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輕打發
花襲人站在遠處目送二人出了院子。
趙嬸子走過來,指着一直低頭默默跪在角落的月季問花襲人道:“小姐,這個丫頭怎麼處置?嬸子實在沒想到,這丫頭會吃裡爬外。賣身契都在小姐手裡攥着呢,小姐要動怒,誰也保不住她!”
清和郡主並未要趙嬸子她們的賣身契。這也是趙嬸子對月季和薔薇放心的原因。要知道,有賣身契在,這人就是花襲人的私人所有物,花襲人想要怎麼處置她都成,她可是沒有一點兒人權的。
花襲人懶懶地瞧了月季一眼,道:“嬸子說的對,這丫頭就是個蠢的。得,這樣蠢的丫頭我就不要了,嬸子領給牙婆吧。賣身錢隨便給點兒,只有一點,讓牙婆將人遠遠轉到外地去吧。”
月季擡頭驚惶地看了花襲人一眼,滿臉是淚。
花襲人沒有看她,走進屋裡去了。
這些侍女都是同趙嬸子相處了大半年的。趙嬸樸實,平日裡幾乎將她們同潤枝一樣看待。此時見她悔不當初,示意薔薇進去服侍花襲人,對那月季道:“你也別哭了。”
“雖然相處時間不久,但你也該知道小姐說一不二的性子。你若是在這裡哭,惹的小姐煩了,說不得改了主意,將你賣進那糟蹋人的地方去。”
月季頓時嚇得不敢再哭,直給趙嬸子磕頭,咬着脣不敢出聲。
趙嬸搖頭道:“你起來吧。小姐到底還是心善,只是將你趕出京城罷了,沒想着要怎麼折磨你。你跟嬸子走吧,自己的東西也都收拾了,包括你從郡主那裡得到了銀子,小姐都不會扣你的。收拾完了。嬸子領你出去。”
“以後再跟了好主子,別三心二意的了。”
趙嬸子說完,轉身進了屋。替了薔薇出來。
薔薇出來之後,強行將呆滯哭泣的月季拉起來。惱恨地道:“你再不走,是想讓小姐狠狠罰你嗎?趕緊去收拾去!將得來的銀子藏緊了,將來好過一點!”
自己的命都不是自己的,錢財還能是自己的?
真是個傻子!
薔薇口中嘟囔咒罵着將月季給拉扯走了。
“我去檢查過了,那丫頭總共也就收了那邊兩次銀子。一次是收買時候的十兩,一次是剛剛去報消息時候得到的一兩。”趙嬸在屋裡同花襲人嘆息道。
“那是她沒有機會。”花襲人不在意地道:“我昏迷着呢,她哪裡有消息賣出去?”問題不在於得了多少錢,而在於是什麼態度。
這樣的背叛者。別說是沒有什麼人權的奴僕了,就是從前她的屬下,她也容不得。
而對於這些沒有多少見識的奴婢們來說,被賣出京城面對未知的命運,顯然是十分恐怖的。這也小小警告了其他人再做什麼時候要掂量一下,也不顯得她太冷血殘忍。
外面月季和薔薇的聲音遠去了,趙嬸子小心地問花襲人道:“出了月季的事情……小姐準備怎麼同郡主相處?”
花襲人抿了抿脣。
她看向窗外,沉默許久,才輕聲道:“我受的這一遭罪,只當是抵任襲兒這外室女欠了她正室夫人的……”她沒有多瞧不起自己本身。但對於外室女這樣的身份卻並不感冒。她本不欲回來,但也知道世風如此,沒人認出她還罷。一旦認出,最後她難免要回來……
所以,憑着自己的本心說,她便替這具身體還了欠郡主夫人的債。
“以後相互保持克制罷了。”花襲人心想,她還是願意最後給一個同郡主相互剋制和平共處的機會。“但若是郡主非要橫加逼迫,我總不能只忍氣吐聲。”
最後一次了。
花襲人在心底說道。
而且,目前要緊的,是她早日恢復過來,而不是同誰尋仇。
趙嬸子聞言滿面憂色。卻並未多說什麼,只是道:“小姐。暗香來出事之後,郡主派人去修繕了。嬸子去看過。修的還不錯。成志說,雖然耽擱了三個月,但想來下個月便能恢復營業,問小姐怎麼辦。”
“之前小姐離開京城時候,在賬面上結餘兩千多兩銀子,加上小姐放在住處的積蓄,嬸子都讓柳成志替小姐給存到錢莊去了,嬸子身邊只留下了兩百兩做開銷,這些日子也沒怎麼用到,都在小姐梳妝匣中藏着。”
“小姐若是要用銀子,待過些日子好了些,去見見成志小哥。”
沒想到她這些日子攢下的銀子還能留下。這麼一說,這郡主做事也算是大氣了,要扮賢惠,就索性真賢惠,絕不讓人輕易找到詬病之處。
“錢財方面,只要有賬目可循,並不需要我如何過目。”
一場變故,她便知趙嬸子一家和柳成志絕對是能夠信任之人。
花襲人悠悠道:“只是暗香來沒有我在,經營上多少困難一些。嬸子有空給成志哥遞個話,就說我在內宅不便,暗香來就全權依靠他了。”
“主人,你怎麼能忘記我!”花襲人話剛落音,花芽便在她腦海中大叫:“我的能力可比主人你厲害着呢!那園子用花,就包在我花芽身上吧!”
