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定山閉上了雙眼,滿腦子都是剛纔那浸滿了血的兩個墳頭,以及從土裡緩慢滲出來的血水。他咬了咬自己的舌頭,而後徒然瞪開了眼睛,雙眸之中閃過一絲狠戾。
哼,他於定山活人尚且不怕,難不成還怕幾個死人?再說了,這麼多年裡,他手上沾的血早已數不清有多少,若世上果真有鬼,那枉死在他手下的那些鬼一人一口,都早就將他啃食乾淨,半片骨頭都留不下。
於定山越是思量,越是憤恨。他狠狠地磨着牙,雙手暗中攥成了拳頭——若讓他知道是誰在暗中搞鬼,定讓他們生不如死!
回到了於府,一行人都顯得有些驚魂未定,就連於夫人都心中慌亂,想趕緊去佛堂好生燒兩柱香。只有於定山不爲所動,只一臉難看,闊步走回了自己的書房。不過是有人虛張聲勢而已,可亂不得他於定山忙正事。
他坐回到書房的椅子上,福生早已將上好的茶水擺在了於定山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他喝了一口茶,茶香在他的脣齒間迴盪着,好似洗滌了一腦袋的漿糊,讓他精神一爽。稍微定下了心,於定山便伸手抓過賬本,繼續研究他的生意了。
看了沒多久,於定山便漸漸覺得睏倦了。畢竟連續幾日休息不好,再加上今天一天又驚又怒,睏倦得早了一些也是正常。他問了身邊人一句時辰,得到答案後,覺得也不過就早了不到半個時辰,無傷大雅,於是他便早早收拾了自己去睡覺了。
可誰知道,原本坐在書桌前睏倦得不行的於定山,一躺到了牀上,卻反而有些睡不踏實。這一晚,福生果然按照他的意思,沒有再點薰香,屋裡空氣乾淨得很,窗外的夜風帶着清涼吹拂進來,稍稍驅走了於定山心中的一絲煩躁。
漸漸地,他便睡了過去。
“……二弟。”
“……二弟?”
面前是一座墳,一座正往外冒着血的墳。於定山站在墳前,漸漸覺得周圍的空氣越發冷了下來。
舉目四望,這裡周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而在他面前的,正是於定海的墓碑。於定山緊緊攥了攥拳頭,立刻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是的,他是在做夢!
“二弟……”一聲淺淺的嘆息,混在在風中,伴隨着悲慼的呼喊,隱隱約約吹進於定山的耳朵裡。
“是誰在這裝神弄鬼!”於定山猛然大吼道,他神經高度緊張,雖然明知自己是在做夢,卻無力將自己從這夢魘中抽離出來。
面前的墳頭突然動了動,而後土層從裡面破了開來,自墳堆裡緩緩伸出來一隻手。
“二弟……拉我一把……”
於定山雙目都快瞪出血來了,他心中一片慌張,心臟劇烈地跳動。他想伸手抽自己一耳光,讓自己趕快清醒過來,可卻不知爲何,整個人動都不能動,只能直直地站在這裡,看着那手越發用力,撥開土層。
“二弟……我用不上力氣,你拉我一把……”
於定山的神經瀕臨崩潰,他大聲喊叫,終於大汗淋漓從夢中驚醒,猛然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