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天晴風輕,春末微暖,陽光和煦。
這日一大早,花小骨便拽着永安,往從前花家老鄰居家裡,一家一家敲門求助。
她指着永安的身量,比比劃劃地形容着,希望能借一身偏紅的衣裳來穿。
花小骨嘴甜,且老街坊們又心疼她,小小的丫頭便家裡出了這等禍事,於是家家都翻箱倒櫃,但凡能找出一件紅色的衣裳,都讓永安試上一試。
最後,兩人終於還是借到了一身棗紅色的短打衣裳,這衣裳穿在永安身上,稍稍顯得有些大。
花小骨左看右看,而後蹲下來,將他的褲腳往裡別。
終於看得過去了,花小骨再三謝過借衣裳的街坊,而後便與永安往孔子廟奔去。
時間距離午時還早,花小骨買了些香,與永安坐在孔子廟不遠處的臺階處,坐在一塊看着天發呆。
“我瞧着這天,似乎是要下雨呢?”發了一會兒呆,永安突然開口說道。
花小骨茫然看了一下天空,而後轉過頭來問:“這會子還天空晴朗,你怎麼說要下雨?”
永安抓了抓腦袋:“我猜的……”
不等花小骨一個白眼丟過去,永安好似又想起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一樣,興致勃勃地跟花小骨說:“倒是我們那破廟裡,你別看住着一羣都是乞丐,可能耐人卻也是不少嘞!有個老頭兒,是個瘸子,我們就喊他瘸老兒,他就會看天,可準了。”
花小骨摳着自己手指的指甲蓋,一邊四處掃着人羣,注意着有沒有傅家的轎子,一邊不經意回答道:“那瘸老兒,以前是種地的一把好手吧?”
永安眼睛一瞪:“咦?你怎麼知道?”
“這還難麼?莊稼人都是看天吃飯的,誰不會多多少少瞧着天氣?就是有人看得特別準,也不奇怪啊。”
永安撇撇嘴,覺着無趣,而後又想起什麼好玩的一般,繼續說道:“還有個!我們叫他莫老酒,大約原先是做酒的吧,如今嗜酒如命,日日都不知從哪裡弄來好些酒,把自己灌得醉醺醺。”
這倒引起了花小骨的好奇:“唉?有錢買酒的話,還要去乞討做什麼?”
永安搖了搖頭,見花小骨終於覺着好奇了,頓覺有些得意:“所以他古怪呢。據說,他本是有家的,卻死活都不回家,說自己做錯了事,家裡老婆孩子都在怨他,他不敢回家。”
花小骨覺着有些好奇了,便扭過頭來看着永安。
“可咱們誰都知道,他老婆孩子早就都死了!這事陰森森的,咱們都不敢到莫老酒面前提。還有,莫老酒這人本身就古古怪怪的,誰家女兒生了的時候,不是在院子裡種下個桃花兒樹呀,柚子樹呀,或者桂花樹啥的,討個吉利呢?偏偏他,他家女兒出生的時候,他在院子裡種了棵梧桐樹,卻又在十來年前,她女兒還在呢,就將這棵樹給砍了……”
永安只是隨意地說着,花小骨卻覺着這人有意思。
“你懂個屁,你說的那些桃花桂花的,各個都不如這棵梧桐厲害!鳳棲梧桐,這莫老酒可覺着自己女兒有大造化呢,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