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夫人坐在屋裡,隔着牀帳子看着那大夫的動作,若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好在大夫並沒有施針多久,頂多一炷香的時間,大夫便將牀帳子又給掀了開來。於夫人心裡一緊,趕緊站起來往牀邊走去。
“先生……我家老爺怎麼樣了?”
大夫正一根一根收起他的銀針,聽到於夫人的話,便回了一句:“無大礙,比我想象地好上一些。大約一會兒病者就會醒來,他醒來後,須及時喂他服下湯藥。”
大夫說完,便坐起身來,將銀針放回布包,裹起來塞回醫箱裡。於夫人鬆了一口氣,伸手捂着胸口,再三謝過那大夫。
當送走了大夫,果然,沒過一盞茶的功夫,於定山便猛然深吸了一口氣,瞪開眼睛大聲喘了起來。於夫人一直候在牀邊,一見於定山睜開了眼,便趕緊上前詢問:“老爺……老爺!你可醒了!”
於定山愣愣地盯着牀帳頂,半晌扭過頭來,看了眼於夫人,這才問道:“我將才……”
於夫人心中害怕,可卻又想起於定山暈厥之前的暴怒,便也不敢開口說出心中疑惑。她只趕緊安慰了兩句,便吩咐人將湯藥端了過來。
於定山隱約知道自己暈厥,此刻依舊還有些不能淡定。直到湯藥端到了自己的面前,於定山這才反應了過來。他如今神經正崩得緊,對任何一切都顯得有些疑神疑鬼:“這是什麼藥?”
“是大夫開的,說是安神的。”於夫人解釋道,而後親自端着那碗湯藥,送到了於定山的身邊:“老爺,快些趁熱喝了吧。那大夫說了,你醒來之後,須及時服下這湯藥的。”
於定山腦袋一疼,頓時心臟又開始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我現在沒事了,這湯藥來路不明,我不喝。”於定山說完,便伸手推開於夫人的手臂,坐起身來,眼看就要往牀下走。
可惜,他大約是剛剛醒來,神智尚未完全清醒,所以猛然坐起身來,倒讓他頭暈目眩了好一陣子。
“老爺,這是大夫開的方子,怎麼能說來路不明呢?就是這位大夫,給你施針之後,你才這麼快醒過來的。”於夫人心裡有些發急,便將手裡的湯藥又往於定山身邊輕輕遞了過去。
“我說了,不喝!”於定山兩眼一陣發黑,正頭暈胸悶。他聽見耳邊聒噪,頓時心煩氣躁,而後伸手往身邊一揮,只聽見於夫人一聲驚呼……那碗微燙的湯藥被於定山打落在地,灑了兩人一身……
於定山扭頭一看,便見自己牀上身上已經灑滿了藥汁,一股濃重的中藥味兒撲鼻而來,更是刺激了他此刻脆弱的神經:“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於夫人心裡一驚,卻也是無奈,趕緊站起身來,看着於定山重重一嘆,暫且走了出去。
她剛一出門,便看見了在門口有些探頭探腦的於庭湘。
“娘,爹這是怎麼了?”於庭湘一邊往屋裡瞧,一邊小聲問向於夫人。
“你爹……唉。”於夫人只嘆了口氣,而後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