花襲人驚愕:“你?”
花芽尚未來得及展示她所有的能力,就因爲透支而休眠去了。也不過是比花襲人早醒一刻。
花襲人驚愕,倒不是因爲她不信花芽有這本事——一來她一時沒想起來這一茬;二來花芽算是與她精神相連的寵物,她的能力被毀的七七八八了,難道花芽還好好的?
“我一直忘了問,你現在情況怎麼樣?”花襲人問她。
花芽很得意:“除了沒有腿不能遠行,我可比你從前厲害多了。我好的很。”
“你沒受創?”花襲人難以置信。
“沒啊。”花芽用一片肥葉子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應該是我那時在休眠,與主人你聯繫不深的緣故吧。再者,本來我感覺自己似乎要晉級了,都摸到了門檻,但那大門就是推不開……”
花襲人不好,她就別想晉級。
花襲人沒有追問她如何“晉級”,估計花芽自己此時也說不出所以然了,只能待以後再卻瞭解。
花襲人心中欣慰,笑眯眯地對花芽道:“如此甚好。如今我廢了,正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芽芽啊,先將這座院子給我弄好了,我好養傷,是不是?”
“可我還是想弄點名花名草賺銀子……”花芽嘀咕。
“嗯?”花襲人輕哼一聲。
花芽沒有吱聲了。
誰讓她依舊沒有多少自主行動能力,也只有花襲人一人能交流呢?只好聽花襲人的。
趙嬸子見花襲人不語,復又有笑容出來,就有些糊塗。
花襲人回過神對她笑了笑,道:“嬸子放心,一切都會好的。”
隨後。
月季被花襲人趕出去賣往外地的消息,立即就傳到了清和郡主的耳中。任少元不在,任少容送過了宋景軒之後,滿懷着小心思,來回個話就告退躲到了自己小院之中不出來了。清和郡主也由着她。
聽到這消息時候,她身邊只有一個姓李的媽媽在陪着她。
豪門權貴之中,幾乎每一個夫人身邊都有這麼一個角色。或者是自幼看顧自己長大的奶孃;或者是跟在自己身邊十幾年幾十年,大浪淘沙留下來的得用丫鬟。
李媽媽便是清和郡主的陪嫁丫鬟。她年近四十,保養得當,瞧着並不見老,生的不胖不瘦的,身材也同樣不曾走樣,站在清和郡主身側的時候,神色間也有了幾分清和郡主的雍容,不過更多的還是清爽。
李媽媽給人的感覺,就是清清爽爽能做事的。
過了這麼多年,當年八個陪嫁丫鬟中或者得了恩典出了府,或者犯了事被逐出去,或者在替主子看顧別的攤子……長期留在清和郡主身邊倚爲臂膀和陪伴的,只有李媽媽一人。
就連府中幾個小主子都待李媽媽十分客氣。
丫鬟前來回稟的時候,清和郡主正在撥弄一盞蓮瓣盤中燃燒的沉香。
李媽媽揮退了前來稟告的丫鬟,輕聲同清和郡主說道:“奴婢還以爲,她會將那月季送給郡主,好讓郡主難堪一番呢。沒想到是將人給打發了。”
上午的時候,李媽媽也在場的。
在她瞧來,花襲人身爲外室女,從前野在外面倒也罷了,此時回到府中,在貴爲郡主的嫡母面前,怎麼也要低眉順眼小意奉承纔是,就像其他家中的庶女們奉承討好嫡母一樣……卻沒想到花襲人竟然當着外人的面就敢同郡主針鋒相對。
如此大膽不敬,讓李媽媽十分看不慣。
“也是奴婢多事,讓郡主爲難了。”李媽媽自責地道。
那月季是她自作主張收買的,沒花什麼力氣,後來一直也沒什麼用,她就沒有告訴郡主。
“你也是爲了我着想。”清和郡主放下香耳,淡淡地道:“只是有了今日教訓,以後再不能擅自行事了。”
“是,奴婢記下了。”李媽媽屈了屈身,將清和郡主的訓誡記在了心中,提醒自己萬不能得意忘形,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她深知自己的主子絕對只會繞過自己這一回。()
ps:昨日碼完字暈暈乎乎去洗澡,居然忘記點發布了,暈。道歉~~