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總是會被各種未知的困惑干擾,無論是喜悅,或是失落。生命的軌跡終將把這些作爲回憶記錄下來。在人生的軌跡裡,必然會遇見自己的朋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有的註定一生相伴,有的只是個過客。
咯噔……咯噔……馬車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不停地發出咯噔的聲音,將還在沉睡中的蘇易風吵醒。蘇易風擡起手,揉了揉眼睛,撥開窗簾,窗外的世界已經暗淡下來,光線不明亮。天這麼快就黑下來了,本想一覺到天明,卻沒想蘇易風是一覺到天黑。
“兵大哥,我們到哪裡了?”蘇易風問道。
士兵做起車把式看起來一點都不累,就像是在戰場之上馳騁多年的老將一樣,正襟危坐,目視前方。
“才走了三分之一,早着呢。”士兵回了一句。
蘇易風哦了一聲,總覺得這個士兵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兵大哥,你都趕一天路了,要不要吃點東西,休息一下?”蘇易風關切地問道。
士兵道:“再等一會兒吧,前面應該有一家客棧,我們在那裡休息一晚,明天再接着趕路。”
蘇易風再次哦了一聲,但是心中更加疑惑。“兵大哥,你怎麼知道前面有家客棧?”
士兵回答道:“我經常往返這裡,所以很熟悉這裡的道路。”
士兵的回答,讓蘇易風找不到疑點,只好將窗簾拉下。雖然現在已經到了春季,但是窗外馬車帶起的風依舊有些寒冷。馬車之內,漆黑一片,只有車後的遮門布,露進來一絲光亮,蘇易風望着那道縫隙,入了神。
過了半個時辰,馬車顯得平穩起來,蘇易風再次撥開窗簾,看向外面。馬車已經進入一個小鎮當中,小鎮裡的並不算熱鬧,但各家各戶的燈還在亮着。
馬車走到一家客棧門前,停了下來。這家客棧很奇怪,客棧的名字就叫“客棧”。士兵從前面馬車上跳下,走到後面,翻開馬車窗簾道:“蘇易風,我們到客棧了,下來吧。”
蘇易風又哦了一下,他總感覺這個士兵有點不對勁,士兵在蘇易風面前就像是一臺機器,說話沒有感情,讓蘇易風有些不知所措。背起包袱,蘇易風從後面跳下來,跟上已經快步入客棧的士兵。
士兵一進屋,便大聲道:“掌櫃的!給我來一間上房!”
“原來是官大爺,樓上請!”掌櫃的從士兵的穿着上判斷身份,慌忙恭維道。士兵二話不說,轉身就跟上掌櫃。
這家客棧是兩層的,樓上的走廊是木板做成,每間屋子都有微弱的燈光,地板之上也沒有鋪其他任何東西,木質看上去也不是上乘。走到掌櫃所說的上房之後,木門上都有斑駁的黑點兒。可見這家客棧有些年頭,但是算不上半點華麗。
進了屋,蘇易風將包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桌子上有幾條裂縫,油黑的樣子,但是並不髒,上面放置着一盞油燈,進屋之前就已經在亮着。
不過,比起在牧山村的時候,條件算是好很多,蘇易風對住宿沒有太大的要求。只不過眼下要考慮的,這屋裡只有一個牀鋪,兩個人該怎麼睡?想到這兒,蘇易風心中一緊,難道這個士兵是變態?所謂人心隔肚皮,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一路上士兵給他的感覺就是很不對勁,蘇易風這麼一想,有點慌了。
蘇易風是作畫之人,向來想象力很豐富,有的時候還會很神經質。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掌櫃的,給我們上幾道菜,再來一壺熱酒。”士兵冷冰冰地道。
“好咧!馬上就來!”
說到這兒,蘇易風的肚子咕嚕響了起來,蘇易風尷尬地朝着士兵一笑,忙轉移話題道:“兵大哥,這家客棧怎麼沒有店小二?”
士兵慢慢解下腰部的佩劍,放在旁邊凳子之上,手放在桌子上。蘇易風發現,士兵的手沒有任何的皮膚的顏色,焦黃焦黃的,滿手都是傷口!手掌上竟然是厚厚的繭子!
士兵道:“這裡只有一些常年經過的商人,居住的人不多,所以只有掌櫃的一個人。”
蘇易風勉強地笑了下,顯得很拘謹:“兵大哥,我們爲什麼只要一間房啊,我包袱裡有錢,都是通過測試的時候獎勵的呢!”
士兵眉頭一皺,蘇易風還是太幼稚,他不知道隨口告訴一個不瞭解的人自己包裡有錢,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嗎?士兵送蘇易風回去能有幾個錢,他很清楚學院是多麼的大放慷慨。
“這個小鎮看似平靜,其實位置很偏僻,經常有山賊小偷出沒,你和我在一起纔會安全。”
“哦!那這些村民爲何不遷走呢?”
