今天他對她可能會採取一些過火行動。某些方面可以失去,但最後一道防線,她是絕對不會讓他擊潰的。因爲值班員孫麗夢就睡在前面的值班室。不然,她怎麼對得起rì夜思念的華銀平呢?

八仙桌上,老賈已經放上好幾樣冒着熱氣的新鮮菜餚。有紅燜大河蝦,涼拌黃瓜片,菜椒肚絲,清蒸太湖白魚,還有一盤茭白炒肉絲。真的是清清爽爽,sè香味俱佳,叫人饞涎yù滴。三套餐具放得整整齊齊。

老賈走後,石景山又叫上孫麗夢一起來陪着李淑英吃晚飯。

石景山從食櫃裡搬出一箱子惠泉啤酒,開箱從裡面拿出四瓶來。他把兩瓶放在李淑英面前,兩瓶放在自己面前,說:“我們小孫是滴酒不沾,就不勉強了。李老闆,我們先各兩瓶,今天你初來我所,我們總得表示一下誠意嘛,以後工商所要辦許多事,還得請你們企業家幫忙呢。”

石景山替李淑英開了惠泉啤酒,並替她注滿了杯子,然hòu 自己也開瓶注滿杯子。

“來,李老闆,請!先乾一杯,祝我們合作愉快。”他一仰脖子,杯底朝了天。

李淑英也舉起杯子,笑道:“承蒙所長客氣,謝謝!”也一飲而盡。

兩人很快乾了各一瓶,接着是第二瓶啤酒開始。

孫麗夢自管吃着飯,沒有參與到他們熱鬧的場面中去。她偶爾擡眼望一望滿臉通紅的李淑英,擔憂地說:“李老闆,我們所長是見過世面的,別說啤酒,白酒都能喝幾瓶呢。你能比得過他嗎?”她朝她眨眨眼睛,示意她,你別入了他的圈套。

李淑英卻不以爲然,笑着說:“謝謝孫小姐提醒我。我想石所長畢竟是我們的領導,他怎能爲難我呢?他這樣熱情地招待我,我只能捨命陪君子了。石所,你說是嗎?”

“是是是。”石景山也紅光滿面,笑道,“李老闆說得是,好壞我石景山也是個國家幹部,怎麼會爲難一個女同志呢?”接着他瞪圓眼睛對孫麗夢說,“小孫,你既然不會喝酒,就別在這裡掃我們的興。”

孫麗夢自然聽得出話來,石景山要趕她離開這裡,免得她在這裡壞了他們的好事。她很受委屈地扒完了碗裡的飯,朝李淑英看了一眼,拿起飯碗氣呼呼地走了。

李淑英看着很過意不去,對石景山說:“人家好意提醒我一下嘛,你幹嗎趕她走呢。”

“沒事沒事,小孫這人,就是喜歡瞎摻合別人的事,不過她還是很聽領導話的,我說一,她不敢說二的。來來來,李老闆,我們繼續。哎,我們幹了幾杯了?我這腦子可有點暈了。”石景山一隻手舉着杯子,一隻手伸過來捏住李淑英的手腕。

李淑英由他捏着,問:“石所,張英的事咋辦?人家託我,你總得賣賣我的面子嘛。”

“你真的要幫張英的忙?”他放下酒杯,兩眼水露露地望着李淑英。

“不是我要幫張英的忙,是他老公託我辦這件事,人家畢竟是夫妻嘛。”

石景山嘿嘿笑着說:“李老闆,這件事要我幫忙,明天就能讓張英從黑山回來,說不幫忙,把事情弄大,可以讓她判刑。”

李淑英一愣,直jue得毛骨悚然,驚問:“石所,法律難道有這麼大的彈xìng嗎?”

“哈哈,李老闆,搞企業我不如你們,法律上政治上的事,我可能比你多懂一點。來,別說了,我們喝,喝酒。”他高舉酒杯,一飲而盡。

李淑英放下酒杯,歪着頭,朝他微xiào 着問:“石所,張英這件事,肯定是你搞了花頭,你就不能講給我聽聽嗎?”

“你要聽這個做啥?”石景山狡猾地問。

“你說得對,張英是我的情敵,我心裡是巴不得她去句容監牢呢。可是……”

“既然這樣,你還管她的事幹什麼?來,喝酒。”

石景山不是等閒之輩,一時間,李淑英無法掏出他的心裡話。俗話說:酒後吐真言,只能用酒解決問題了。

但她知道,自己的酒量遠不及石景山的,一時心裡發虛,只得硬着頭皮又喝起來。

“好的!李老闆,爽快!夠朋友,喝!”石景山滿臉發紅,一隻手向李淑英胸前伸過去,李淑英站起來,心裡發急,從小皮包裡拿出一疊鈔票,丟在石景山面前,認真地說道:“石所,我們別演戲了,幹cuì 做樁買賣吧。我虧待了張英,虧待了她的孩子!如今張英出了事,我是通情理的人,這次我能幫她一下,讓她早些從拘留所裡出來跟孩子團聚,也就減輕我一點對張英的負疚感。這一萬塊錢是我的,誰也不知道。這兩天你能想法把張英弄出來,這錢是你的。”

石景山嘿嘿笑道:“李老闆,你也太看輕我石景山了!兩萬三萬也有人送給我,就算我幫你李老闆辦點事,要你一萬塊不是太銅臭氣了,我還像一個國家幹部嗎!快收起來吧!”說着,他把錢推到李淑英面前。

李淑英乾瞪眼睛,一時沒了主意,急着說:“石所,這……這件事你是不是想幫一把了?”

