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往前走了兩步,本能地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別處依舊是熱鬧一片,怎得門口卻各個表情嚴肅?
似乎是有人看見了喜鵲,而後頓時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着她,片刻之後,門口的人統統將目光投向了喜鵲,反倒將她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就是她!”
人羣裡響起了竊竊私語,田嵐光扭過頭來,皺着眉看了眼喜鵲:“沒你的事,你快回去。”
“田二少爺,你這話說得便不對了。我等奉公而來,已經照顧到貴府今日大喜的面子,纔沒有聲張。只是那位喜鵲姑娘,我等是必須要帶走的。”
田嵐光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了另一個聲音。喜鵲在衆人的目光之中,疑惑地走了過去。一轉過拐角,她便看見了門外七八個差役,此刻正默默看着喜鵲與田嵐光,表情十分嚴肅。
“怎麼回事?”喜鵲眨了眨眼,走過去問道:“我最近沒惹事啊,怎得官府要來抓我?”
田嵐光表情嚴肅,站出來攔在喜鵲面前:“幾位官爺,在下知道幾位也是公務在身,只是證據並不足,不能今日便將喜鵲從我們府裡帶走。”
面前的那位官差一皺眉,拱手說道:“那位老鴇兒已經有了口供,最近與死者有過過節的,只有這位喜鵲姑娘一人。且當天的事情,有京中數十人皆能證明。如今嫌疑最大的,便是這位喜鵲姑娘……”
眼瞧着兩人聲音越來越大,不出片刻,便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喜鵲一頭霧水,卻也知道,此刻是小骨大喜的日子,若讓賓客看見官差上門,總歸是不吉利的。她一急,上前兩步走到了官差面前:“不管你們要抓我幹什麼,趕緊地將我綁起來帶走!小骨大婚,我可不想讓她有半點不開心!反正我最近手上乾淨得很,若是真有個什麼事,也先離開這裡再說!”
看着喜鵲這樣大方,直接伸出雙手讓人綁上,面前的那幾位官差倒是一愣——這位嫌疑人,卻比田家的二少爺好說話呢?
“你做什麼!”田嵐光一急,伸手拉住喜鵲的胳膊。
“嘖,你急什麼。”喜鵲瞪了田嵐光一眼,而後撇了撇下巴,往院子裡示意了一下:“今日的頭等大事,便是你哥的婚事。我先跟他們走,反正晚上我吃得飽,過去睡一覺便是了。”
“你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怎麼能這樣就被他們潑上髒水!”田嵐光好似比喜鵲還要着急,他一跺腳,湊上前來緊張地說道:“他們說你殺了醉花閣的那個卿月姑娘!這可是殺人!是要償命的!”
喜鵲一聽,反而笑了:“這事?那倒不是我乾的,反而好說了。你莫擔心,不是我做的,總歸老天會給我個公道。快回去看着你哥,莫讓賓客們懷疑了。”
說罷,喜鵲伸腳輕輕踢了田嵐光一下,而後便招了招手,好似老大招呼小弟一般,招呼着圍在門口的官差,一塊兒離開了。
當田嵐光從地上站起來時,已經瞧不見了喜鵲的身影。他原本微醺的酒意早已清醒,此刻身上已經泛起了一層的冷汗。
此時此刻,花小骨卻依舊睡在紅豔豔的牀上,手裡攥着半個棗兒,砸吧砸吧嘴,睡得正香。
賓客大部分都不知道曾來過官差,就算無意中瞧見了,也只知道官差很快就走了,沒去打聽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整個婚宴一直熱鬧到了半夜三更,才漸漸平息了下來。送走了最後的一位賓客,田嵐青臉上的笑意這才淺了下來。
他早就注意到了,嵐光後來神情實在有些不對。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兄弟之間或許有些心有靈犀,他大約猜出事情不小。將雖然疲乏可卻精神振奮的田老爺田夫人回到了院子裡,再將收尾工作吩咐了下去,田嵐青頓了頓腳,決定還是先去找田嵐光。
不等他走到田嵐光的院子裡,卻看見他早已在自己的書房旁邊等了有一會兒的樣子。
田嵐青皺了皺眉,將身上的紅衣外衫脫了下來,遞給了身後偷偷打着哈欠的天祿。他一邊挽着袖子,一邊走了上去。
“怎麼回事?”
“哥!”
兩人同時開口,卻見田嵐光面上的焦急並不像是假的。
“哥,剛纔官府來人,將喜鵲帶走了!他們說喜鵲殺了醉花閣的卿月姑娘,被那老鴇兒告了!”田嵐光急着迎了上去,三兩句將話說了出來。
“……”田嵐青也是一驚,他微微張了張嘴,而後沉下目光。片刻之後,田嵐青緩緩道出一句:“你先告訴我,喜鵲到底有沒有殺人。”
田嵐光一聽,立刻就火了。若不是此刻他有些六神無主,說不準已經跳起來回嘴了。
“哥!”他手舞足蹈地拍着胸膛:“最近她都跟我在一塊,根本就沒有跑出去過!而且我跟那個卿月又沒什麼,喜鵲連我都沒揍,怎麼會去找她的麻煩!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田嵐青擺了擺手,擡眼看着他:“你安靜一點。我這麼問你,是在想對策。人是她殺的,或者不是她殺的,對應的手段是不同的。”說罷,他回頭看了看四周,而後拉着田嵐青往書房裡走。
“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田嵐光面容沮喪,卻還是被自己大哥鎮定的聲音安撫,稍微安靜了一些。他坐了下來,開始向田嵐青說明情況。
或許,從來沒有哪個新娘子,會像花小骨這樣吧。
大婚前一夜睡了個踏實,洞房花燭一個人佔着大牀同樣睡得香甜。等她休息過來,睜開了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曦光微亮了。
窩在牀上的花小骨,眯着眼睛看了眼窗外,見天色還早,正想閉上眼睛來個回籠覺呢,卻好似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一樣,猛然又將眼睛瞪大。
她伸了伸手,往身後摸了摸。身子後頭是空的,田嵐青不在。
誒?怎麼回事?
花小骨疑惑地坐起身子來,先是打了個哈欠,而後便自顧自披上了衣裳,揉着眼睛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