士兵沒有出現厭煩,對於蘇易風的問題,一一回答:“這裡的村民大都貧窮,在這裡也生活習慣了,這裡是他們的根。山賊一般只打劫過往的商人。”
“哦!”
不一會兒,酒菜上齊。待掌櫃下去之後,士兵拿起酒杯,倒滿酒杯,卻沒有喝下,另一隻手放在腰間,取出一根銀針,放在酒杯之中試了試,然後又向桌子上的每道菜紮了扎,確定酒菜都沒有毒之後,士兵才放心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杯酒下肚,士兵見蘇易風沒有任何動作,便道:“你怎麼不吃?要來點酒嗎?”
蘇易風早就餓的不行,可是在士兵面前總是很拘謹,他對剛纔士兵的表現有些驚訝,這不像是一個普通士兵能夠做到的。
夜幕徹底降臨,夜色之下,蘇易風感覺有些冷。於是,蘇易風拿起那壺熱酒,倒滿,學着士兵的樣子,提起脖子一口嚥了下去。肚子瞬間暖暖的,蘇易風意料中的咳嗽沒有出現,有些奇怪地品了品口中酒的味道,慌忙再次倒滿一杯,左手舉起便一口喝完,這次他沒有嚥下去,而是在嘴中仔細品嚐了一下。味道是甜的,這個所謂的酒準確的名字應該叫“酵子”。(PS:酵子,用糯米或麥仁釀製,古人作酒飲,)
士兵驚訝地看着蘇易風,眼前只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喝酒如此不要命?
蘇易風前世就喜歡喝酵子,它不僅甘甜,而且還能充飢。當下興奮地連續喝了幾杯。
士兵愣住了,停止手中的動作,呆滯地看着蘇易風,一直到蘇易風將整整一壺熱酒喝完,終於張口道:“蘇易風!你……你的酒……酒量……”這是士兵第一次露出人的情緒。
蘇易風露出回味的表情,這時才注意到士兵的神情,忙道:“兵大哥,這酵子茶真好喝,叫掌櫃的多來幾壺吧?”
士兵:“……”
蘇易風見士兵沒有說話,重複道:“兵大哥,你怎麼了?”
士兵道:“你……你一個小娃娃,哪裡這麼大的酒量?”
蘇易風恍然大悟,想起電影之中的一些俠客經常就是提起一罈子酒,滿口的往裡倒。原來這些人喝的都是這種特殊釀製的酒,味道是甜的。蘇易風也知道,酵子喝多了也會醉,只是他自己從來沒有因爲喝這個喝醉過。
“兵大哥,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蘇易風撓了撓頭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喝酒時最沒意思的就是一個人喝。士兵露出興奮的表情,似乎越來越喜歡蘇易風,立刻大叫道:“掌櫃的!掌櫃的!”
咚咚……掌櫃從樓下快速地跑上來,推門點頭哈腰道:“官大爺,您有什麼吩咐?”
士兵道:“給我們再來兩壺熱酒,不夠我們會再叫你!”
“好咧!保證管夠!”掌櫃的興奮地關上門離去。
不消片刻,掌櫃的便將兩壺熱酒端來。士兵起身親自接住,拿起就給蘇易風倒滿,然後給自己也倒滿。
“小娃娃,我最欣賞能喝酒的人。來,我們幹!”士兵舉起酒杯。
蘇易風不知所措地舉起杯,尷尬地碰了一下杯子,士兵又是一飲而盡。蘇易風懂得一些酒桌上的禮,所以舉起酒杯便是一口喝完。
士兵興奮地道:“小娃娃,你現在當不成畫師,沒想過其他的打算嗎?”
蘇易風不知道士兵爲何問這個,以爲士兵是在和自己拉家常。答道:“唉,兵大哥,我又何嘗不想有其他的打算,只不過我什麼都不會,現在只求能平平安安的回到牧山村,和父母安安靜靜地度過一生!”
突然,啪!士兵將手中的酒杯往桌子上猛然一放,發出一聲響,道:“放屁!男兒志在四方,豈能平庸一生!”
蘇易風被士兵嚇住,一時間不敢說什麼。士兵接着道:“這個世界,畫師縱然高貴,力量強大,但是不代表沒有其他的路子可走!你年紀還小,只要努力,就有希望。”
蘇易風有點害怕士兵的氣場,越來越覺得士兵不是普通人。“可是,再努力又能怎麼樣,在畫師的眼中永遠都是笑話!”
士兵眼神之中露出一絲精光,從蘇易風的這句話中,士兵完全感受到了蘇易風骨子裡的野心。要做便做最強的,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