“怎麼不想幫你李老闆,看你呢!”他狡猾地朝李淑英微xiào 。

李淑英一咬牙齒,問:“石所,你幹cuì 說吧,要我怎麼着,你才肯幫張英的忙?”

“李老闆,你……你心裡還不明白嗎?”石景山以祈求的眼光看着李淑英紅sè的臉蛋,軟聲地說着。

李淑英渾身顫抖一下,紅着臉吼道:“石景山,你休想!”

石景山十分尷尬,臉孔變了sè,站起身說道:“李老闆,既然如此,請早回吧。我這個人做事,從不會硬逼人家的。說實話,我有相好的女人,人家都是自願奉獻的,當然我也不會虧待人家,這是我做人的原則,今天的事,我們就算鬧着玩的。以後,我們還是常來常往,請放心,你們企業有啥事需要我們工商所辦的,絕不築堤。企業是我們的上帝,爲企業服wù 是我們的宗旨。”

李淑英遲疑了一下,以哀求的口氣說:“石所長,你非要那樣,就不能用別的方法報答你嗎?”

石景山不耐煩的說:“李老闆,張英的事,關你屁事!”

李淑英沒有移dòng 腳步,想起對銀平的承諾,張英在拘留所吃苦,想起華夏公司和自己丁氏彩印廠倒閉的後果!一狠心,對石景山說道:“我答應你,啥時你把張英弄出來!”

石景山嘿嘿笑起來,拍了兩下胸脯,說:“明天xià 午,保證張英回到家裡!”

“你別說大話,不是說,一進拘留所起碼就是半個月,你憑啥把她弄回來?”

“那要看情況,說實話,張英這件事,卻是有點冤,她又是一個大公司的頭頭,向上講清情況,是能夠早回來的。”

“既然如此,你爲何不早跟上miàn 講清張英受冤的情況呢?”

石景山狡獪地笑笑:“具體情況等會我會跟你講明白的,現在,李老闆,我們的買賣……”

李淑英嘆口氣,心裡狠狠地罵了一句:狡猾的惡狼!

李淑英被石景山推進小飯廳的側門裡,裡面是石景山住宿和休息的房間。當她脫下自己衣服的時候,眼淚一串串往下掉。她心裡呼喚起來:華銀平,爲了對你的承諾,爲了你一家子團聚幸福,我被逼這樣做了,就這麼一次,你原諒我吧……

早秋的下半夜,已很有涼意了。小花園裡的花草樹木在秋風中,在寂靜無聲的夜sè裡,發出沙沙的聲音。李淑英終於清醒過來了。她慌忙穿好衣服,渾身像散了架似的疼痛。天花板上的rì光燈,發出更加白亮的燈光。石景山光着一個黑胖胖的身子,仰面躺在牀上,像豬玀一樣打着呼嚕。

李淑英厭惡地推了她一下,兇狠地說道:“我要走了!我給你的已經給你了,你該把張英的事對我說清楚。”

石景山爬起身,穿了衣服,坐到沙發上,慢條斯理地抽起煙來,又打了個哈欠,說:“李老闆,你也太厲害了!搞得人家筋疲力盡!”

“屁話!張英到底是啥回事?”李淑英緊逼着問。

石景山吐了口煙,說道:“李老闆,我們之間的買賣。你既然兌現了,我不兌現,在青龍鎮第一美人面前失信,我還是人嗎?再說,今後,我們還要常來常往呢。”

“石景山,你少廢話!快講!”李淑英一步不讓。

“據我瞭解,張英的事是華夏內部的人和外面一個大公司的人合謀的,一個爲奪權,一個爲爭業務,我們工商所被他們利用了一下。”

“哪個公司?”李淑英緊問。

“這……這我不能告訴你。”石景山狡猾地笑笑。

“好吧,你再說下去。”

“那天,華夏公司的馮小妹帶着四川的騙子許黑子的證件到我們工商所諮詢,那天我在市裡,是我們的孫麗夢會計接待他們的。孫會計證實了各個證件,確實是四川五穀集團的,不假!孫會計打電huà 告訴我這件事,既然不假,我說華夏自然可以印製樣品。”

“既然如此,幹嘛還要給華夏套上假冒產品的罪名呢?”

“因爲有人連夜給五穀酒業在江東辦事處告了密,說華夏公司在印製他們的名酒盒子。五穀就向市工商局舉報,要求嚴厲懲辦這件事,市局給我電huà ,要我青龍工商所立即執行這件事。後來我們派人去賓館抓許黑子,他半夜就逃之夭夭了。所以,我們也只能照上miàn 的指示辦,把華夏生產的假冒酒盒截住。”

“你們工商所應該向上miàn 澄清這件事麼!”

“說實話,我對張英本有看法,她不懂人情、人際關xì ,太一本正經了。我何必爲她去澄清事實呢?我幫人家,我會有恩於人家,我幫了張英,她能給我一分錢!還是給我一支菸!她對人家太刻薄了!華夏公司非換總經理不可!”

“照你這麼多,你跟其他兩家是合夥挖了陷阱,讓張英他們往裡跳,你坐享其成?”

石景山嘿嘿笑道:“青龍的大美人,不但人漂亮,還很聰明!”

李淑英怒道:“石景山,你是個堂堂的國家幹部,你不爲企業着想,反而陷害企業!陷害好人!”

石景山氣憤地站起身,說道:“國家幹部,你不要用大帽子套我。你們搞企業的,逃稅,躲避規費,卡扣工人的工資,一天讓工人做12個小時的工作,你們老闆可憐過他們嗎?老闆自家呢,像你這個小老闆,一年也賺幾十萬。華夏公司一年利潤是幾百萬,上千萬!他們有高檔轎車,洋房、土地、巨大的資產。我這個國家幹部,一年不過十多萬,十多萬,目前這個市場能派啥用場。所以,李老闆,我的世界觀是在不犯法的前提下,搞點擦邊球,撈點小快活,有玩的地方多走走,安慰一下不平衡的心態,還怕天打雷劈嗎?”

李淑英咬了咬牙,忍着氣又問道:“報上報導華夏的事,外面人說是你一手策劃的,是嗎?”

“像華夏這樣的新聞,小報記者削尖頭往裡面鑽呢,用得到我策劃嗎,不過,我是起了點引導作用。”

李淑英,兩眼噴出火花來,罵道:“石景山!你是天xià 最噁心的一隻惡狗!我最恨你,你明天啥時把張英放出來!”

“李老闆,明天有點難度,張英的事很複雜,要去市局疏通,又要去五穀辦事處疏通,還有檢查方面要去搞搞關xì ,難那!後天,後天估計她一定能出來!”

“屁話!畜牲!剛纔你如何向我承諾的!現在你得到了,你要賴皮!沒那麼便當!你考lǜ 一下,明天張英不回來,我會向沈世清稟報你我今晚的事情和你我講的話的!意味着對你是啥樣的後果!”

石景山哈哈地笑起來,擺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架勢:“李老闆,我早就想到你這一手了。你是不會向沈世清稟報的,你不敢!”

“我到了這一步,破罐子破摔,怕啥!”

“沈世清相信你的話嗎?你已是個不正規的女人!你黑夜裡住在工商所,人家會對你怎麼看?重要的是,你我兩人的事情,兩人的談話,既無人證,又無物證!你別以爲我是個國家幹部,到時我會滾在地上,耍賴皮,啥都不認賬,他們奈我如何!勸李老闆想想周到,別做蠢事!我石景山也不是笨蛋,我不防着你點,我能把心裡話告訴你嗎!真是!”說着,石景山惡毒地笑起來。

“惡狼!”李淑英兩眼噴出血來,她惡狠狠地盯住石景山看着,臉sè變的恐怖而可怕。她拉開房門,大踏步走了出去。

石景山此時心中涌起了一種恐懼感。

李淑英見值班室門口有個人影一閃,很快進到裡面去了。

東方泛起魚肚白,早醒的鳥兒在工商所圍牆邊的高大的香樟樹上,小竹林裡聒噪着。園子裡瀰漫着半明半暗的輕霧。

李淑英摸索着輕型摩托車,向門口推去,覺得身子有好幾處地方,彷彿有小錘子在敲擊一樣疼痛。

從值班室走出來的孫麗夢,跟在李淑英後面。她是來關門的。她低聲對李淑英說:“這隻惡狼,害了你了!總有一天,他會得到報應的!”

李淑英沒有回答他。

孫麗夢一隻手伸向褲袋裡摸出啥東西來,但回頭見辦公樓的階沿上有一個人影在哪裡,是石景山。孫麗夢沒有從褲袋裡摸東西,她走過去幫李淑英開了院門。

李淑英發覺孫麗夢遲疑不決的樣子,問:“啥事?”

“沒啥沒啥。”孫麗夢又看看還站在大樓下的石景山,說,“李老闆,天還沒亮,要小心走好。”

李淑英在心裡罵着石景山,沒理她。

孫麗夢看着遠處的模糊的李淑英,氣憤地罵道:“惡鬼,又糟蹋了一個女人!”

“你跟李淑英講啥?”石景山在孫麗夢身後突然出現,幾乎把她嚇了一跳。

“講啥?在你手下吃飯,敢講啥?”孫麗夢沒好氣地說。

石景山拍拍孫麗夢冰冷的肩膀,高興地說:“還是我的孫小姐好,能體諒領導的苦衷。”

孫麗夢沒有理他,自管往值班室走去。東方的天空,破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